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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自己站起来,却发现不管怎么挣扎,自己的腿就是不听她使唤,腰部以下竟完全失去了知觉似的,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然后便忍不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腿……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条丑陋的蛇尾!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满面惊恐地看向赫连珈月,“……珈月,我……”
“别怕。”赫连珈月沉声说着,正想上前护着她,奈何被士兵团团围住,纵使他身手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一向擅长对付的是妖,并不是人。
赫连珈月分身不及,丁千乐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被一道黑影裹住,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耳边最后的声音,是赫连珈月怒气冲天的吼声。
“阎!凤!九!”
万妖山
丁千乐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头,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怀里抱着同样身着喜服的少年,飞身直奔一处断崖……
只是那少年面目模糊,完全辨不清是谁……
“小郎君,莫要怕,过了这片断崖,就是我的领地了……”她笑着对怀中的少年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笑意便僵在了唇边,少年手中,一柄施过咒术的利剑,已然深深地插入了她的心脏……
“你……”她瞠大眸子,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向怀中的少年。
“父亲说……人妖不两立……”那面目模糊的少年颤抖着嗓音说……
人妖不两立?
她怔怔地看着那少年……恍惚间,她忽然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竟俨然便是小一号的赫连珈月……
就在这时,一条碧色的蛇尾突然缠上了少年,丁千乐尖叫一声,竟然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长着翅膀的人首蛇身的怪物……
她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冷汗涔涔,是个惊魂未定的样子。
“醒了?”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十分的温和悦耳。
丁千乐侧过头,便对上了一张逼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
阎凤九?!
她一下子坐起身,一脸戒备地后退,然后她才有些尴尬地发现,她竟然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而且身上仅着一件碧色的里衣,原先梳的妇人髻也被打散了,长长的头发略显凌乱地披在肩上。
“要吃些东西么?”仿佛完全看不到她紧张戒备的神情似的,他又道。
“这是哪儿?”丁千乐拉高被子,左右看了看,皱着眉问。
她是在婚礼上被掳走的……不知道赫连珈月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林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完全不知道变故的症结在哪。
“万妖山。”
听到这三个字,丁千乐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她究竟昏睡了多久?竟然又被带回万妖山了?
还有……他将她带回万妖山……究竟有什么目的?
“要吃些东西么?你已经睡了十天了。”耳边,阎凤九又道,声音仍是不急不缓,温和悦耳。
十天?!丁千乐心里骤然一惊,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好。”她缓了缓神色,回答。
阎凤九便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阎凤九刚走出门,丁千乐便一下子掀开了被子,一脸紧张兮兮地看向自己的腿,在看到两条腿好端端地都在,也没有变成蛇尾什么的时候,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果然……变成蛇尾什么的,只是她的错觉吧。
盖上被子,她侧过头打量了一下屋子,屋子很大,装饰得富丽堂皇,颇有些暴发户的风采。
公主叛变失败,已经被囚禁了起来,身为公主党在逃的阎凤九在这个时候把她掳来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呢?还有赫连珈月……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正思索着,已经有一名艳丽的少女拎了一个食盒来。
丁千乐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竟是熟人。
“玉兔姑娘?”
玉兔瞥了她一眼,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丁千乐此时的确是有些饿了,因此也顾不得和她搭话,左右看看,拿了一旁叠好的碧色长衫穿在了身上,这才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坐下,打开食盒。
食盒里头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小米粥,看起来倒也挺合她胃口。
因为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她只觉得这饭菜格外的香甜,便用小米粥就着菜,吃得津津有味。
“你倒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见丁千乐吃得欢腾,玉兔有些不爽地哼了一声。
丁千乐“呼噜噜”喝了一口粥,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玉兔,“不然呢?我该绝食以示抗议么?”
玉兔想起来自己在她手里被逼着啃胡萝卜的日子,气得红了眼睛,忿忿地将头扭向一边。
看到玉兔的时候,丁千乐心里头的那点子侥幸早就没有了,看来阎凤九并没有骗她,这里果然是万妖山无疑了。
反正她是死不掉的,既然死不掉,人家愿意好吃好喝地招呼着,她干什么要矫情地和自己过不去,还不如吃饱喝足了再想办法。
抱着这个念头,丁千乐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除了暂时没有自由之外,阎凤九倒也没有折磨她,比起在长公主手里那生不如死的处境,这儿已经算是天堂了。
只是……丁千乐越来越琢磨不透阎凤九想干什么了,若说想利用她来做些什么吧,他也该有动静了啊,从她清醒过来开始算起,至今已经是第五天了,他却还是每天都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偶尔来她房里坐坐,兴致来了还陪她一起用膳。
……仿佛她不是被他从婚礼上掳来,而是被请来做客似的。
时间拖得越久,丁千乐心里越没底,万一他是利用她来对付赫连珈月呢?这个时候赫连珈月会不会已经赶来万妖山了?会不会中了他的陷阱?
