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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有点被吓到,”慕晚晴摇摇头,伸手逗弄,“不过,现在,我真的觉得他很可爱。”
依偎在陆云芝怀里,琛儿更加兴奋起来,小手不住的挥舞着,抓着她的衣裳,又松开,顺着她的身子,不住的往上爬,直到小手能抱住她的脖子,才停了下来,拿自己的额头去撞陆云芝的脸颊,撞了一下,又用小手摩挲着她的脸,小嘴凑上去,呵着气,然后再撞……
对他而言,这似乎是种很好玩的事情,孩子撞着,又咧嘴笑了起来。
“琛儿乖。”陆云芝看着,含着泪,微微而笑,抚摸着孩子的脸,道:“娘亲不疼,娘亲也没哭,琛儿最心疼娘亲了,是不是?有琛儿在,娘亲痕开心。”
那温柔到骨子里,疼爱至深的声音,听得周围众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琛儿却根本听不懂,自顾地玩着他的游戏,转头看见慕晚晴,又是一笑,一偏头,也朝着慕晚晴撞了过去,小脸上满是笑意,却发不出声音,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
“看样子,琛儿,真的很喜欢你呢!”陆云芝笑道:“除了我,他还没对人这样亲近过。”
“是吗?我也很喜欢琛儿!”慕晚晴柔声道,“请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要对这个孩子怎样,也没有想过,要分开你们母子!你说,琛儿他病得很重,是吗?我已经让人请大夫了,他一定会没事的。”
陆云芝神情一变,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不要担心,到时候,把琛儿放在床上,床帏放下来,只让大夫诊脉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样说,陆云芝神情才微微一缓,随即又慢慢地垂眸,原本容光焕发耳朵脸也随之暗淡下来,许久才缓缓摇头:“没用的……慕姑娘,你是个好人,可是……”她将脸贴在孩子的脸上,两张苍白的脸就那么映在一起,同样的苍白消瘦,同样的毫无血色,“这是我的孩子,是跟我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孩子,我清楚地知道他身体每一丝一毫的变化,清除地知道他生命每一点一滴的流逝。没有用的……”
“可是——”
“现在,我已经是吗都不再奢求,我只希望,能够陪着琛儿,陪他度过他生命最后的时光,让他不至于走的那么凄凉,这就够了。”陆云芝凄然道,“慕姑娘,你真的是个好人,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让我跟琛儿单独相处?琛儿时日无多,我希望他能够安静的走,不要咋看见这些,把他当做妖孽,当恶鬼,当做凶兆,唯独不曾当他是亲人的人!”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冷清,如冰玉相激。
陆修齐失声道:“芝儿,你——”
“爹,我想,你其实也并不想看见这个外孙的吧?”陆云芝平静地道,“还是让我跟琛儿独处吧!”
慕晚晴想了会儿,猛地一点头,道:“好!”
“谢谢你。”陆云芝感激地道。
慕晚晴说道:“书库这里有些冷,也太暗沉了,你带他到二楼的卧室去吧!”
“不必了。”陆云芝摇摇头,径自走向窗边,走到月光倾斜的地方,跟琛儿一起遥遥望着天际的那轮明月,笑道:“怀有琛儿的时候,我最喜欢呆在这里,闻着淡淡的墨香,看着书卷,想着琛儿。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琛儿他也很喜欢这里。他最喜欢月亮,我就在这里陪他看月亮好了。”
她笑得很温柔,很满足。
但是,却正如照着她的月光一样,寒冬的月色,在美,也有着抹不去的清冷凄怆。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慕晚晴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惜,下意识的伸手伸到颈边,却突然愣住了。旁边的莫言歌和玉轻尘见状,同时解下自己的锦裘,递给了她。慕晚晴一怔,接过莫言歌的锦裘,却将玉轻尘的推还给他,走到窗边,将尚带着体温的黑色锦裘披在她身上。
陆云芝回眸一笑,嫣然如玉:“多谢。”
“我们出去吧!”慕晚晴向众人点头示意,率先走出了书库,莫言歌和玉轻尘自然紧随而上,云安然犹豫了下,看了眼窗边的陆云芝,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王岸之默不作声,静静地离开,陆修齐则忍不住目光流连,又喊了几声:“芝儿,”却得不到回应,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出了书库,却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在门外,似乎在等她。
“陆侍郎,”慕晚晴轻声道,“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陆侍郎点点头,道:“慕姑娘请问。”
“陆侍郎,请问,四年前,为陆府驱鬼镇邪的金华大师,是谁请来的?”
“是岸之,当时,府里被婴儿啼哭声闹得鸡犬不宁,正巧岸之听说,有位金华大师道法高深,驱鬼镇邪,极为灵验,就花重金请了过来。”陆修齐随口答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位金华大师,宿于陆府何处?”
