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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个原因,树儿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一起玩儿,家里三个长辈都疼宠着,这性格就越发的别扭,跟外人谁都处不好。
“三胖儿——爷爷——”,大概,能这么称呼一句,已经很是费了这孩子的老劲儿,脸红又脖子粗的提出要求:“我——摸摸马,行不?”
“呵呵,小树儿,别说你摸摸马身子,骑几圈都没问题!爷爷——给你牵着马——”。
三胖儿还很不适应有人叫他“爷爷”,每次听到,都觉得骨头都轻了几斤。
可惜,徐树儿的亲奶奶还在院子里呢。立刻着急麻慌的阻止了:“千万不行啊,树儿还小,可别摔着了——”。
千顷地上就长了一棵苗儿,舍不得撒出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呢!
那男娃儿的一张脸,从片刻前的万分兴奋。到瞬间击灭幻想的失落,让人看得心疼。
阿珠叹气儿,站起身子也来到三胖儿身边:“我也要骑马,咱自家驯熟了的马匹,懂人事儿呢,我不怕!”
三胖儿乐了。双手一掐阿珠的腋下,送上了一匹马背,另一匹马乖觉的自己个儿回到马车旁,舒舒坦坦往地下一卧,闭目养神去了。
徐树儿的双脚。不由自主的紧跟着马匹向前走,双眼直勾勾盯着阿珠的小身板儿,天知道,他有多艳羡这个小女娃儿,爱做啥就做啥,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吃,没有人阻拦他。只有毫不打哏儿的服从与帮助……
一只小手从半空里伸向了他,小丫头笑嘻嘻的吐出一个字:“来——”。
这是邀请吧?邀请这个憋屈的长了毛儿的少年,享受一种自由的呼吸。享受理想能够实现的感觉……
徐树儿瞬间满血复活,大脑之中全是兴奋的血液在冲击奔突,他的双手高高的扬起,三胖儿“哈哈”大笑着也同样掐了他起来,轻轻一甩,就跨骑到马背上。位于阿珠的身子后面,自己也灵巧的一纵一跃。落在徐树儿身后。
没有马鞍和马镫,三胖儿照旧骑得如鱼得水。两条大胳膊从后面绕过两个小人儿,抓住了马缰绳,马匹启动,先是“踏踏”慢走,然后逐渐加速,到最后一溜小跑到了海岸边儿撒欢儿——
要不是地面不给力,马儿都能跑出光速来。
即便是这样,徐树儿依然热血沸腾了,全然忘记了家门前奶奶追出门外的身影,更完全没听见到底老人家嘴里嘟念的啥。
反正,徐家祖爷爷嘱咐过了,任何时候家里都不能断了人,奶奶绝对不可能丢下门追到远处去……
树儿看见了同村的同龄人,三三两两的在外面疯跑,或者在海边帮着家人做活计,一个个儿,全用的是自己刚刚还看向阿珠的眼神儿,那般艳羡,与灼热。
男娃儿骨子里天生的那种冒险精神与显摆劲儿,让徐树儿显示出一种异乎平常的神采,他的喉咙里响亮的发着类似“驾驾——喔喔——”的声音,就好像这胯下的马儿,已经完全由他在操控一般。
阿珠忍着自己翻翻白眼珠子的冲动,也忽略了耳边的变了腔调儿的聒噪,权当给这别扭娃儿过过自由的瘾,
三胖儿也在不断的跟渔民在打招呼,最近收海带收的都熟稔了,已经变身成为龙须村最受欢迎的人。
一捆一捆的干海带,被扎的紧紧实实的,就堆在龙须村的村头空场院内,两只穿山甲长期在那里玩耍,虽然阿珠认为,不会有人兴心去偷那东西。
“昆布占地方,都要把院子摆满了哩——”,三胖儿望着空场院的方向说了一句,这是提醒阿珠,可以收起来一部分了。
尽管,这厮不知道小主人能把满满当当的货物藏到哪里去。
阿珠点头:“回头你跟徐家父子对好数目,就交给我。”
本来身板儿挺得直直的徐树儿,慢慢儿的萎顿了许多,刚才的眉飞色舞全消失了。
跟阿珠的独立自信相比,树儿深觉得自己的无能与卑微,这丫头比自己的年龄小呢,却一出口就是万事由我掌握的气势。
三胖儿还以为这娇滴滴的男娃儿是累着了,赶紧驱马回去,人家这苗儿紧缺的很,可不敢忒折腾。
徐家奶奶眼泪汪汪的倚着门框翘首等待,让三胖儿很有些愧疚的感觉,打着“哈哈儿”,跳下马来,一一把俩孩子放在地上,然后招呼马儿自己进院子休息,他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昆布收的咋样了——”,便落荒而逃。
不过,他去的时机倒是正好,这一会儿的功夫,海岸边来了一群熟人,掂着家伙儿气势汹汹的……
王家渔霸们,到底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还是那个马师爷,鼻梁上的伤痕还没消掉呢,贴着块儿膏药般的东西,分外滑稽。
“三爷要的海鸡脚准备了多少?我听说最近龙须村都不敢下海打渔了?是怕了吧?你们招惹的外人,欺负到王家人身上,拒收你们的海货还是轻的,三爷这是念着你们日子苦不容易,可怜你们,才不计较的,赶紧的,招呼村里把海鸡脚都送上来!”
