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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沈洛川问道:“怎么了?不舍得分开?嫁给我就好了,我将来肯定出仕的,带你去京城找他。”
小柔心情不佳,遂没好气的道:“咱们这一年来也够了解对方了。我现在只是伤感罢了。用不了多久,我肯定又会振作起来的。真想去京城,我父亲大小也是官,也有去京城为官的可能。允之哥哥也有可能在京城安家落户,如果这些都不成,我还有哥哥,大不了我也学我娘从商,而且去京城开铺子,绝对不用走嫁给你,这样惊世骇俗的路子。我那天跟你说了,我配不上你。咱俩就这杨做兄弟多好。”
沈洛川努力控制自己,闭上眼,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六月十六,宜出行。
小柔不肯带丫鬟,因之前小柔在女学的时候也是独自去的,余氏也就不担心女儿。再者女儿从小到大,拿丫鬟当玩伴罢了,用得着丫鬟伺候的地方也不多,她也就没反对。因此张义也只得留在家中。可怜的张义,刚做了三个月的小厮,就被自家公子给抛弃了,可惜还没等他伤感,余氏找上他了,让他充作小管家帮忙理家,因为王益的一些事,不是她一个妇人能出面的,以前是余成负责这事,现在余成被她调到永州了,只得再培养一个。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又因小柔不会骑马,最后只有三个人独自共乘一辆结实的马车,车夫是沈洛川。出发后,小柔和沈洛川两人都易了容。他们俩长相都太招摇,小柔还换上了男装。
小柔摸着脸上的假皮,问沈洛川:“你师傅是谁啊?怎么什么都有。”
沈洛川说了句很废很废的话:“有缘自有相见之时。”
三人一路上,看风景,吃小吃。看的风景都是民间疾苦之景,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粗食。不是故意为了省钱,而是王安石就想看这些地方。小柔无所谓,再繁华的地方,能繁华的过现代?只是吃的东西有些太难吃,她这么多年胃都余氏养的有些刁。
沈洛川不比她强多少,起初见小柔能吃,也就跟着吃了。直至一日,小柔开始腹泻后,沈洛川带着她找了大夫看过后,直接下命令:“往后住哪里无所谓,就是不能吃这些食物了。你想知道味道,尝尝就行,不用顿顿这么吃。”
王安石是佩服这个妹妹的,当初她连他家原来的厨子做的饭,都没吃几口,那还是好粮食的做的饭菜呢。他还真怕这么下去,小柔会出事。可是怎么劝都不行,还是沈洛川的方法管用,直接来强的,商量什么。
说来也奇怪,妹妹出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吃的不说。就说做马车的,他都颠点骨头疼。小柔却揉着发疼的骨头的同时,坐在赶车的沈洛川旁,兴奋的看着外面的庄稼野草。即使是借住农家,睡的是草席,她都笑嘻嘻的。被蚊子咬了,就去布店买了匹薄纱,做了三顶刚够一人使用的小蚊帐。
而且想法奇特,比如借住农家的时候,会留些小钱给主人,一般不会超过十文。他问她为什么不多给一些呢,又不是没钱。他们三个人,就算住差一些的客栈,一宿百文也不够的。妹妹却道:“农家人也是人,也有属于他们的尊严。借对方给我们住,是帮助我们,不是为了赚钱。而我们给几文钱,只是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是对他们的尊重。”
王安石现在懂是懂了,可是,他扪心自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层的。
沈洛川听罢,这才明白,这丫头表面遵守着世间的规定,骨子里却是人人平等的想法,但又没有任何低人一等的思想。于是道:“你觉得你跟他们都一样,都是普通人,而我觉得我跟众人不一样,哪怕是沈洛风,我都不看在眼里。其实,你不普通,普通的是我,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
王安石赞同沈洛川前面所说的话,后面的话,让他惊诧不已,沈洛川不是妹妹义兄吗?怎么能对妹妹心存别的心思呢?他忽然有些想回去了,万一路上出点啥事,他承担不起啊。自此,天天防备着沈洛川。沈洛川岂是他能防得的住的?可他依然坚持盯着两人。
直到连小柔都受不住的说道:“三哥放心,不管是以义兄身份,还是朋友身份,沈洛川不会对我有实质性的伤害的,我与他也不会在意任何流言蜚语。”
听到小柔这么说,沈洛川的面目表情很明显:知我者,小柔也!
、第二十七章 靠自己
到了成都府后,小柔非让两人带她去眉州眉山。沈洛川是无所谓的,他跟着来就是为了陪小柔的,就同意了。二比一,王安石只能跟着去了。
到了眉山后,找了家客栈落脚后,小柔一副刚从深山老林出来的表情,问小二道:“小哥,我们兄弟三人第一次来眉山,不知眉山可有一苏姓的书香世家?”
小二道:“你们是你来参加苏家小少爷周岁宴的吧?”
小柔道:“只是听说罢了,苏家的老爷叫什么,小少爷又叫什么?”
