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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自然就是蒋梦瑶的外祖——戚昀了。当年的吴郡才子晚年竟落得如此下场,凄凉悲惨,这样的光景是他们在沛园外面时所不能想见的,戚氏几乎崩溃,大喊着冲过了废墟。
“爹——”
随着戚氏的一声喊叫,几个戚家的人也跟着冲了进去,一起喊道:“爹——爹——”
一时间纷乱不堪,戚昀很快被众人包围,却依旧没什么反应,戚家大郎戚峰扑在戚昀的脚前哭的最凶,抱着戚昀的双腿直说自己没用,说自己对不起爹爹……
戚氏在戚昀面前呼唤:“爹,爹,我是阿柔啊,我是阿柔!我是阿柔啊,爹。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戚昀在听见‘阿柔’这个名字时,才动了动,呆滞的目光才回过神来,看向了戚氏,像是仔细辨认了之后,才微微的牵了牵嘴角,然后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枕头,将脸贴到了枕头上。
戚氏认得这个枕头,是她娘容氏的,在她小时候,戚昀就告诉过她,这沛园便是她娘死之前与爹爹共住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的花前月下,良辰美眷已是烟云过眼,飞速逝去,只留下满目疮痍,断肠人伤。
对于这样的戚昀,戚氏觉得十分不敢相信,说道:
“爹,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年你不是时常与我通信的吗?如今只是两个月未通信,为何你就突然就变成这样?”
戚峰擦了眼泪,对戚氏说道:
“长姐啊。爹爹这些年寄给你的信,都是我替他寄的,他被关在这里之前,就写好了这几年要与你通的信件,叫我每个月都偷偷的送去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可是到两个月前,爹爹交给我的信,已经全都寄完了,我又不敢冒充他的笔迹……”
戚氏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戚家大郎,伤心欲绝的落下了眼泪,然后才直起了身子,扬手就给了戚家大郎一个重重的巴掌,揪心的说道:
“你既早就知道爹爹被软禁在此,为何你不早告诉我?为何你不救他出来?你们与我是同父异母,你们的母亲如此恶待父亲,你们这么多子女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与之对抗吗?眼睁睁的看着老父受如此恶待,你们的心当真是石头长得吗?”
戚家大郎被戚氏打了个耳光,非但不生气,反而跪在她面前,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的自己扇,悔不当初: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我枉为人子,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但是长姐啊,这些年府里兄弟都没有再见过父亲一面,只知他被母亲关在沛园,总想着母亲是爱父亲的,不至于对父亲苛待,是我们糊涂,说我们错了!你打死我,我也没话说的啊,是我没用!我没用啊!”
戚峰说着就要往戚昀身后的老槐树上撞去,被身后的戚家兄弟拉住,二郎戚芹来说:
“长姐,这些年咱们根本连爹爹的面都见不到,她说了,我们只要敢过那曲桥一步,就是与她作对,她手里有几十个兵,只要有人靠近曲桥,就会被那些人拉去毒打,大哥这些年总想偷偷去看看父亲,被打的最多,你看他脸颊上那个疤,还有手背上的,都是被她的人打的,她,她不仅没把父亲当人,连我们这些子女,她都没有当人对待啊。父亲被关之前还好,我们自当有父亲照应着,可是父亲被关了之后,我们就连后院都不敢进,如何知道她竟对父亲这般恶毒啊。”
戚氏已经泣不成声了。戚家儿子媳妇全都跪了一圈,也是哭哭啼啼的。
韦氏在墙外喊道:
“一帮吃里扒外的混蛋,我拼死拼活养活你们这一大家子,你们非但不感激我,还这般倒打一耙,我只恨当年把你们生了下来,没有当场掐死你们,才害的我如今这副田地。你们果真是戚昀的种!我这么爱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对他千般好他都不放在眼里,只记得那个早已死绝的女人。我若不把他关到醒悟,他只当我韦家没人,好欺负我了!”
戚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韦氏说道:
“你闭嘴!你怎么还敢说是爹爹欺负你!你对我们可有尽过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你可曾有半点对我们爱护?这么多年,我们有谁没受过你的打骂?你若是待父亲好也还罢了,可是你竟这般狠心,还敢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爱他,你这是爱吗?纵然你是我们亲母,可是,整个府里谁不知道你这些孩子都是怎么来的?他们都在戳脊梁骨说你是贱妇啊!就你一个人不知道罢了!”
韦氏记得跺脚:“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来人呐,来人呐。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把他们都关起来!”
韦氏的人在四周观望着,就是没人上前,戚峰他们用铁锤把锁住戚昀的锁链砸坏了,解开了链子,将戚昀扶了起来,戚昀谁都不要,就抓着戚氏的袖子不放,戚氏忍着泪,扶着戚昀走出了废墟,瞪着韦氏,恨不得去把她的肉一口一口全咬下来。
戚氏没有动手,韦氏就自己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把戚昀留下,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戚昀,就觉得发髻一紧,整个人就被拖倒在地上,重重的吃了个屁墩儿,还没呼喊就觉得眼前一闪,蒋梦瑶的全都就要落在韦氏的脸上。
却被戚氏喊住了:
“阿梦住手!”
