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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一个时辰,殿内的议论声还是此起彼伏,而当事人丝毫不见懈怠,仍旧原本的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示意身边的大太监小雨子,小雨子毕竟是跟着皇上身边许久的人,对皇上的性情有一定的了解。
小雨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安静!”
这略带尖锐的声音混在一群浑厚的声音里,显得那么突兀,却也让人马上停了下来,还未说完的话就咽在喉咙里。
小雨子满意地环顾了一下众臣子,然后才清了清嗓音:“众位大臣不要再争议了,皇上有话要说!”
上道的大臣瞬间跪倒一地:“臣等逾越,请皇上恕罪!”
皇上摆摆手,才望着段宏,“众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只是求才心切才会如此,那么左丞相,你来说说你的意见!”
左丞相看见皇上的眼光都在段宏的身上,马上明白皇上要表达的意思,这是摆明了要把段宏往天上捧的意思。
虽然段宏上位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给段宏留下一个锦上添花的印象总好过什么都不做来得强,以皇上对段宏的喜爱,那赏赐和册封是跑不了了。
左丞相看了段宏一眼,才下了一个决心,“皇上,臣以为,将段将军封为异性王爷吧!以段将军此时的能力及在民间的声望完全可以得到这样的赐封,这样也可以让百姓知道,皇上对于有功于国的臣子是十分看重的!”
左丞相说完这些话,分明看见皇上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对于左丞相自己提出来要册封段宏为异性王爷十分畅快,段宏是他皇妹的孩子,本来就应当册封王爷,但是他不能让人知道已经宣称病逝的长公主竟然有一个孩子,他的皇妹还未成亲,怎么能有孩子!
这样,他有足够的战功,他册封段宏为异性王爷也不会那么大的阻力,只是为认为他爱才惜才。
皇上没有对左丞相的建议有任何的评价,反而是转向正在低头的右丞相:“许爱卿,你有什么看法?”
右丞相似乎是一愣,然后看了一下段宏,“臣以为,皇上心中已有定断。”
皇上似笑非笑,这皮球是往他身上踢了。
看见皇上这似是而非的表情,右丞相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反应过来,两条长长的衣袖嚓嚓地从面前划过,然后跪倒在地上,高声喊道:“皇上,臣以为以圣上的英明神武必定会认同左丞相的提议。在左丞相的基础之上,臣认为,可以给段将军一道圣旨!”
皇上眉梢一挑,当听到要给段宏圣旨的时候,他楞了一下,然后才示意右丞相:“此话怎讲?”
看见皇上神情恢复如常,才吐了一口气,“段将军这一次不仅仅是保卫了我朝的疆土,更是拯救了我朝的无数士兵,在这三年的战争当中,段将军无一次不是身先士卒,英勇奋战,这拯救多少个可能会妄送性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段将军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无论是给予段将军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那代表的就是我朝的一条条生命,是每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说到后面,右丞相都感觉自己的脑袋打结了,但是箭在弦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皇上看着下面满头大汗却不敢伸手去抹的右丞相,心里暗暗得开心,这道圣旨是他没有想到的,若是段宏能够得到一道圣旨,那么是否代表多了一面免死金牌呢?
若是多了怎么一道圣旨,他也就多了一份保障吧?
在他犯错的时候,起码他还能够靠他自己的能力保住他!
而看着那静立的段宏,他的心里却是多了些柔软,他和他的父亲真的很像,多少年前他也是这样,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里等待圣上给他的荣耀。
他最心疼的皇妹为了看别人眼中的大英雄,偷偷躲在皇上的龙椅后面看着这个男子,男子抬头看着皇上,只是那眼光却映入她的眼底。
那一眼,便是一整个光年。
皇上又一个晃神,连自己都嘲笑自己了,这一天的时间里,他总是在回忆。
看来是人年纪大,总是在回忆那些过往的事情。
“段宏,现在朕赐你!”皇上也下定了决心,既然是岚的孩子,那么给他至高无上的光荣也是理所应当的,岚没有得到的东西,岚放弃的东西,他都要给这个孩子!
段宏跪地,接受封赐。
“封段宏为异性王爷,赐封号凌,寓意凌天!赐府邸,黄金万两!圣旨一道,不得违背伦理道德、伤害江山社稷,那么朕都会满足你!”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众人仍旧是一惊,异性王爷早已经是无上的光荣,而且赐封号为凌,寓意是凌天?