小二道:“当家老爷叫苏序,小儿子苏洵娶的是眉山首富程家小姐,明日就是程小姐所生的小少爷周岁宴,至于小少爷的名字,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小柔道谢后,又给了他十文钱。王安石不解,不待他发问,小柔道:“我这是买消息的钱。我想去苏家小少爷的周岁宴,你们俩有门路吗?”
北宋历史上,没有比苏家更出名的吧?看来苏轼要么没出生,要么还小着呢。
一来时间太紧,二来三人确实初来乍到,本又没什么名气,最终没去成苏家。小柔揪着鼻子,嘴里还愤愤有词的模样,惹沈洛川和王安石大笑不已。
三人离开眉州后,去了绵州,因是秋收季节,绵州的农夫脸上洋溢的那都是欢笑,可见收成不错。与借住的农家父母聊天时更是证实了收成的确不错。王安石和沈洛川都不会干农活,到是小柔还能到厨房帮忙打打下手。
待离开绵州,进入茂州界内的第一个村庄时,看样子庄稼长势可以,就是收粮的人不多,且还有些荒地。三人趁农夫们休息的时候,找了位满脸愁容的农夫打听情况。
这个叫李三河的农夫见问,说道:“我们这个村子有三百户人家,现在的知州上任前,基本每家每户都有几亩地。今年还有地的,不过百来户。知州来的第一年,上交朝廷的租子翻了一倍。去年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两倍的租子,好多户交完租子后,剩的粮食都不够吃的。不交还不行,知州派衙役上门催缴。因此只去年一年,十户就有六户卖了庄稼地。我们这些勉强留着地的,想忍两年,知州三年一换的,只盼着来个少收赋税的知州。好在今年收成还可以,不用再动给儿子娶媳妇的钱了。老汉儿子今年都十九了,还没娶媳妇呢。去年为了省嚼头,连年都没在家过,去绵州给人当长工了。”
小柔不解的问道:“既然租子高,那么买地的人又怎么挣钱?”
李三河苦着脸道:“我们村的地是被知州家管家的儿子买走了,买走的地根本没上报,只说原来的人家离开了。他们买的时候,一亩水田能卖二十贯的,他家只给十五贯,里正那里也没有买卖记录。”
小柔明白了,就是有背景的人霸占了地,然后提高有地普通农家的租子,这样,茂州粮食税收这块,却无任何变化。所以啊,只看数据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小柔这一日小柔他们三个就住进了他家。
小柔吃的不多,是因为食物本身的问题,她那次拉肚子拉了三天,她那之后也就不敢折腾自己的小胃了。王安石因为心情不好,吃的也不多。
小柔饭后,跟用钱跟三河嫂子拿了点面,烙了两张饼,又把玉米粒粥重新熬了一下。弄好后,把食物端到王安石和沈洛川房间,让两人再吃点。
见王安石还是没吃多少,于是道:“三哥多吃些吧,不会因你少吃一口,就能救活一个人。每个人都会努力的活着的,就像李家村的人,种地活不了,那就出去给人当长工。当他们怎么都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拿起种地的锄头,来反抗朝廷了,那也是一种活路。你若有心,争取早日取得功名,那时再来造福一方百姓吧。”
王安石道:“我不是为了节省粮食,只是吃不下东西。你和沈大哥为何没反应?”
小柔道:“我也觉得他们可怜,不容易。我最想把那个知州拿下,把那个管家给收押,这个是根源。可是,我能做到吗?不能。你和大哥还有可能有那能力的一日。我呢,就只能来给你们这两个能做到的人做点吃的了。若大部分人都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么就不会再发生茂州这样的事。如今的茂州,绝不是知州一个人的原因,派他来这的皇上才是”
话说到这,被王安石打断:“妹妹!怎可轻言君王!”
小柔明显不屑,但没再口出“狂言”,只道:“三哥放心,我没不敬皇上的意思,就事论事罢了。至少如今茂州这情形,不是我能管得到的,我还徒增伤感干嘛?明日尽快离开吧。”
沈洛川吃过东西后,找了李三河,给了他五十文钱,让三河媳妇明日早起,尽量给他们整几个白面馒头。小柔白日能整吃食,早上起不来准备的。
这日天没亮呢,就听三河媳妇喊道:“当家的,快起来,李大牛家出事了。”
小柔赶紧穿了衣服,还没起身呢,沈洛川在门外敲了敲门。三人穿戴好了后,去了隔壁。只见村里陆续来了很多人,院中一个二十左右,身穿绸布衣裳的男子,身后跟着四个大汉。看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这个男子哼了一声,带着四个大汉走了。
李大牛给村民道谢后,众人散去。回到李三河家,小柔问是怎么一回事,李三河说道:“刚才那个人就是知州家总管的儿子,叫张明。特别好色,凡是有点姿色的姑娘,他都不放过,不愿意跟他的,他就抢。我闺女那次差点让他得手后,我就召集村子里的人,大家说好了,只要他来了,我们就一起赶他走,打不得他,让他不敢动手还是可以的。我闺女去年嫁人后,我们两口子十分感激帮忙的村民,现在不管谁家遭那畜生的欺负,还一样联合村民一起上。今天要不是我婆娘早起给你们整吃的,李大牛家闺女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