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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剑豪里以上泉秀纲为首,他来自关东战乱迭起的上野国,曾在关东足利家配下效力过一段时间,据说因为个人原因退职流浪诸国修行剑术,并在四年前来到京都被幕府公方招揽,很快就凭借惊世剑术被足利义辉所看重,不过几年就被将军引为心腹,俨然成为二条御所里有一股新生势力。
来自出羽国的浪人剑豪林崎甚助,塚原卜伝座下出类拔萃的**师冈一羽,继承上泉秀纲衣钵的得意门生疋田景兼,以及近几年在畿内名声鹊起的大和剑豪柳生宗严,陆续加入二条御所并担任幕府将军的剑术师范,乍看之下这组合真是将星璀璨个个都是藏龙卧虎的高手。
可实际情况是他们的名声并不响亮,上泉秀纲年纪渐长不太愿意出去到处挑场子,大**疋田景兼天赋出色剑术造诣非凡,但是年纪太轻喜欢好勇斗狠只能算年轻剑豪圈子里比较出名的武士,默默无闻的林崎甚助来自出羽偏远的乡下,前几年当街手刃仇敌到勉强算一则新闻,除此之外性格内向的林崎甚助几乎没有事迹流传出来。
只有年富力强的柳生宗严和师冈一羽略有薄名,两人还曾在京都左京的道场里以真剑切磋,实战力非常强的钟卷一刀流对上同样精擅战斗的香取神道,且又是真剑的对决让两人的比试充满传奇色彩,两人恶斗数十合不分胜负,由此才被上泉秀纲邀请加入二条御所担任剑术师范。
剑豪们的生活很简单,或两两对练或独自修行,偶尔出去云游几日寻找高手切磋,或者独自一人闯入丹波的深山里剿灭盗匪闯下诺大名声等等,他们的生活简直就像战国时代偶像派,那么的潇洒自在又无须掺入复杂的争斗,自己的收入和名声一点都不比那些劳心劳力的武士差半分,这好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如鹿岛剑圣塚原卜伝那样超然物外人人尊敬,在京都被足利义辉奉为新一代剑圣的上泉秀纲,再比如林崎甚助十步杀一人的痛快果决,疋田景兼的血气之勇连杀十几名三好武士的快意恩仇,都是年轻人所向往的美好生活,也就不奇怪近些年前来拜师求艺的武士越来越多。
傍晚的时候,上泉秀纲喜欢在御所的红叶林里散步,靠近御所边缘的树林毗邻右京的寺院群时而传来悠扬的钟声,漫步在深秋的红叶树林里欣赏红彤彤金灿灿的树叶,美丽的红叶林与周遭安静古雅的寺院群相映成趣,美丽的自然疯狂令人忘却忧烦不觉沉醉世外桃源流连忘返。
树林的深处坐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武士,此人相貌普通衣着朴素不似御所里衣着奢华的打扮,却无端出现在御所围墙内的红叶林里显得十分诡异,更奇怪的是他竟会在御所的红叶林里依着一棵参天大树打瞌睡,怪异的行为处处透着诡异。
上泉秀纲似乎早就料到树林里有人,好不停顿的走到那中年武士身边坐下,耐心的等待一会就听到打瞌睡的中年武士似无意识的说着梦话:“三好修理殿之死或有隐情,京都乱象与松永弹正推波助澜有巨大关系,或许目标就是二条御所的将军殿下。”
没头没尾的话让上泉秀纲迟疑许久,似乎在推敲这短短一句话里的含义,沉吟道:“石见守辛苦了,请问京都乱象会对二条御所带来来多少不利影响?将军殿下又会遭遇怎样的危险?”
服部保长停顿片刻说道:“在京都流传的谣言非常多,有在下制造的也有松永弹正制造的,还有市井好事之徒随意散步的,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猜不出三好家的具体行止……在下只能查出三好家内部存在巨大的争议,三好义继不具备压制内部争议的威望,三好家很乱没人说的清他们下一步会怎样。”
上泉秀纲言道:“原来如此,谣言是不可捉摸的东西,大概制造谣言的人也不能掌握谣言的准确走向吧,那么石见守殿是怎么看待三好修理殿暴毙之事?”
服部保长重新闭上眼睛:“三好家彻底败落了,或许很快会分崩离析也不一定,京都很快就会乱起来,希望将军殿下早做打算。”
“早做什么打算……二条御所如今的情形想做打算也是很困难的吧。”上泉秀纲苦笑一声,问道:“三好家怎么会分崩离析,三好三人众等一帮一门众还有松永久秀、内藤宗胜都还在,三好家应该没那么快分崩离析的吧!”
服部保长模棱两可的回答:“在下只是有一句说一句,三好家会变的更强或者更弱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无论三好家变好还是变坏对将军殿下都是一个不利的消息,三好三人众对二条御所的态度远不如三好修理殿恭敬克制,这是个巨大的隐患。”
上泉秀纲安慰道:“到底多少威胁还是未知数,石见守不必杞人忧天,或许将军殿下会更安全也说不定,毕竟有公方殿下的雄威支撑,畿内的武家必不敢轻举妄动的吧!”
