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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了,所谓君臣维系不过是多年的关系以及亘古不变的利益维系而已。
大河内信贞曾数次写信寄往越后春日山城,无奈的是吉良义时已经南下关东,留守在春日山城的谱代众不敢擅专又把信转递给吉良义时,可随着武藏国大跨步式的扩张使得吉良义时所面临的军务越来越复杂,收到迟到一个都月的求援信也完全没太在意。
在吉良义时看来,打败一场无关紧要的战役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就派出使者要求织田信长敦促松平家康立即撤军,并声明只要他撤军就不予追究,而后第二封第三封的求救信渐渐的变的更加糟糕,从第一封求助信里只是败退一场,到后面败两场三场四场,越败越多最后连大半个三河都丢掉。
可是这一切直到半个月前才逐渐明朗化,大河内信贞的求援信还在从三河到越后再到上野而后转呈正在移动的吉良军本阵,具体本阵移动到哪里不清楚,什么时候能看到最新的求援信也不知道,吉良义时到底该怎么绕过层层阻隔帮他们也完全没想过,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我是吉良义时的谱代家臣,我打败仗了吉良义时得管我。
在这种思维定式的驱使下,从吉良义安到大河内信贞竟然没有对连续的失败报以太大的心理波动,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做好求援准备,上面那个保护伞一定会用一个刁钻的角度降临在他们的面前,打垮可耻的松平家康并维护他们的利益。
他们天真的以为吉良义时不派人监视西条城,其实是对这群世袭谱代的信任和支持,他们可以尽情的享受西三河的粮食以及海盐收益,过着接近当年吉良义时在三河国的日子,他们没有想过背叛也不打算背叛,背靠大树好乘凉何必干背叛这种既损失名声又损失利益的行为呢?某些时候这种思想反而比叛臣更加危险。
直到围城两个月没有收到吉良义时的紧急救援,吉良义安和大河内信贞才绝望发现他们错的离谱,吉良义时几乎将所有主力调入关东作战,分不出多余的力量去救援相隔数国的旧领,他们甚至不清楚吉良义时此时是在川越城、江户城,还是已经来到小田原城下。
吉良义时派出的记录使者不断的联络织田家,希望他尽快敦促松平家康撤出西三河,可是织田家的态度越发的暧昧不定,选择和玩起阳奉阴违的文字游戏,松平家康的攻势也越来越强,几次险些打破大手门把三河吉良家的武士吓出一身冷汗。
西条城评定间内,吉良义安忧心忡忡地说道:“值此生死存亡之秋,诸君到是说说本家该怎么办?”
巨海新左卫门尧纲苦着脸说道:“难道真的要降服吗?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呐!”
“我们怎么可以降服一个京都出身的武士家族呢!我等三河武士绝不能向他们低头!”山冈尧元铿锵有力的发言堵住这最后的一丝可能性,松平家是京都贺茂氏一族被伊势贞亲派下来**额田郡一揆的事迹在三河国也是广为流传,只是随着松平家康的崛起逐渐销声匿迹,但有些事实始终埋在三河武士的心里不会改变。
大河内信贞比十二年前苍老许多,满头花白的头发和富态的面容,让人很难看出他就是当年风度翩翩的三河文化人,此时他眼皮虚肿声音沙哑地说道:“比起下向三河国还不到百年的松平氏,我吉良氏及配下谱代家臣才更有资格称之为三河武士!若非我等在南朝方行将踏错一步,又何至于让细川氏、一色氏为三河守护争的头破血流呀!”
吉良义安仔细聆听这群谱代家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松平家的出身问题,就发觉这评定会好像有点立题的趋势,急忙说道:“诸君就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吗?眼看这气势汹汹的松平军可就要打上门来了呀!”
西条城的谱代家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十余年的优越生活让他们逐渐身宽体胖,就如同三河的武士不在精锐士卒不在强悍一样,衣食无忧顺风顺水的生活使他们的忧患意识薄弱,谋略方面也完全不用**心去想就能过的很舒服,就像五感退化似的脑筋越不用就越迟钝。
这场评定会竟然会以吉良义安的提问为开始,又以吉良义时的提问作为结束,西条城的谱代众没有回答他的这个疑问,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应对,又因为吉良义安并非西条城的实际拥有者,谱代家臣们对这个“黄幡星”始终存着几分抵触情绪。
西条城的一帮武士们在纠结中渡过最佳的逃跑时机,当西条城的大手门被攻破的那一刻再想逃跑就已经为时已晚,大河内信贞请求吉良义安带着家眷与孩子立刻撤退到尾张国境内,再择机辗转前往越后投奔一门惣领的吉良义时。
吉良义安又想着自己的叔叔吉良义明以及叔祖吉良义富的安危,三番五次请求两位尽快跟随自己离开西条城,却被顽固的老爷子吉良义富给拒绝掉,孝顺的吉良义明也表示不打算离开西条城,结果这一耽误就把最宝贵的逃跑时间给浪费掉。
第498章三河悲歌
松平元康很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在他的幼年时代无论是在暗弱的父亲松平广忠照料下,还是被迫在胜幡城跟随织田信长渡过短暂的童年期,都没有任何人对他指指点点教导他该怎么做,当他努力做的时候又换上一种奚落的语气嘲讽他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好,毕竟是乡下国人的儿子没见过世面云云。
这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次这么痛恨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西条城里苟延残喘的吉良义安,他很清楚这位吉良家的贵公子并不是有意要和他结仇,而是出于某种出于松平家康备受今川义元器重的危机感,又或者是单纯的嫉妒产生的厌恶情绪而不由自主与他做对,可是憎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哪怕明知道自己应该心胸开阔一些也无可抑制的会想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仔细倾听前方的松平军在用建议的攻城锤撞门,松平元康皱眉想道:“越后的吉良家是个巨大的隐患,纵横北陆关东端的是惊人无比,可是本家这碗饭总要吃下去,总不能因噎废食把一统三河的大好机会给放弃掉,放任吉良三河守在西三河对我松平家四处捣乱,那是我家康这个家督的失职呀!”