这货自说自话,摇头摆尾的不减威风。
天可怜见儿的,他跟主子都当三胖儿是个过路的罢了,根本没考虑真的跟龙须村有牵连,拒收海货,也只不过是没地儿出口气,找个替死鬼而已。
可是偏偏龙须村今日又惹到他们了,大家伙儿都忙着去捞海带晒海带卖海带,谁有那闲工夫敲“海鸡脚”去?徐长顺父子按照斤数给钱一丝不苟,而且都是现收现付从不拖欠,比给王家收购海货的这群人可公平得多。
“什么?没有海鸡脚?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给三爷的孝敬都敢不慌着打捞去?你们还想不想让王家以后再收你们的海货?”
马师爷跳着脚叫骂的欢,没料到龙须村再次集体沉默了,还是不怎么在意王家强势的沉默。
说白了,不过是扼住了渔民买卖的咽喉,才能这般作威作福,可现在,有新的客户掂着银子来村子里买海货了,谁还怕你王家不收?
终于,手下的一个小虾米,发现了三胖儿那副彪悍的身板儿,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喊起来:“师爷师爷,你看,上次打我们的那小子没走,他就是龙须村的人!”
“嘿嘿——”,三胖儿大摇大摆的走出渔民的队伍,一双手互相摁压着关节,发出“卡巴卡巴”的脆响:“怎么了哥儿们?还想继续练练?上次打的不过瘾?”
这厮空前膨胀已经很久了,遇到个耍赖使横的机会就不肯放过,他怕啥?他身后有人,有阿珠,有蛇大仙——
马师爷早恨得牙齿痒痒了,上次吃了个哑巴亏,根本不认识揍他们的到底是谁,还以为肯定早跑掉了,这才没及时招呼人来报仇。
现在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丢下海鸡脚的事儿不管了,先把这小子胖揍一顿再说吧!
马师爷一声令下,几十个打手可就抡着武器把三胖儿包围了,膨胀以后的三胖儿,安闲的日子过的有些久,双手一扒领口——
额的个娘哦,咱家的大砍刀——忘家里了!
肉拳头跟铁叉们打架,那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更何况身后的渔民们,受王家渔霸的欺压已久,跟三胖儿的交情才只几天而已,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不该舍命去帮忙外乡人对付临近的渔霸……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现实与残酷。
好在,不肯帮着往前凑乎,到底心里也不落意,扭身往村子里面跑着报信儿,还是有不少人的。
徐长顺父子,就在村头大场院拾掇昆布捆儿呢!
一时之间,龙须村哭爹叫娘的动静都出来了,徐长顺父子抡着鱼叉就往海边跑,两只穿山甲也顾不得看护海带了,撒丫子就撩……
阿珠也听说了狗血的剧情。
没工夫抱怨龙须村的村民不讲情义了,阿珠闪身进了自己屋子,钻进小世界就是一通抱怨:“小黄大哥啊,您这可是*裸的‘有异性没人性’,都躲了多长时间了,造孩子也用不着这般勤快吧?三胖儿被人打了,您赶紧出去帮忙吧?”
“嘶嘶嘶——”,似乎有动静,阿珠没看到小黄两口子现身,倒是从稻米棵子后面奔出一匹野狼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心是个问题
野狼王如今一身伤痕早就消失不见,在湛蓝色的天光下,它的脖子、前胸和腹部大片的灰白毛,发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夺目,射散出一股凶傲的虎狼之威。
“白狼?”
阿珠倏忽退后一步,瞠目结舌,满嘴的抱怨话再也说不出来。
狼王威风凛凛,就从正面侧头瞪着她,锥子般的目光虽然只有两道,飕飕飞来的气势也几乎把她射成了刺猬。
这样近距离的观察,才知道此狼堪称巨狼,大如花豹,足足比阿珠曾经在北京动物园里见的狼粗一倍、高半倍、长半个身子。这就已经够吓人的了,何况这厮站立的姿势更加威慑,长尾平翘,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一副箭在弦上、居高临下、准备扑杀的架势。
“嘶嘶嘶——”,小黄肯定在暗处吐信子了。
原本愤怒的狼王的姿势,耳朵竖立,背毛竖起,嘴唇后翻,门牙龇出,弓背……
而现在,立刻瞬间变形,身子也显得较小了一般,拱背防守,尾巴收回,又努力的摇了一下半,眼皮耷拉下来。
出了一身冷汗的阿珠,乐了。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这就是小黄驯化的结果?
“走啦,跟着我去救人!”阿珠伸出左手,掌心对着野狼王。
时间紧迫,为了不出现三胖儿被剁成肉泥儿的惨状,还是赶紧出发吧!
狼王似是万般无奈,小跑几步蹭到了阿珠的左手心。
而此刻,两只穿山甲已经介入战斗,虽然个头儿不大。冲击力却不含糊,等徐长顺父子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它们已经帮助三胖儿有了喘息的机会,还抢了一把铁叉到手里。
然而,那个贼溜溜的马师爷却想到了一个阴损的点子。上次就觉得这两只小兽可爱,正好可以送给王三爷固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