这凌天一词实在是太惹人遐想了,天即是龙即是皇,那么是不是说明段宏可以凌驾于皇上之上,这是给段宏的暗示还是皇上的一次试探呢?
暗示只要段宏能够达到一定的程度,还是只要能够娶得公主,那么便可以凌驾于皇上之上,还是说这是在试探段宏的忠诚,毕竟没有人可以凌驾于皇上之上。
在帝国,皇上就是国民的天,而段宏在这三年来的战绩得到了太多百姓的拥护,以至于皇上不得不用言语给段宏施压,让段宏主动放弃兵权,这才给段宏那么高的荣耀,只是为了能够让段宏放弃兵权,专心做异性王爷!
但是,若是试探,为何还要给段宏一道圣旨?
颁下一道圣旨,等同皇上答应了一件未知的事情,得到皇上的一个白纸黑字的承诺,这虽然不是史无前例,但也觉得是极为罕见的。
也就是这一件事,让朝堂之上很多想要暗地里给段宏使小绊子的人打消了念头,这个段宏,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得到皇上的如此赏识。
众人都面面相觑,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这只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每一个大臣的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错愕。
就连提议的左右丞相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年仅不到三十岁的将军被封为异性王爷,最年轻的也四十几岁。
更何况,段宏得到最珍贵的封赐不是封王,而是那一道圣旨。
突然,有一些老臣子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了。
该不会是皇上看上了段宏这个上门女婿?
想想现在公主的年纪都差不多可以出嫁了,以帝国的强盛,其实并不需要和别国联姻,那么在帝国里面挑选一个驸马是最合适不过了吧?
皇上一直以来的表现,归集为想要将某一位公主许配给他,而现在所做的都是在为将来做准备,这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吧?
抬眼看看皇上那慈眉善目的神情,越发觉得有可能,背脊一凉,觉得自己参透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不禁眼观鼻,鼻观心,站得更加端正了。
然后再偷偷看段宏几眼,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好,在御前站了那么久,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其中虽然有对他的褒义,但是贬义也肯定不少,他的脸上竟然也没有浮现任何的骄傲或者是不满,这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或许皇上就是看中了段宏的这一点,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吧?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揣测,不能作准,但是这皇上问这些问题是想要干嘛?
段宏跪地,接受了赐封,并且开口道:“皇上,臣想免除将军的职位,一方面让有志有能力之士得以发挥,另外一方面,臣更加愿意做一个闲散王爷!但是臣愿以性命担保,在帝国需要臣的时候,能够代国出征!”
皇上皱皱眉头,看着坚决的段宏,问:“为什么?”
“皇上,臣不敢隐瞒,臣参军上战场保卫家园的同时,是为了有保护爱人的能力,而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保卫家园,接下来的日子里臣更加想要守护臣的爱人,求皇上成全!”
皇上的眼神变得有些遥远,似乎是透过段宏在看某一个人,孩子,你知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吗?为了爱放弃了很多的东西,你的母亲是帝国的公主啊,是独一无二的公主,举世无双,本应当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却只是因为一个爱字,便怀着你远走他乡,未婚先孕,这该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可以做到,而你们又是怎么样才可以在生存下来。
“爱人?你的爱人是谁?”皇上有些迫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他的侄子喜欢?
段宏低着头,没有看向皇上,所以也没有看到皇上那殷切的眼神,“臣,不能说!”他又怎么能说,只能怪他回来晚了,曦儿已经找到她的幸福,他只是期盼能够终其一生守护着她,足矣!
皇上用力拍了龙椅,那巨大的声响让众人一震,却又在下一秒听到皇上传来的声音,“也罢,朕准了,你们下去吧!”
虽然兵权收上,但那声音似乎很疲惫又似乎和往常一样,没有人能够参透皇上的心思。
整个殿内只剩下皇上一个人,皇上从桌案上拿起一卷画像,将画卷上的绸带解开,在桌案上缓缓摊开,那里面是一个温婉俏皮的女孩,在一棵桃花树下撵着一朵飘然落下的桃花,那么天真那么可爱,这是他的皇妹啊!
怎么就没了呢?
一滴眼泪就这样坠下地,君子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