他并不知道吉良家之间的龃龉,更不知道吉良义安与吉良义时的联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融洽,在他的认知里既为同族兄弟那必然是要互相扶持的,这次西条城的吉良氏选择支持东条城败退的吉良义安就是个最好的例证,这说明吉良义时是有意扶持他的兄长做三河国的国主,这就与松平家康产生严重的利益分歧。
这三河国一共就这么大地盘,可他松平家康偏偏也想做三河的国主,错过这个统一三河国的机会说不定就没有下次机会,所以当考虑到现实利益与远景利益的碰撞时,他还是坚持选择击败三河吉良家,哪怕以后再腆着脸叩首道歉也在所不惜,没有任何东西比做一国之主更加吸引人的了。
松平家康非常有信心控制住三河国的局面,他只需要吉良义安适时的低头做他配下的家臣,或者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笼中金丝雀,他自问自己做的只会比织田信长对斯波义银更好,只要吉良义安愿意服软一切问题都可以谈。
只要松平家能拿下西条城逼迫吉良义安降服,即便日后面对吉良义时的怒斥和质问也有底气抗辩,毕竟吉良义安才是三河吉良家的家督,才是朝廷钦点赦封的三河守,只要三河吉良家情愿降服他松平家,吉良义时这个远走他乡多年的外人又能怎么样呢?
当松平家节节胜利的消息传来,松平家康乘着战马趾高气昂的立于阵前,暗暗对自己鼓劲道:“今天终于到我家康扬眉吐气的一刻了!本家就要攻破西条城,生擒那位给我无尽屈辱的吉良三河守义安殿下,本家要站在马上俯视你惊慌失措的动作,然后大度的赦免你的罪责,告诫你要忠于松平家,做我家康的有力臂助,这就是用实际行动反击的妙不可言之处啊!”
此时松平军的进攻取得突破性进展,坚持许久的大手门终于在狂涌的军势冲击下解体,一拥而入的松平武士举起太刀劈砍企图阻挠的守军,不过一会儿就看到三叶葵旗越过三之丸闯入城内的核心区域,再坚固的城池缺少守军也是无法自持的。
松平家谱代众侧耳倾听城内的武士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就知道这座困守许久的西条城终究是要被拿下的,许多武士欣喜的讨论战后论功时的封赏,谱代家老们也露出淡淡的笑意,西条城一失则三河国全境克复,这对松平家的士气将是个极大的鼓舞。
而此时西条城内早已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架势,能跑的家臣武士早就跑的一干二净,留下来的不是世受吉良家大恩的世代谱代,就是一些小性侍女等完全没有主心骨的下人们,大手门被攻破三之丸被攻陷,二之丸也被攻陷,本丸仿佛一片挂在树梢上的树叶也在风雨飘摇着。
吉良义安头发散乱的趺坐在天守阁里发呆,对天守阁下传来的阵阵喊杀与哭号声充耳不闻,才几天的功夫吉良义安就仿佛苍老许多,鬓角上竟然生出几缕白发十分扎眼,看起来颇有点像一夜愁白头凄惨模样。
大河内信贞顶盔戴甲手提着一把沾血的太刀,走入天守阁对吉良义安说道:“我们败了!还请三河守殿速速离开吧!离开这里向北走进入织田家的领地,织田弹正殿是公方殿下的盟友,有他的护持一定会保住三河吉良家一脉的血系。”
吉良义安喃喃说道:“叔祖和叔父还是不愿意走吗?”
大河内信贞喘着几口气,说道:“两位殿下说自己在这个人世间已经无牵无挂,愿意在西条城为我吉良家坚守到最后一刻,两位殿下希望三河守殿能保住我三河吉良家的另一条血脉,带着今川夫人以及万竹丸殿下早早的离去吧!”
吉良义安忽然睁大眼睛对着大河内信贞大吼大叫着:“本家贵为三河吉良家的家督,堂堂幕府钦点的御一家,竟会沦落到被伊势家的一条狗给要死的地步,本家不想过着天沛流离的生活,就像当年义时不愿意接受投降的耻辱那样,本家不打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