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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明白……等等!”北条氏政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父亲格外慈祥的面庞,惊慌道:“父亲是说孩儿要做的?为什么不是父亲做,而是……而是孩儿做。”
“因为为父已经下定决心,新年正旦的朝会上宣布正式隐退了……提前知会新九郎也好让新九郎你多做准备,一眨眼新九郎已经长成二十多岁的大人了,本家这二十几年的奋斗没有辱没你曾祖与祖父传下来的基业,现如今这份重担交给你来承担,一定要好好干切不可堕了北条家的威名。”说到这儿,北条氏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回忆与缅怀。
“父亲!您春秋鼎盛,壮志满怀,正是一展心胸驰骋关东的大好时机!一次失败还不足以伤到我北条家的根基,只需几年尽可恢复旧观,您怎么能在此时说出丧气话呢!三州的仁人志士可是期盼着您带领我北条家打下大大的基业呢!”北条氏政俯身跪伏下来,乞言道:“请父亲大人收回成命,我北条家离不开您的统领,孩儿也离不开您的指引啊!”
“新九郎啊!你是我北条家的儿郎,就像那驾驭苍穹俯视大地的雄鹰,注定要展翅翱翔长空的,怎可学那燕雀恋巢不飞做小家子气……吾意已决也不必复言,就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好好整理你的治政、治军的方略,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询问,去吧!”北条氏康摆摆手让他退下。
北条氏政把这场战争说的挺轻松的样子,不明就里的外行人乍一看长尾、上野两家的损失加起来与北条家相当,仿佛这只是一场平局似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长尾军团以兵力劣势拒营寨而守,北条家引大军围攻,最后却反被劣势兵力的长尾军团打的丢盔弃甲险些彻底崩盘,死掉的八千士卒里大半出自长尾家之手。
这样一看就能看出越后的实力有多么强劲,以二敌一本是占了大便宜,最后求仁得仁变做以二换一,对于北条家来说这是一场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亏本买卖,最后被迫接受长尾景虎提出的苛刻交换要求,连累自己叔叔在平井城丢尽颜面。
而历史上顺风顺水的北条氏康也是在永禄三年的那场重创后退位隐居,所以遭到重大打击且无力反抗的危机局面下,北条氏康的雄心被摧残的所剩无几,回到小田原城没多久他就想到隐退的打算。
不久之后,相模北条家传出将家督之位传给北条氏政的消息,而北条氏康本人则隐居在小田原城不问世事,他的隐退也代表着属于相模雄狮的时代就此过去,笼罩在关东上空的阴云似乎消散许多,前路如何尚未可知。
第364章奇葩公子
伴随着严冬的到来,一场席卷六十六国的寒潮夹杂着大量的雨雪落下,庄内川两岸的杨柳披上一层厚厚的银装裹住,长长的冰流从屋檐上垂下,屋外的北国风光吸引了好奇的町民打量着,一片烟雾蒙蒙似雾非雾的煞是好看,即便看了许久都不嫌厌烦。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尾张国迎来一场罕见的暴风雪,自十一月初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在这个季节也是尾张国传统的降雪季节,往年都是零星的小雪淅淅沥沥的落下,或是最让人讨厌的冻雨透着湿答答的阴冷,偶尔有规模大一些的雪也是几年难得一见,这么罕见的特大暴雪在老人们的记忆里,仿佛上百年里都没有听说过。
清州城的城下町里,老人忙着清扫积雪,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摔跤打滚,一场皑皑白雪给孩子们提供了无数欢声笑语,街边的商人搓红双手大声叫卖积存的货物,看到顾客拎着提篮走进自家商屋露出灿烂的微笑,在每个时代幸福的定义都是那样的类似。
青州城的大广间里紧急加装两套厚厚的纸门,一群武士三三两两的围炉而坐,散发着滚滚热浪的火塘上烤着河里捞上来的鲜鱼,还有金灿灿的土豆和玉米,不一会儿浓浓香味扑面而来,武士们抱着酒坛开怀畅饮着心情是何等的舒畅。
酒至半酣武士们开始大快朵颐,池田恒兴喝的有点多,醉醺醺的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镇府殿送来的玉米和土豆真心不错啊!放在锅子里煮架在火上烤,甚至埋在火堆下烘都可以,听说还能冲做菜点吃,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经过几年的冷板凳柴田胜家的性子更加内敛,但骨子里谱代重臣的架势还是端的很足,见他酒后失言就不轻不重的刺了句:“胜三郎胡扯些什么呐,连我胜家都知道这土豆、玉米是能填饱农民肚子的良物,你却只记得吃,也太没有志向了吧!”