她左思右想,如今她唯一的价值便是用来引出赫连珈月了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生根发芽,她渐渐没了开始那静观其变的闲适心思,开始一日比一日更焦急了起来。
晚膳时分,房间里摆了一桌菜,丁千乐瞧了一眼那菜色,便知道今天又要与阎凤九共进晚餐了,因为里头有一道清蒸河鲤,那应该是阎凤九喜欢的菜色,每次他过来,都会摆这道菜。
果然,不一会儿,他便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他在丁千乐对面坐下,拍开了那坛酒,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甫一拍开,便有一股清冽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了开来。
“清风,要来一杯么?”见丁千乐看着自己,他笑了一下,举了举酒坛道。
原来那酒叫清风啊,听起来倒是个挺雅致的名字,丁千乐摇摇头,低头夹菜吃。
开玩笑,她可不想在这里喝醉了。
丁千乐不喝,他也不勉强,便自己一人就着那盘子清蒸河鲤慢慢地自斟自饮起来。
“在这里还习惯么?”喝了一杯酒,他突然问。
“不大习惯。”丁千乐硬邦邦地道。
“哦?哪里不习惯?”他也不介意她的口气,又问。
“一直待在房间里,是怎么样都不会习惯的吧。”丁千乐磨着牙道,就差没有将“软禁”两个字直白地说出口了。
“即是如此,何不出去转转呢?万妖山的风景还是不错的。”阎凤九又饮了一杯酒,笑着道。
丁千乐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面上仍戴着那个精雕细琢的面具,那面具设计得十分精巧,竟然一点也不耽搁他喝酒吃菜……咦?她不是被拘在这房间里,是可以出去的么?
是她先入为主了?
不对……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误导她,让她困守在房间里不敢轻举妄动。
丁千乐忿忿地磨了磨牙,干脆直白地道,“不知道阎大人将我带来万妖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听了这话,阎凤九正倒酒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丁千乐被他噎了一下,不由得气结,她要知道还问他干什么啊!
只是……她却不敢轻易得罪他,眼前这人可是三年前杀了赫连府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三口人,并且嫁祸于她的元凶,如此穷凶极恶之人,若当真得罪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趁着现在他对她尚且和颜悦色,还是不要轻易惹毛他比较好。
于是丁千乐没有再接这个危险的话题,而是低头默默地夹菜吃。
一顿晚膳便沉默着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丁千乐用过玉兔送来的早膳之后,便踏出了房门,果然门外并没有人守着,她很轻松地便走出了房间,房间外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依着山壁而建,走廊外头便是万丈悬崖,此时整个走廊都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早晨的阳光从云雾中透出来,那一点点柔和的光芒衬得整栋建筑仿佛一处仙境一般。
丁千乐站在走廊上往下看,便知道阎凤九为什么那么大方让她出门了……因为这整栋建筑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且只有一个出口,除非她长出翅膀来,否则想要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之下离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刚想起“除非长出翅膀来”,她便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变成了一个长着翅膀的人首蛇身的怪物……
婚礼那天……那条尾巴……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赫连珈月会问她是不是吃了妖丹?
突然出现的蛇尾和她吃了的那枚妖丹有什么关联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有多久,雾气开始逐渐散去,她看清了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
那时,张天师说,万妖山分成了两个区,生活在村子里的都是老弱病残,万妖山真正的力量在对面那座山上。
她现在……正处在这座山上吧。
她忽然想起了张天师和鬼婆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如果遇到他们的话,或者……她会有希望逃出去也不一定?
“漂亮么?”正在丁千乐思量着怎么和他们联系上的时候,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她身后响起。
丁千乐吓了一跳,回过头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阎凤九,不由得忿忿,“你走路没声音的么?!”
“……”阎凤九默默地看着她。
丁千乐这才觉得自己这态度似乎有点挑衅的意思,正打算说些什么来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