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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禾忍住了心中想骂人的冲动,端了水盆,走出去将水倒了,趁着倒水的空当,赵青禾折了个身,去了东头何孙氏的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新坑,冷香保证一定会勤快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3借钱
床头的几上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何孙氏穿着一件老黄色的旧袄子拥在床边,正眯着老眼就着微弱的烛火缝补衣裳,见赵青禾走了进来,淡淡道:“有事儿?”
赵青禾点点头,搬了床边上的凳子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娘,明儿个我想回娘家一趟。”
何孙氏听了这话两眼立马狠狠地瞪向赵青禾,把手里的衣裳往床上一扔,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她冷声道:“怎的,终于把实话说出口了?哼!我以往果真没有看错眼,就知你不是什么好货!我们何家自是比不得你们赵家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所以放着自己断着腿躺在家里的相公不管这就要往娘家去了!也好,谁也不稀罕你,以后便不要再踏进我们何家一步!”
赵青禾静静地等着何孙氏骂完,才说道:“娘,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打算能不能向家里借些个银子钱好到镇上给相公寻个大夫来。我想着相公的腿这样拖着一天两天的也不是个事儿,这伤筋动骨的说不准,若不及早的看大夫,以后恐更难医好,再来要是落下根子,走起路来也不利索,还是早日请大夫来看看为好。”
何孙氏听是为了何成的腿,也担忧的蹙起了眉,半晌,哼道:“说得好听!你回娘家借银子?岂不是要让你们赵家把我们家看扁到脚丫板子底下去!”
赵青禾轻轻一叹,说道:“娘说的哪里话,我是何家的媳妇,既结了姻亲,两家又哪有生疏的理儿?!再者说,我们家现在的境况也只是一时的,等相公的腿治好了,让他正正经经地寻个活计,我们娘儿俩不还指望着他么!到时候,日子好了,娘心里若还放不下,再还了去也是一样的,总比向外人伸手的好,您说呢?”
何孙氏想了想,也觉得赵青禾说的在理儿,只好点点头,然后继续拿了针自顾自的缝起她的衣裳来。
赵青禾走到门口,又回头来,看了眼不停跳动的烛火,说道:“娘,别做了!这会子太暗,光又闪得厉害,别熬坏了眼睛。放在那里,等明儿个我回来了给您缝。”
赵青禾关上何孙氏的房门的时候听见她糊糊的“嗯”了一声。
也不知她是不是犯贱,前会儿功夫还气得巴不得他两条腿都断了才好,这会子偏又想方设法的要给他治腿!唉!有什么法子,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那人都已经成了她的相公,她一辈子的幸福也只能和这个烂赌的瘸子拴在一起,跑不掉了!赵青禾心里想道。
第二天一大早,赵青禾起床,洗完衣裳,做好了早饭,喂了鸡之后,从衣箱里找了件看上去不那么破旧的素面斜襟夹袄,外面罩了个蓝布小短褂儿,套上双圆头绣花儿的棕鞋,一切收拾妥当,便出门了。
说是回娘家,其实赵青禾也不知那原本的“赵青禾”的家到底在哪个地方,只是在她穿越过来的这几天里,从别人口里模模糊糊的了解到“赵青禾”的娘家应该是和何家一个村儿的,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何家在村西头,那赵家就应该在村东头了。赵青禾心里这样想着,只管往东边走去,到时候再问问人就是了。
赵青禾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四周,她的左手边是几十亩的果园,再往东是一条大河,右手边是一排排黑瓦黄泥的农舍间或青砖小瓦的平房,大多数人家的门前都围着篱笆,种了几畦菜地,有的旁边农舍旁边搭了鸡棚或是牛棚、羊棚,有的圈了猪圈养着几头猪。看得出还有一两户村里面稍稍富裕些的,就不再是一排单一的农房,而是砌了院墙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只在院墙上开了一扇或前后各一扇小门,就如同四合院一般。
赵青禾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些她并不陌生,就连脚下走的这条路也极是熟悉的,这也许是原来的“赵青禾”身体里还残存的记忆吧。
东边天空的云朵似被染上了好看的橙黄色,朝阳渐渐地破云而出,阳光缕缕的倾泻而下,果园东边的河面上泛着点点金光。
有一户人家檐下挂了几串玉米棒子和蒜头,几个孩子在场地上追赶着玩,门口栓了只黄狗,冲着赵青禾汪汪直叫,吓得她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其中一个小男孩儿似是看见了,冲着那黄狗骂道:“小黄,再乱叫就炖了你吃狗肉,信不信?”
那黄狗似是听懂了,呜呜了两声,就耸拉着脑袋趴在了地上。
赵青禾冲那男孩感激的笑了笑,那小男孩也冲她笑了笑,赵青禾突然想起她要找人问一问赵家住在哪里,这个小男孩无疑是个好人选,于是就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村东头的赵铁树家住在哪里?”