屋子里的武士随之放声大笑,池田恒兴似乎没有觉察到丹羽长秀投来的眼神,笑呵呵的说道:“民以食为天,不说吃的说什么?我恒兴只知道这东西好吃,不光我爱吃家里的亲友也爱吃,就莫说町民、农民们了。”
织田信长搂着斋藤归蝶笑而不语,他早已不是多年前的拦住吉良万松丸的那个愣头青,担任家督的几年来历练出一副深沉的气质和出色的手腕,对于家内的些许矛盾自然是心中有数,在不破坏家臣团的团结一致的前提下,相互之间有些小矛盾有助于家督掌控全盘。
这几年织田信长的发展可谓是顺风顺水,村木砦之战小胜一场成功击退今川军的试探,稻生合战击溃织田信行企图夺取家督的阴谋,今年夏秋相交,织田信长又率领大半个尾张国的军势打了场浮野合战。
这场战争的意义非常重大,这是他第一次发动尾张国的统一战争,这场战争的敌方是出身同族的宗家,岩仓织田家的家督织田信贤,同时也是尾张上四郡守护代,为了彻底完成统一尾张的伟大目标,他选择拉拢自己的従兄兼姐夫织田信清一起对付岩仓织田家。
这场战争打的非常成功,凭借织田信长手下训练精熟的精兵强将,外加不惜血本打造的铁炮队,轻而易举的击败顽固守旧的织田信贤打的溃不成军,随后卡在秋收前的节骨眼围住织田信贤的本拠岩仓城,笼城一个月城内粮食无以为继,织田信贤被迫献城降服。
自此织田信长成功的实现统一尾张的伟大目标,这是他父亲当年努力十几年而没有做到的,而今他只不过登位数载就轻松达成,不论织田家内还是尾张国中还有谁再议论尾张大傻瓜,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织田信长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家督,一身功业与尾张之虎平齐。
池田恒兴抱着酒坛开怀痛饮,反正单身汉一条也不用担心家事,一边喝一边说着醉话:“说起来守护同盟计划失败真是可惜,吉良家竟然出乎意料的答应和咱们商谈和睦的事宜,要不是斯波家的那位实在不济事搅合好好的和谈,说不定我织田家就能摆脱三河方向的压力了!”
池田恒兴说的含糊,但在座的武士可都不傻,厅内的气氛顿时冷下来,武士们放下酒杯把目光齐刷刷的转向高居上手的织田信长,只见他合上折扇瞪了池田恒兴一眼:“胜三郎少喝几杯,小心醉的找不到家门,你们回去的时候多巡逻几趟注意提醒町民打扫屋上的积雪,都散了吧!”
“是!”武士们急忙俯身应诺,拉起醉酒的同伴鱼贯而出。
归蝶见丈夫面色不愉很是担心,感觉到怀中女子的小动作,织田信长笑着摇摇头拉起归蝶的手笑道:“你到本家就没有这点度量吗?只是听厌了他们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撵他们回家睡觉去,说起来天寒地冻的咱们也早点歇息吧!”
察觉衣带被织田信长的一双大手解开,归蝶媚眼如丝的小声说道:“可是殿下,这才午后刚过呢!”
织田信长抱起衣衫凌乱的归蝶,大笑道:“白日里敦伦才更有趣。”
池田恒兴提到的那件事是发生在浮野合战后期的一件稀奇事,当时织田信长率领四千大军围困岩仓城半个多月,自觉统一尾张十拿九稳于是就开始着手计划“为岳父报仇”的下一个战略目标,但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稳住东海第一弓取今川义元。
他手中能打的牌不多,不过还是有一张宝牌可以用,那就是前任武卫公斯波义银,此君就是尾张斯波家的嫡流,堂堂三管领家之一沦落到今日成为织田家的金丝雀一只,除了一张室町幕府尾张守护的虎皮还有点用之外真是一无是处,一无所有。
这个计划叫做“足利一门守护同盟”,织田信长苦心计算许久才把最终方案拿出来,计划的核心内容是以尾张斯波氏、三河吉良氏、骏河今川氏这几个足利一门同族和睦为名义,达成织田家与今川家的最终和平相处,双方的军事进攻全面停止的政治目的。
织田家的计划挺好,奈何却不知今川家会不会上钩,本来只做着投石问路的打算,却不想今川家虽然没同意,但吉良家的当主吉良义安却同意了,要知道这位可是吉良义时的同父异母的兄长,今川义元的女婿,今年刚回到东条城主持政务的三河守护。
这个三河守护不是别人给的,就是足利义辉在年初应其所请给予的守护职,据说今川义元与吉良义安这对翁婿之间关系很好,而且还和今川家的家督继承人今川氏真关系亲密,无论是和歌茶道还是蹴鞠作画都很擅长,一位风雅的传统贵族不务政事就是人们的印象。
今川义元虽然没同意但也没反对,其中打的何种算盘也不复杂,让女婿来签下这个盟约再由岳父来翻脸撕毁盟约,你织田家就是再愤怒也只能在心里憋着,整个天下都知道吉良义安是今川义元的女婿,也都清楚这位贵公子在骏府熏陶了七八年政务忘得一干二净,手里的军权更是少的可怜,在三河国也不存在所谓的威望,让他来签盟约就是在行赤裸裸的诈术。
即使如此也让织田信长为之欣喜若狂了许久,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会相信一纸盟约的约束,织田信长也不苛求太久,只要给他三年五载的机会对美浓实施攻略计划,以后这个盟约被撕毁也无所谓。
浮野合战结束后不久,双方就定在尾张与三河的交界处名为上野原的地方举行和谈,今川义元是肯定不会来的,掌握三国的大大名怎么会陪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既然名义上是拿足利一门众做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