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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着王嬷嬷坐了一辆车,家里有专门跟出门的人跟着。马车外全是吵嚷的声音,听上去很热闹。临清还听见了各种各样的吆喝,闻到了很多的味道。太太笑了:“小时候社日我们还常出来玩。如今,想吃这些甜的东西,也嫌吃絮了,倒是懒了。”
临清微微一笑:“是啊。街上听着就热闹。吃个氛围也就是了。”
“正是这个理儿。”太太笑了。马车正好在这个时候转了个弯。太太也就闭上眼不说话了。
到了,临清戴好了帷帽下去。她进了铺子就把帷帽摘了。首先这铺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太太皱了眉:“这是谁布置的?”
管事连忙上来,弯腰道:“回太太,这是奴才带着人收拾的。”
临清看去,这左手边是柜台,后面有一个门,想是一个内室,也不知是放茶的还是什么。然后中间是一架屏风,右手边就是品茶之处,稀疏摆了几把椅子凳子。地方占地不少,可是,估计坐在这里品茶的,很少吧。她当下默不作声,只看着太太怎么说怎么做。
太太带着临清先去了柜台上,打开了各种茶罐子看去。然后一路看下来,她指了一种:“就这种花茶吧,你给我们泡几杯。就拿这里面的泡。我要看着!”
管事连忙答应了,亲自洗了手来。只见他动作还是很熟练地泡了三杯。临清她们三人就走到了屏风后坐下,开始品了起来。
只喝了一口,临清觉得嘴里涩涩的,味道很重。她惯清茶,这茶味,太浓了。当下她就将杯子放下。
太太环顾四周,也不吭声。直到将手里的茶喝了小半,她才搁了茶碗:“茶叶还是不错。只是,怕不是每个人都喜浓的吧。”
管事连连点头。太太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接站了起来,就往铺子里面逛去。
后面就是分隔出的住处和库房之类的。有一个院子,还有两三间放杂物的房间。太太也就是转了转,未发一语,只叮嘱临清把帷帽戴上,然后就出了门。
坐在了车上,太太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才蓦地地睁开了眼,看着临清:“清姐儿,我本是想着,这间铺子和城南的米铺子,给你和晓姐儿一人一间做嫁妆。现在,只好把米铺子给你了。”言外之意也就是,本来是打算把茶叶铺子给她的。
临清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还肯告诉自己这些事。其实,如果她把这件事捂下来,等到准备好了再给自己说,自己反驳也是反驳不来的。她的脑子盘算了一下,然后道:“母亲,女儿还是喜欢这间茶叶铺子。”
太太微微挑了眉:“哦?这间铺子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恐怕不容易接手。”
临清笑说:“女儿也没有那么大的志愿。这铺子地段好,只要改进了生意自然就好了。那母亲还是先偏了女儿呢。”兴许是前世的房价给了她一个刺激,地段两个字,根深蒂固啊。
太太也没有答她的话,只是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回了家,老爷已经回来了,却是脸色阴沉地坐在了正房里面。
卷一 第五十七章 收服
临清本是跟着太太回的房,见到了老爷的样子,怯生生地上去唤了声:“父亲。”
老爷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再看她,只是问太太:“去了哪里?”
“前儿钟姨娘过来说是她的铺子好似出了点岔子,就对了一下账。索性就把家里堆积的账全对了。然后今日妾身就带着清姐儿去看了钟姨娘说的那间铺子。”太太温柔地回答道。
老爷也只是点了头,然后面色不虞地道:“既然如此,你先梳洗一下吧。我去一下书房,等会儿晚饭你差人来叫一声。”
太太应了,老爷就站了起来,却叫上了临清:“清姐儿,你跟着我过来。”
临清低着头跟着他走了出去,乖巧的样子。
走出了院门,老爷才放缓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我今日在书房,听得服侍的人说,那日你母亲请人看花,说是在书房周围,看见了晓姐儿,又看见了你。”
临清当下就很意外地道:“父亲,当时有一个妹妹的鞋子被泥污了。母亲身边的梧红姐姐去拿。等了一会儿,她们说要走。我就去带着丫鬟从书房旁边的竹林经过,正好遇到了梧红姐姐,就折返回来了。并没有看到二妹妹啊。”
老爷看着临清,也不似撒谎的样子,问道:“你有没有见到旁人?带的谁?”
“回父亲的话,带的珊瑚。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珊瑚出了声,梧红姐姐就出来了。难道有旁人吗?”临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眼睛里饱含着惊讶。
老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说道:“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临清告退了,自己一个人回了晴风院。
来服侍的是上次挑来的丫鬟唤作柳叶的。她上来帮着临清脱下鞋子,然后将她的脚放进了热水里,帮她揉着脚。临清望着她的头顶儿,轻声问道:“你几岁了?”
