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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距离的近,又是在灶间围着火炉劳作,玉树临风的王青书生,果然毫不客气的散发出了一种油腻的味道,就出自那个梳理的纹丝不乱的脑袋上。
怪不得虎头豹子一直要求做薄荷水洗头呢!
家里贴墙根儿种了一溜儿的薄荷。茂盛的根本不需要二次撒种儿,薄荷叶调配的洗发水功效可观,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能有效的抑制头发油脂的分泌;让秀发清爽无油,最适合王青书生这样的油性发质。
四个人再次合作,满院子都是熬煮之后更见清冽的薄荷味道,书生终于琢磨出了一个自以为新颖的问题:“是不是我们再做一些其他样子的模具,就可以做出更多样子的香胰子?”
那还用说?书呆子!
两个小的拽着书生去浴房清洗汗渍。顺便显摆一下自家的洗浴设备和用品。阿珠听到书生的拒绝声,不由启唇笑了。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有方有矩,家里还有你姐姐呢!”
“我姐不跟我们用一个浴室。没关系的,青哥你身上都臭了,真的!”
“不臭啊,挺香的。刚刚被香胰子跟薄荷熏得……”。
阿珠清洗一下手脸,坐回葡萄架下休息。晚会儿还得做饭,不需要摘围裙了。
长了三年的葡萄架枝繁叶茂,何况还有泉水的浇灌,结的满满当当的葡萄露了紫头儿。没几天就可以摘收了。
院门,再次被拍响,还伴着马儿打响鼻儿的声音。
“这是——那天来过的受伤的少年公子?也不能被称作少年了。人家都喜当爹了呢!”
阿珠脑海里乱成一团,脚底下却欢快的跑了过去。
肯定是自己对那匹宝马良驹感兴趣。知道心疼主人照顾主人的白马,很可爱……
结果,鬼使神差的,阿珠手里多了个小苹果,打开门第一个动作就先赠送到了白马嘴巴前面。
门外,还真就是蓝衣少年,半张银质面具冷冰冰,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身后,照旧连个随从都没有。
阿珠其实很想仔细观察一下另外裸露的半张脸的,可惜,少年不配合,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专门绕着去寻找合适的角度。
这年头看到个长得俊的就会觉得面善,这小子挂着半张面具就跟前世里见到的电影主角似的,既神秘又可爱。
白马挺欢脱,大嘴叼着小苹果斜睨主人,那意思,您老是让吃不让吃,给个话啊!
少年口唇间溢出一个“嘁——”的发音,白马就闻歌知雅意,“咔咔——”几下包圆了那个苹果,然后友好的对阿珠甩尾巴……
是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喜欢用这个动作表示亲近?阿珠心情明媚至极,随手又薅出几根铁皮石斛来往前伸。
少年下意识就捻起一根塞进自己嘴巴里,白马不乐意了,这明明是对面的美女送给自己的草料啊大哥,怎么主人大不吝,跟自己抢起吃食来了?
白马的大舌头的速度也很快,“唰”一下卷起了剩余的几根“草料”,然后把嘴巴闭的严丝合缝,深恐再被贪吃的主人给抢劫了。
“噗——”,阿珠喷笑,摸摸白马的脑袋:“进院儿里等着吧,别乱吃我家的青菜哦。”
还挺奇怪的,吃了人家的最短,这个道理在动物界也能说得通?反正白马这个智商,是听懂了的,没人管束着系缰绳,人家也不乱跑,更是根本不去惊扰地上茂盛的蔬菜,悠哉悠哉的在空地上散了几下步,就舒舒服服的躺倒在果树的树荫下,好好咀嚼刚刚得到的那几根“草料”……
少年跟了阿珠往里面走,沉默的二五八万似的,还是阿珠主动询问:“上次的苹果醋酒,家里人喝的习惯吗?”
“唔——还好。”少年搭腔儿,伸手去整理了一下果树上悬挂的各家名牌,貌似,上次来去匆匆,阿珠没让自己留这东西。
“那这次您来是——?”
才三天而已,不可能喝完了一坛子酒。
“哦——我来——再买一坛男人喝的。”
银质面具在阳光下闪亮,连带的另外半张脸也看不清楚,阿珠眨巴眨巴眼睛,善意的劝导:“公子您好像是身上有伤,饮酒的话,可能会有妨碍。”
咱虽然是买卖人,也要凭良心做事的,何况这果酒不愁卖。
少年似乎欢喜了一下,面罩下多了八颗发光的牙齿,声音也温雅了许多:“无碍的,伤——不重。”
“那你喝这一坛。”阿珠凝眉,挑了一坛子度数低的:“桃子酒,舒筋活血还养胃,每次不要贪杯。”
少年的身影在悬挂的名牌下,银质面具的光环也褪去了,一侧的半张脸颊,棱角分明,肤色健康,长眉入鬓,眼梢儿微提,双眼皮长睫毛,高挑的鼻梁刀削斧刻似的透着刚毅,嘴唇稍薄,不多话,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就像男人年龄多老都会喜欢欣赏美女一样,女人活了两辈子,也会对安静的美男子目不转睛。
有什么**的气氛,在排列着酒坛子的走廊上酝酿吗?呼吸是微醺的,透着香,泛着甜……
一串串结着红色穗头儿的名牌,在夏日的微风中拂动,小姑娘松松编就的发辫垂过了腰际,一道弧线,伴着她微侧前倾的身躯更见玲珑浮凸。
不知不觉间,阿珠已经长大,高挑的身材,该发育的部分也都没落后,虽然身上的衣着倾向于舒服宽松,系着个连身的花围裙,可就又都勾勒了一遍。
如果,没有另外一个相同款式差不多花色的围裙出现,这气氛,还会持续酝酿下去的。
好死不死的,洗浴一新的王青书生,依旧穿着之前的青衫,系着花围裙,披散着滴答水的头发,出现。
“阿珠,要不要帮你?”