“在徳心苑的厢房,哪里是陆府的旧宅,翻新后,一直用来待客的。”陆修齐道,叹息,有些歉疚地道:“其实,慕姑娘,忠勇亲王和玉大人这次应邀来我府里,为府内诸事辛劳,原本也应该在厢房的。只是,哎,我想着,如果几位住在明月楼和摘星阁,或者能够……一时私念,令慕姑娘屡受惊吓,真是抱歉。”
“陆侍郎不必如此,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慕晚晴笑道,随即又问道,“那么,当时,侍月等三位姨娘也是住在彩云阁吗?”
“是。”
“这么说,”慕晚晴思索道,“她们要跟金华大师接触,也并不困难了。”
“这倒不会。事实上,当时,岸之和芝儿,以及侍月等人,都是住在馨园的,彩云阁原本也是馨园的阁楼名字。只是后来,芝儿……府里又闹鬼,大家都说是芝儿耳朵孩子鬼魂作祟,不敢靠近,芝儿搬到了茗园,岸之则和侍月他们搬到了徳心苑。因为侍月她们喜欢彩云阁这个名字,所以就将这个楼匾装到了徳心苑的阁楼上。”陆修齐解释道,心中一阵恼恨,“若非如此,当初,她们怎么能那样轻易的咒害芝儿?”
“馨园,徳心苑,”慕晚晴低语喃喃,“这么,离得挺远的?”
“是啊!男女有别,内外有分,尤其,金华大师还是方外之人,所以,更要注意男女之防,所以,我下过严令的,不许女子擅入,以免打搅大师清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慕晚晴勉强一笑,“好了,我们去三楼吧,言歌他们都在那里呢!”
陆修齐纵有满怀疑虑,却也只能暂时按捺。
点了灯,燃起了火盆,原本黑暗清冷的房间,顿时一片光明温暖。
众人都有着满怀的疑惑,最想知道真情的,当属陆修齐。不待坐定,他便急声问道:“慕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孩子……还有芝儿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晚晴叹了口气:“从何说起呢?”
“那个孩子。”玉轻尘沉声道:“白天,你明明验过尸骨的,可是刚才,你却似乎知道楼上会是那个孩子,这是怎么回事?那具尸骨不是陆小姐的孩子的吗?”
“那具尸骨,确实有两个头骨,不过,却并非陆小姐四年前的孩儿。”事情的经过虽然都已经清楚,但慕晚晴的心中并无喜悦之意,尤其,刚才看到那一对母子,更觉得沉重压抑,“那两个头骨,腐化的程度并不一致,一个确实是婴儿的头骨没错,但是,另一个确实三四岁孩子的头骨,而且,后者化骨,至少也有七八年了。这样迥异的两个头骨,怎么可能是长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的呢?”
莫言歌恍然:“所以,那个时候,你就确定,你看到的,是陆小姐的亲生孩子,而不是什么鬼魂?”
“其实,我一直都有怀疑,觉得我看见的那个孩子很不对劲儿。”
慕晚晴缓缓地道:“当我说,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孩子时,陆侍郎和王偏将都认定那是陆小姐的孩子,我却很怀疑。因为所有人都说,陆小姐的孩子出生不到十天,就夭折了,可是,我看见的那个孩子,却约莫两三岁大,能够站立,能够趴着窗户,这怎么都说不通。”
“后来,水月告诉我们,小少爷是个怪胎,有两个脑袋。当时,我确实有些糊涂了,因为,很难相信,会有一个跟小少爷相同的,又两个脑袋的孩子。而我,又觉得我看到的,并不是错觉或者幻觉。那个时候,我就忽然想到,会不会,我看到的正式陆小姐的孩子呢?如果那个孩子当年没死,现在是应该四岁,要是略长得瘦弱些,看起来是两三岁,一点也不奇怪,所以,我决定要开井验尸,而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脚步声呢?”王岸之急急地问道。
养伤期间,他躺在床上,无数次地听到那些细微的脚步声,但是,每每找过去,却又没有丝毫的痕迹。
“是啊,”陆修齐也问道,“如果说,这些脚步声都是这个孩子弄出来的,为什么我们就是就是找不到人呢?”
“这一点,我开始也想不通,是言歌告诉我的。”慕晚晴看了眼莫言歌,后者咳嗽一声,转过了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一笑,道:“言歌在看到明月楼的时候,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一直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后来,在摘星阁里,终于想到了,是高度。”
“高度?”陆修齐惑然,“高度怎么了?”
“言歌是将军,行军打仗,对距离和高度非常敏感,所以,目测练得非常精准,只是毫厘之差。他在外面看到的明月楼的高度,减去从内部感觉到的各层高度,然后发现,明月楼的楼层之间的距离,比一般的阁楼要多出一尺多将近两尺的厚度。不止明月楼,事实上,整个馨园,茗园,甚至还有徳心苑,都是这样。”
王岸之皱眉,目光阴沉:“慕姑娘的意思是,楼层之间,有密道?”
“不止是楼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连接阁楼的院墙,长廊,都有这样的密道,应该是能够将整个陆府连接起来,可以肆意通到陆府任何一座阁楼里才对,不过,陆府的兼职非常有视觉上的迷惑性,所以,单从外面看,或者单从里面看,都很难发现这一点。”
“这样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