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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不便?”雪愔忽然笑了,“刚诊的喜脉,那孩子才几个月啊,哪来的行动不便?再说这也是皇后怀的第三个孩子了吧,皇兄怎么像是没做过父亲一般?”
“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百岁之后必是佳话。”麹文殷回应道。
“伉俪情深?”一瞬间仿佛又什么刺中了心底的某一处,痛在不可触及的地方一阵阵地传出,良久,雪愔才回过神来。
“公主,坐轿吗?”麹文殷有些疑惑地看着雪愔,低声问道。雪愔点点头转身上轿,麹文殷随轿走在侧面。
“许久没见着世子了,不知世子现官拜何职?”隔着轿帘雪愔问道。
“臣为右千牛卫,陛下的近侍。”
“回头我可得提醒皇兄,一国之储君,结盟而来中原,起居应如太子才是。”
“不敢,高昌国远蔽,承蒙陛下不弃,已实属有幸。”
轿中,雪愔笑而不言,不觉间已到了丽政殿。
“长公主请,”雪愔下轿后,麹文殷把她引到殿前,“陛下有言,家宴不得有外人干扰,宫女都被遣出来了,微臣等就在殿外恭候了。”
雪愔点了点头,只身走进丽政殿。
“……还真是惯着他,我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雪愔绕过一个回廊后忽然听到了齐王雪龙城的声音,不觉间她止住了脚步。
“二弟不要嫉贤妒能,”雪景毅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虽说我有意去夺晟岳的军权,但到底还是他去北征我更放心啊。”
“晟岳领兵是厉害,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皇兄就这么放心把军权还留给他?”
没有人回答,良久无声,然后雪龙城又说话了,“除了京城的御林军,整个京畿只有骠骑、云骧、云麾三大军,骠骑军的兵马又是最多,更何况大烨江山一大半是晟岳打下来的,晟岳本就用兵如神,又如此功高震主,若哪天他想反了,那还了得?”
“那么,二弟认为该拿晟岳怎么办?”
“照我看啊,干脆把晟岳咔嚓了!”
雪愔禁不住浑身一怔,手下意识地紧紧攥起,而雪景毅低低地笑了起来。
“二弟真会说笑,晟岳无罪我凭什么杀他,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不想留千古骂名,而且现在的晟岳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了,前日早朝你也看到了,竟有大半朝臣为了晟岳而跟我抵触,晟岳可杀,但我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更何况这次北征的确得依仗晟岳,一国之君要以社稷为重。”
“也真是奇怪,那些大臣是什么时候开始都听晟岳的话了,我一直以为晟岳是不结交权贵的。”雪龙城嘀咕道。
“是啊,当年先皇就是因为晟岳性格桀骜,不攀附权贵,才敢重用他,当然,城府非生来就有。”
“皇兄难道就这么放了他,让他拥兵自重?”
“除掉晟岳是早晚的事。”雪景毅极平淡地说,仿佛刚才有个蚂蚁被他捏死了一般,而外面的雪愔却已是浑身冰冷。
“张若羲就是一个可用之人。”缓缓地,雪景毅又说道。
“张若羲?”雪龙城惊诧,“皇兄,他可是晟岳的同乡啊,听说他们少年时交情还不浅呢!”
“少年时的交情呵”雪景毅有意将“少年时”说得很重,“晟岳和张若羲貌合神离,我早在多年前攻打长安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张若羲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不会轻易得罪晟岳,但若是我重用他就不一样了。”
“对啊,张若羲和晟岳又有那层关系,怎么说都会更容易弄到晟岳的一些把柄啊。”雪龙城恍然。
又是短暂的静默,然后雪景毅的声音低低传出,“不要再说这些了,再过一刻钟愔儿就该来了。二弟,御膳房做了一种新汤,待会儿你可得好好尝尝!”
“哎呀,龙城还是喜欢上次的那个汤啊,叫什么来着……”
轻轻地,雪愔退到了回廊的拐角处,才蓦然发现手心里已是冷汗涔涔,若不是自己提前来了半个时辰会怎样?
她知道两个哥哥看不惯自己的丈夫,但不曾想到已起了杀心,至于朝中的那些大臣,自己当初就是怕晟岳功高震主遭到猜忌才恩威并施地秘密联络朝中大臣,要他们表面上服从晟岳其实是服从自己,她以为她帮着晟岳掌控大臣便无人再敢动他,可是皇座之上的人又岂是她所能执掌的?
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雪愔微微阖上眼睛。骑虎难下了呵……
张若羲就是一个可用之人。雪景毅的低语再次响起。
张若羲么?看来是到了找他的时候了……
燕朝末年的豫章公主是个前车之鉴,公主还是不要学她。忽然,雪愔想起了晟岳的话。
岳,我绝不会像那个豫章公主洛飞鸢一样,落个悲惨的下场!