“赵青禾”的爹的名字也是她委婉地从别人口中探听得知。
那男孩儿想了想,指了指东边,说道:“过了那条河,往右拐,第三户人家就是。”
赵青禾默默地记下来,而后笑道:“谢谢你啊。”
那小男孩儿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接着和他的伙伴玩起来。
“过河,往右走,第三户……”赵青禾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已经不是那家的女儿赵青禾了,万一有什么举动除了破绽岂不是要惹人怀疑?况且她也不知这“赵青禾”的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样冒冒失失的找上门去好吗?
“青禾?……”突然背后有人喊道,让赵青禾的身体微微一僵。
那后面的人跑上前来,映入赵青禾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妇人,方正的脸,细长的眼,长得算是端正。那妇人看清了她的面容,脸上透出欣喜来,“青禾!真的是你啊!”
赵青禾哪里认识眼前的人,只好干笑着,也不出声。
那妇人见她这般,诧异的推了推她,嬉笑道:“怎么了?不过嫁了人几年,怎的就好像不认识我一般?……青禾,你额上怎么了?”她瞧见了赵青禾额头上还未消去的青肿。
赵青禾淡淡一笑,“没什么,不小心磕到的。”
那妇人好像想到了什么说着,瞅着赵青禾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你嫁过去日子过的不太好?”
“你听说什么了?”
“嗨,还能是什么?!还不就是你那个赌鬼相公嘛!村儿里早就传遍了!你出嫁之前也没听闻他这样不成器的,你那婆婆竟也管不住他,好赌也就算了,偏生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活活被人打断一条腿,这让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想以前你做姑娘的时候,长得好又贤惠,来求亲的也没少过,怎的让你碰上那一家子?老天爷可真不长眼!”那妇人越说越气愤,朝地上跺了跺脚。
赵青禾这个当事人却没她这样激动,她早就接受这样的现实,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去做些什么。
那妇人发泄了情绪后,略显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赵青禾说道:“嘿嘿,青禾,你知道的,我就是话多,嘴上没把门儿的,我家那汉子也常说我,可就改不了,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什么,你也是好心。”赵青禾回道:“他如今躺在家里至少安生,不好再去赌了……再说家里也没什么让他拿去赌了!”
那妇人眼圈一红,拉着赵青禾的手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直至赵青禾和那妇人分开,她还是不知道那妇人到底叫什么,只是从话里听出应当是与“赵青禾”如闺蜜一般的关系。
到了赵家门外,大门紧闭着,赵青禾深吸一口气,上前拉着门上铁环敲了敲。
“谁啊?”门吱呀地一声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上身穿着石榴红绣芦花对襟袄儿,下身包青布长裤的健壮女人,看得出来是经常在田里劳作的,高个子,黑黝黝的肤色,大嘴巴,嘴角边一圈淡淡黑色绒毛,黑眼珠在赵青禾的脸上一转,闪过一丝讶然,随即两条粗眉一拧,微微沉下脸,道:“你回来想要干什么?”
赵青禾睁大了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赵青禾”和家里的关系不好?
“哼!不用说,又是来伸手要钱来了吧!一有事就往娘家跑,我们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你当自己还是养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大闺女么!我们又不欠你的!”那女人没好气的说道,眼中含着浓浓的鄙视和厌烦。
原来……赵青禾不禁脸上一热,心中叫苦,原来“赵青禾”早就向娘家伸过手,而且还不止一次!现在怎么办?来都来了,难道就这样回去?可是就算她愿意厚着脸皮再向娘家伸一次手,看眼前这女人的态度说不定会被扫地出门!却也不知这个女人是赵家的什么人?
就在赵青禾进退两难的时候,大门里面又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声,听上去年纪大一些:“大凤,是谁啊?”
大凤脸上神色顿时复杂起来,顿了顿,最后还是有些不甘愿的回道:“娘,是青禾回来了!”说话的同时,她身子一偏,好让青禾进去。
“青禾?”在青禾跨进门里的同时,一个老妇人快步走过来搂住她,“哎哟~我苦命的闺女!”
赵青禾注意到这个老妇人与那个叫大凤的女人对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同,而这个老妇人应该就是“赵青禾”的娘。
“娘!”赵青禾拉着老妇人的手叫道。
“好孩子!”赵吴氏拭了拭眼角,看着身子瘦弱,下巴尖尖,脸上一点血色全无的女人,心中心疼不已,眼光一转,又看到了赵青禾额上的青肿,才下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有什么想不开的,竟要做那种傻事!我本早就想去瞧你,可偏你爹那个挨千刀的倔肠子不许我去!……我的闺女要是有什么事,我定要和他拼命的!”说着竟呜呜的低泣起来。
虽然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但是“赵青禾”自尽的事自然很快传到赵家的耳里,女儿生死不知,做爹的别说亲自去讨个说法,就连别人去探望也不允许,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倒当真狠得下心来!
“娘,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赵青禾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