柳叶抬了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奴婢今年十三了。”
临清不知道她说的是实岁还是虚岁,反正应该是比自己小。看她手脚灵活,临清又问道:“你是跟在谁的手下的?”
柳叶很快就回答道:“是跟在珊瑚姐姐手下的。”
临清也就不再说话了。等到洗好脚,她才道:“以后我房里的这些花儿还有茶水,就你看着吧。”
柳叶已是意外之喜。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跪下行礼道:“多谢大小姐。”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就是二等丫鬟了,月例银子翻倍不说,而且也体面了许多。她手颤抖着端了桶出去。
临清却觉得心里一片黯淡。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身份压死人啊。她得好好想想,那日的那话,老爷到底是从谁那里听出来的。珊瑚,自己倒真是忘了这一遭了。
她弯下了腰,将鞋子穿好,又披了一件长袄,就出了门去。
走到了香非的房门前,她提高了声音道:“香非。”
门里传来了衣物摩擦之声,香非的声音带着惺忪之意:“来了。”说着,一阵脚步声就往门口传来。
门开了,香非揉着眼睛,看到了临清,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大,大小姐,您怎么会来?”
临清冻地直缩脖子,说道:“进屋说去。”
香非忙把青时让了进去,然后用火钳子把火拨地更旺了些,把火盆往临清身边移了些,才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身上的伤好些了没?”临清觉得身上暖和了,才抬头问道,“坐下吧。”
香非这才坐了下来,却还是有些拘谨:“多谢小姐关心,已经全好了。”
临清的眸子被火光映照地红彤彤的,闪着奕奕的光:“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如今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平日里出去,也没人带。”
以前的兰芝就因为临清才醒过来那件事被撵了,临清身边只有双翠和香非两人。后来太太拨了珊瑚给临清。临清却是因为知道她的来历不太明,只是让她待在屋里,带出去的时候少。
香非听了临清的话,眼里先就闪了泪花,也不顾地上凉,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哽咽:“小姐,奴婢做出了那等事,你还肯要奴婢吗?”
“浪子回头还金不换。更何况,你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亲自拨给我的。她把你留下自有她的道理。我的房里有许多的事,你和双翠才能理得清。你若是不快点儿好,我怕是带不走你了。”临清的脸上微微带了笑。
香非听了这话,更是怔了,半晌才道:“小姐,您,您的意思是,要让奴婢跟着您去吗?”
临清的表情严肃了:“你也知道我能做主的时候不多,不过留下两个还是可以的。”
两个,一个是双翠,一个就是自己了。香非低了头,一颗眼泪砸在了面前的地板上。她闷声道:“那日,是奴婢在门外听到了您和双翠说的话。后来,奴婢就直接去了兰院。”
临清拉了她起来,说道:“过去的事,不必再说。”
“不!”香非猛地抬头道,“奴婢一定要跟小姐说清楚。那日的事,是奴婢自愿代双翠去的。与双翠无关。还有之前,奴婢那一出,是因为二小姐对奴婢说,奴婢家里的母亲病重。若是帮了她这一次,她会给奴婢一些报酬。”
临清从袖子里取出了手绢,给香非轻轻地拭泪。这一举动,终于让香非的叙述停下了。临清的目光清澈:“以前的事,不必再说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黑洞,何苦总是要将它挖开然后看它流尽了血呢。更何况,自己当时做的和现在做的事,其实,更是为自己所想的。
香非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眼圈儿和鼻头仍然红红的,声音有些瓮:“小姐,明日奴婢就来当值吧。”
“好。”临清只说了这一个字。坐了片刻,她就离开了。
当晚,出了一件事。陆家二少爷的一个丫鬟已经有了身孕。
钟姨娘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老爷的面前哭诉道:“老爷,那个丫鬟是从樨香院过来的。之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为了这个丫鬟闹开了。这怎么能确定这丫鬟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卷一 第五十八章 亲情
大少奶奶当场就脸色惨白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唬得几个丫鬟婆子手忙脚乱。
老爷直接巴掌在桌子上一拍,声音沉了下去:“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本是让人服侍着修哥儿好好念书,现在倒服侍地好,连身孕都服侍出来了。这个逆子你不说,还来好好地扯旁的。”
钟姨娘被吓地当场就惊了一跳,肩一耸,腿一哆嗦。她立刻就化悲愤为柔情:“老爷,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修哥儿会学好的,妾身保证。”
临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好好的一顿晚膳变成了现在的这样。不过,她的目光瞄了瞄桂姨娘。这件事情也爆得太巧了吧。正好就是在钟姨娘对老爷说了铺子的事情之后,然后老爷在回书房的途中,那个丫鬟就这么晕倒在了老爷的跟前。打死临清也不信,这会是巧合。
她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突然动了一动。她忙侧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