差不多一刻钟后,雪愔调匀了呼吸,面容也是恰到好处的平静,再一次,她穿过那个回廊……
第6章 暗流(三)
月上中天,一顶软轿进了晟府,平阳长公主雪愔缓缓走出软轿,月华澹澹铺洒在雪愔苍白的脸上。
一个时辰的家宴竟让她这么疲惫,雪愔禁不住苦笑。
“公主,回卧房歇息吧。”婢女盈霜看出了雪愔的疲倦,劝道。
“驸马在哪里?”忽然,雪愔问。
“驸马在槿珞斋。”一个小厮回道。
又是槿珞斋!雪愔禁不住有些怒意。他真的就有那么多事要处理么?这些年她为他强撑着那么多,他可曾问过自己的心是暖是寒?这些年,她处处都想着他,没有一丝对不起他,他为何就是对自己不冷不热?不,他对自己分明就是冷淡呵。
“公主,是要找驸马么?”盈霜轻声问。
罢了,雪愔心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都习惯了么。
“不用了,”缓缓地,雪愔说道,“盈霜,命人备一个暖炉,我去驸马的卧房把他的被褥暖上。”
“是。”盈霜应诺。
在去晟岳卧房途中暖炉已经备好递了过来。晟岳的卧房只有外室里有一豆烛光,近处远处都是昏暗,更漏滴答浅吟,还有两个无聊的小婢女安静地编着漂亮的绳结,等看到雪愔进来才慌张地站了起来。
“掌灯啊,这么晚了怎么连个灯都不知道点?”看着昏暗的外室,盈霜责备道。
“驸马说他很迟才会回卧房,让我们不要点那么多灯。”小婢女诺诺地说。
雪愔不禁笑了一声,然后吩咐道:“掌灯吧,把内室的灯也掌上。”
点了灯,雪愔走进内室到了晟岳的床榻旁。
“公主……”
“我自己来。”雪愔仔细地将床铺好,然后接过暖炉放在了冰冷的被褥里,手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个鸳鸯枕。
自己的卧房里也有同样的一个呢,雪愔暗自苦笑,岳,你怎么就忍心?
伸出手扶了扶那个枕头,却被什么硌到了——是一个深紫色的檀木盒,雪愔拿起那个盒子,盒身狭长,盒盖上很精细地雕了一朵木槿,而木槿下面有一行刻着的小字,竟是: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雪愔忽然感到一种恐惧,她害怕自己发现了什么,她想把盒子扔回原处,可是……
仿佛是下意识,雪愔打开了那个檀木盒,盒内是一份卷轴,用金线束着。雪愔解开了金线,将卷轴迅速打开。
那一刻,雪愔仿佛是遇到了梦魇,她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简直能把那那副卷轴震碎,而她一直平静地表情已是起伏不定。
那是一幅丹青,一个女子的丹青!
丹青上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笑容明丽而纯粹,不染纤尘般的透明,可是那样的笑却刺得雪愔眼睛生疼,像是有针扎了进去,而心里更是有层层洪荒涌过,难过得要窒息。
这就是缘由,这些年你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原来都是为了睡在你枕边的这幅丹青!
雪愔想叫出来,她更想把这幅丹青撕得粉碎,她想立刻去质问晟岳这个人是谁,可是,她忍住了。
没有用的,他不爱你,你这么做只能徒增他的厌恶。雪愔努力地恢复平静,却依然感到有巨大的悲哀向她涌来。最后,她还是缓缓将卷轴卷起放入了檀木盒中。
盒盖上的木槿雕得那般好看,雪愔纤细的手指拂着那朵木槿花。
木槿……雪愔忽然想起晟岳的书斋名为槿珞,是这样么,那个人叫做槿珞?
雪愔禁不住狠狠按住了那朵木槿。
“嗒”,是一个机簧弹开的声音,雪愔才发现那个盒盖竟是空心的,有一个小小的活板安置在里面,雪愔抽出了活板,里面只有两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
这又是什么?雪愔心底冷笑,情书么?
然而她猜错了,雪愔默读上面的字迹,却是越看越惊,最后神色错愕的雪愔缓缓把纸放回了原处,又把活板合上。
好一个晟岳,谁能想到你把这样一个秘密放在这么有风月味道的盒子里,不过依你的个性应该不会去要挟谁吧?
雪愔把盒子放回原处后沉思着,而周围的仆从看出公主的异常,没有一个敢吱声。
岳,估计你也不知道你人头都已经架到刀上了吧,那么,这件事我先替你处理了。
雪愔轻声叹息,然后平静地对盈霜说:“盈霜,跟我去一趟芦雪斋。”
“是。”盈霜应道,主仆二人离开了晟岳的卧房。
“公主有什么吩咐?”一直到了芦雪斋,盈霜才问道。
“父皇赐给我的别苑,我有多久没去了?”雪愔漫不经心般问道。
盈霜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如实回答:“有半年了。”
“一直都有人打扫的吧,可别把我的花苑弄脏了。”
“公主放心,那里的仆人不敢有所怠慢的。”
“那就好,”雪愔浅笑,“你今晚派人去把它好好收拾收拾,明日早朝后我要在那里请贵客!”
第二日早朝雪景毅只与众臣商议了有关北征的事宜,批准了晟岳奏章中的一些请求后早早退朝了。退朝时,百官由承天门鱼贯而出,在宫城和皇城之间的横街上散开,横街的一侧车舆软轿等着自己的主人。
“大人是回府上还是去门下省?”一位紫衣大臣矮身进入一顶青色轿中,轿外的家仆问道。
那位紫衣大臣笑了笑:“晟大人恐怕会去门下省忙得不亦乐乎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