蒋梦瑶收住了手,看着戚氏,说道:“娘,这么可恶的女人,干嘛不打?”
戚氏恨恨的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韦氏,说道:“她是该死,不过你却不能打她。她深受皇命,若是你打了,将来若是被人告了,反到成了她有理了。这件事我们自不会善罢甘休,在那之前,打她何义?”
蒋梦瑶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胳膊挡在脸前面的韦氏,轻蔑一笑,说道: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放心吧,我今天不打你。”蒋梦瑶说着就走了两步,随戚氏领着戚昀走到戚府门内,叫张氏帮着戚氏把戚昀扶上轿子带回国公府,她却是不上轿子,等戚氏她们都上去之后,才汪梓恒低声吩咐了几句,汪梓恒这便带着护卫们又闯入了宅子里,然后戚氏对送她们出来,仍旧心有戚戚的闫氏招了招手,闫氏慌忙过去,蒋梦瑶低声与她说道:
“那个老太婆这般恶毒,但凡有点血性之人是不是都想揍她?机会我给你了,若是能如了我的愿,那今后戚家便算是跟着我娘了,我娘虽无诰命在身,可是她手里捏着的是京城的经济命脉,你自己想清楚了,是愿意继续跟那个无耻的老太婆过暗无天日的悲惨日子,还是跟着我娘和我过好日子?”
闫氏看着蒋梦瑶,自然是明白蒋梦瑶的意思的,还有些犹豫,要说她不想抓住这次机会是假的,韦氏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比不上蒋梦瑶这根大腿来的粗壮,从前尚如此,何况今日,可是,闫氏惧怕的是韦氏身边那几十个成安郡王留下来的护院打手,一时不能做决,说道:
“王妃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那老太婆身边……”
闫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汪梓恒领着护卫,从府内押了三十多个灰头土脸的汉子,这些就是从前帮着韦氏整治戚家的那些打手,蒋梦瑶看着闫氏但笑不语,闫氏的脸上露出惊喜,然后才果断的对蒋梦瑶说道:
“王妃请放心,这里便交给我们动手就好。您出手,恐会叫人诟病,但若我们这些儿孙动手,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是我们戚家的家务事,与人无关!”
蒋梦瑶对闫氏满意的笑了,然后才坐上了轿子,一行人如来时那般,排场十足的离开了戚府。
呵呵,她不能动手打她,可也没说,旁人不能动手打呀!
蒋梦瑶离开之后,闫氏就转身对身后跟着她出来的戚家兄弟姐妹们说道:
“母亲德行有失,叫人不耻,孝字虽大,可也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但凡还有血性的,就随我入内教训那失德之妇,重振我戚家门风!若是没有血性的,那就继续活在旁人的鼻息之下,永生永世做一个不敢出头的鼠辈,她已经失去了张牙舞爪的羽翼,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个半百老妪不成!随我入内!”
戚家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还有些畏缩,可是更多的是追随闫氏而去的人,眼看兄弟姐妹们走的差不多了,那几个犹豫的也赶忙个跟了上去,一行人喊打喊杀的入了内,闫氏率先揪住了韦氏的发髻,把刚刚站起来的她又拖倒在地,戚家子孙一人一脚,一人一拳,打的韦氏哀嚎不断,骂天骂地,呼喊不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到国公府之后,戚氏就带着戚昀去了客房休息,蒋梦瑶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祖,除了可怜可悲倒也没有太多情绪,毕竟没有相处过,可是戚氏就不一样了,哭的像是泪人一样,像个孩子似的扑入了戚昀怀里。
戚昀就那么坐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满脸的疲惫。
蒋梦瑶叹了口气,不忍打扰他们父女重逢,就离开了这里,回到院子,看见蒋源正急急走入,见着蒋梦瑶,蒋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你外祖没事吧。”
蒋梦瑶呼出一口气,说道:“只能说没死,被软禁了好几年,整个人都有点糊涂了。娘正在那里陪他,爹你要去的话,还是过会儿吧。”
蒋源也觉得十分不好受,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我晚点再去看他。”
蒋梦瑶看着他,问道:“爹,我今天动手打了那个女人,你说她会不会告上朝廷?”
蒋源并未对这件事产生多大的惊讶,只是愣了愣,然后就说道:
“告就告吧,咱们家如今还怕她不成?你外祖今后怕是要常在这儿了,那个女人若是敢以此骚扰,那也别对她客气了。”
蒋梦瑶勾住了蒋源的胳膊,嘿嘿一笑,说道:“好,有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我让人把关外祖的地方拆掉之后,废墟里看见他的第一眼有多震撼,就连我这个从未见过外祖,对外祖并无太多亲情的人都想立刻撕了那个女人,我真不知道这个世上怎会有这样蛮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