现在不叫“姐姐”了,改称名字。
少年的银质面罩刹那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寒气,酒坛子揽在臂弯里,一手排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拍在坛子的空隙中,然后转身就走。
一声极轻的唿哨,在树荫下乘凉的白马翻身而起,抖抖尘土,“踏踏踏”小跑出院门。
白瞎了刚刚喂食的苹果跟“草料”,这马跟主人一样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窜了,还是没留下名牌。
阿珠抓着银子望着大敞的院门发呆,书生王青已经勤快的把走廊里的酒坛子重新摆放规整了一遍,并顺手擦拭了一遍标签。
等两个小子也洗浴完毕换了干净衣裳跑出来,王书生早把整个院子都清扫过了,曾经丢在墙角废弃的木头模子,也刷洗过了,此刻正抓着把细长的刻刀准备下手翻翻新。
早先做手工皂的模子,都是姐弟三个瞎琢磨的,凡事儿都只求个大模样大轮廓,从没往细处雕琢,再加上皂液本身也会稍加膨胀变形,制作出来的“香胰子”的花式,也就算不上完美,马马虎虎自己用着开心就行了。
但是明显的,王书生这人对做事喜欢精益求精,据说他的绘画底子也是不错的,刻个私章什么的也能拿得出手,现在,见到欠缺打磨的模具,自然就忍不住要过过瘾了。
阿珠把活动空间留给男孩子们,自己到灶房去收拾午饭,虎头豹子对这个青哥师兄很看重,菜谱都是精心准备的,当姐姐的,一定得拿出浑身的解数来做才行。
说起来,这也是弟弟们第一次往家里领朋友做客,小家伙们也长大了呢!
五花肉早就腌渍入了味儿,“刺啦——”一倒入锅,满院子的酒香气,就被肉味儿给打败了……
巷子里,去而复返的少年,勒住了马缰绳,这熟悉的肉味儿啊,不是为他准备的。
☆、第二百二十章 郊游风云
王书生后来变成陈家的常客,每逢休沐必到,他人勤快,嘴巴也甜,又守规矩,就连王老爷子都很赞赏。
四个人依旧在闲暇时制作香胰子与洗发水,王青负责到外面销售,书院里是他挖掘第一桶金的地方,书生做买卖,倒是很有些“润物细无声”的派头,不怎么推销就小有收成。
阿珠的苹果醋酒形式大好的让人讶异,京城的贵妇们好像忽然间发现了这道女性饮品的妙处,小巷子里经常停着几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来专程购买。
蓝衣少年骑着白马也依旧是常客,只不过更加沉默,挑一坛子果酒、付银子、离开,语言金贵的轻易不出一声。
但也从不拒绝阿珠给白马喂“草料”,他安静的站在一旁,任由阿珠跟白马亲近,薄唇紧抿着,眼睫毛在下眼睑留下一道暗影,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的伤养好了吗?”阿珠问。
少年在马背上侧头,声音很轻:“好了——就得走了。”
他身上的血腥味有时候很淡,淡到近身也闻不到,但下一次,又会骤然重起来,走路也很缓慢,白马照旧细心的下伏身子,方便主人骑上去。
有时候家里没有别人,阳光正好,少年会多滞留一会儿,蓝色锦袍的背景是绿色,浓绿、浅绿……
就有那么一天,寡言的少年,提出了邀请:“我知道一个避暑的好去处,骑马的话,只用半个时辰。”
那个时候正是夏末,天气却还是炎热的厉害,且已经很久很久没下过雨了。地面干结成块儿,京城内好多家的水井都处于半干甚至全干的状态。
阿珠的家园自然不受影响,她总是深入简出,也不怎么了解,但是,听到蓝衣少年的邀请,还是有那么一些心动。
半个时辰的路程。还是应该出去转一转的。
第二日。少年拍门时,手里两根马缰绳,一黑一白两匹马都很神骏。白马见到阿珠,照旧亲热的不得了。
曾经在江湖上飘荡过几年,骑个马不在话下,阿珠专程换了身利落衣服。浅紫色的细棉布大褂长裤,束腰、薄布靴。脑袋上多了一块儿同色的布巾,在发顶系了个结儿,额前齐眉黑发,脑后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儿。
一蓝一紫。一黑一白,一前一后,青春靓丽……
有时候女人会盲目相信自己的直觉。就这么个蒙着半张脸的怪物,还始终没有透漏过姓名。只多来买了几趟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