“但愿如此吧!”服部保长咂咂嘴似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畿内的武士要是这么听话也就不用他奔波劳碌,争霸天下不是商屋里玩数字加减法,只需亮出石高就让群雄束手纳头就拜,这种好事从源平时代到今天还没遇到过。
二人对视一眼陷入短暂的沉默,看不出服部保长的脸色是好是坏,他总是万年不变的一张扑克脸,上泉秀纲以前并不认识他,在关东也只是久闻其名而不见其人,当年他加入关东将军府的时候,服部保长早已远走近江蛰伏于坂本城内。
他一度怀疑这**不变的扑克脸是易容的虚假面容,没见过笑容也不见板着脸以外的正常表情,若不是易容那定是此人生性阴沉素来不苟言笑,无论是这其中的那一种对上泉秀纲来说都不是好事,从侧面说明服部保长是个很难打交道的武士。
沉默一会儿见服部保长没有表示,他便试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二条御所有危险,坂本城能给予多少支援?”
“应该不会有多少支援吧!”服部保长面无表情地回答:“伊势守殿应该知道畿内的局势,自永禄六年高屋殿惹出祸端以来,京都就已经完全脱离幕府的控制,出羽守殿坐镇坂本城的压力非常大。”
上泉秀纲皱眉说道:“在下知道山本佐渡守殿退职回返关东隐居对坂本城的影响很大,但是真的没有余力帮助公方殿下吗?”
“没有,在下在坂本城里是知晓内情的,驻扎坂本、大津、坚田的六千军势必须雷打不动的镇守着,伊香郡坐镇的六千军势必须顶住朝仓氏与浅井氏的压力也不能动,只余两万军势作为别动队可供调用,但是将军山城与中尾城也需要盯着,至少需要五千军势协防确保三好军的军事威胁。”
“这到是个难题,难道就不能与朝仓氏、浅井氏讲和吗?”
服部保长摇头说道:“试探过一次难度很大,浅井长政的要价太高,而且此人似乎对本家心存偏见,没谈成。”
“如果是突袭将军山城、中尾城夺取战场主动权呢?”
服部保长意外的看了他一烟,回答道:“率先开战的意思吗?两城不难夺,难的是夺下两城引来三好家与朝仓家、浅井家的夹攻,会对坂本城造成巨大的威胁。”
“如果是将军殿下有危险,再突袭突袭将军山城、中尾城呢?”
服部保长的脸色垮下来,对上泉秀纲一心一意为二条御所着想不甚满意,语气生硬地说道:“抱歉,这个问题在下无法回答,伊势守有兴趣可以问一问中条出羽守殿。”
上泉秀纲尴尬的一笑,语气越发的舒缓:“公方殿下的命令是让在下保护将军殿下的安全,所以多说几句不合时宜之言辞也请石见守谅解,毕竟我等还是幕府之臣,在下又添居将军殿下的兵法指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当的。”
服部保长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我等毕竟是公方殿下的家臣,对将军殿下只需心存尊敬就足够了,幕府将军与关东将军的区别想必还是很明显的吧!关东武士理当依附于关东公方殿下的旗帜下甘效死命,此乃数百年来武家至理,伊势守身为关东武士一定可以理解这个道理的吧!”
上泉秀纲默然不语,他的出身成长接受的教育和家族亲缘在关东,可是他此刻却是二条御所里的御用剑术师范,虽不是身负职责并非单纯为将军奉公,总还想着为幕府将军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或许就是身为剑豪的小小理想主义。
脑海中的纷杂念头千回百转,待他回过神再抬头发觉树林里哪还有人影,服部保长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无踪,左右打望不见踯躅片刻便喟然一叹:“本是同源一流,何至于此啊!”
第547章不相信眼泪
足利义辉与足利义时的关系不太融洽也不是秘密,自京都搔动以来幕府衰退的趋势越发明显,关东公方的影响力却随着奥州合战的阶段性胜利节节攀升,这一反一正一降一升的对比就让部分武士很不开心,京都事败的责任也被归咎于足利义时支持不利,重重因素累加过来使得足利义辉与足利义时的关系越发恶化。
大馆晴光隐退到大津城养老,伊势贞孝的遗子伊势贞良向政所执事发起强有力的挑战,摄津晴门这个将军扶立的新执事的权威不断下降,细川辉经、一色藤长、三渊藤英、仁木义政、畠山尚诚等谱代家臣对关东公方保有很深的成见,幕府内部的声音里对关东的制衡远远大于倚重。
这不是个好消息,幕府不友好的态度让关东足利家有些无所适从,足利义辉身居従一位右大臣在朝廷里有相当大的发言权,他选择对足利义时进行压制而非倚重,就给近卫前久、中院通为一系的公卿带来很不利的影响。
近卫前久提出晋升足利义时従二位的动议,被二条晴良与足利义辉联手否决,据说足利义辉与近卫前久的关系也在逐渐疏远,私下与幕臣交谈时后悔给足利义时关东公方的名份,可以想象这话通过忍者众传到足利义时的耳边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服部保长不是幕臣,他不觉得有必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