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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退散-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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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业这个时候冒出一句,“姚家曾进过一批上好茶叶,却悉数囤积,外人不知为何,敢问当家人——”
“茶叶由南而北,运输储存不当,茶叶进水,故为囤积。”
“何故不公?”
“只因负责运货的正是姚家少爷姚慕年,姚老爷护子心切,压下不议。”
“某年小年之日,姚家向我们突然买入三十匹上好绸缎,却不知所谓何用,当家人可知道姚家账目上是否有这么一笔?”
“业弟记错了,不是小年,而是过年后的元宵前后,三十匹布并未记入总账,而是归入了姚家大院日常开销,至于三十匹布所谓何用?业弟,不如等你四嫂来了再问?”
姚家最后几年的大小账目,早已由姚斌口述于他。林少伟别的不行,记忆力可是超群,作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背教案是拿手好戏。
林子业败下阵来,庶族立刻熄火,林少伟转身恭敬的对老太太说,“只是儿子也很不解,为何姚斌会知道我林家的遗书所在,并告知了您。”
“先前说了,两家老爷私交匪浅,早已定下婚事,只是碍于某些事情,不好马上公布。老爷走之前,特别留下遗书。我只知有此姚家后人,并不知她是谁,在哪里。兴许老爷不愿将此事交托给我这个妇人,于是告诉了姚老爷,而姚老爷又透露给了姚斌。就在起身上京前不久,一日夜里他突然来访,说出遗书下落,我才终于明白了——”
林老太太眼睛向着身后望去,大堂之上墙壁突出的横槽——
“我才终于明白了为何我在这大院多年,四处找寻都无下文。只因这遗书所藏的地方,是我这妇人万般不敢去碰触的。”
下堂鞭。
“当日姚斌报了,我却碍于身份,不能去拿,如今机缘巧合,就由我儿亲自取出。”林老太太点了点头,“在鞭尾。”
林少伟恭敬的“请”过鞭子,看着鞭尾帮着红色林字中国结,将结取下,鞭尾处的扎尾,竟然是活扣。慢慢扭动,露出一小方空间,一张小纸条蜷在里面。
林少伟略微颤抖的将小纸条倒出来,慢慢展开,快速一瞄,也不过四五十字,却是从此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儿啊,念出来吧。”
“告之吾子吾孙,以偿心愿未遂。二事,不可为也。一不可贪人之妻,尤以姚氏为慎。二不可与朝廷瓜葛。二事,为也。一需善待子茂,此乃我最为心牵之幼子。二需与姚氏后人完婚,后人现居于姚家,隐姓埋名忍辱负重。”
念到这里,林少伟再也念不下去了,抬眼直直的盯着苏子,苏子默默点头,林少伟干涩的声音在院子里湿润起来——
唤名若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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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这一个下午是乱哄哄的,若伊最开始也是一阵发愣,有些恍惚,等良辰领着她住进了余韶可屋子,这一切才仿佛变成了现实。
老太太再三吩咐,若伊虽然过去是个丫头,但其实一直都是姚老爷在隐藏她的身份罢了,说到底也是姚家最后的独苗,又是和少爷有婚约的,要好好伺候怠慢不得。
所以良辰一路上对若伊都是极客气的,若伊起初还有些受宠若惊,只是脸上不冷不热没有偷笑出声,等良辰将她安顿好退了出去,若伊才得意的一笑,快步走到门边检查门关好了没有,然后绕着屋子转。
这屋子她是多么熟悉啊,她在这里足足伺候了余韶可五年,那门口的红灯笼每一根筋条,那梳妆台铜镜边沿每一个刻花,那大床上缎面被子每一个的褶皱,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而今,居然都变成了她的!
转了几圈,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扑到梳妆台边,翻开首饰盒。余韶可直接从京城走了,还有很多首饰留在林家,现在也都理所当然的归了她了——
若伊兴奋的在铜镜前手舞足蹈起来,插上这根钗,套上那个手镯,画画柳叶眉,点点胭脂粉,一转身看着床上的新鞋新衣,满桌子首饰还没收拾就扑到床上去——
“若——”
彩云推门进来,若伊正举着新衣裳偷笑,被她瞧去,当下又羞又怒,顺手就把衣服朝彩云头上摔过去——
“混账,为何不敲门,真没规矩,一看就是主子没教好。”
“你!”按资历来算,彩云和若伊几乎同时入府,一个伺候三姨太,一个伺候二姨太,身份也相当。就算是语嫣走了,彩云也是跟着苏管家,哪里受过这份气?现在若伊家鸡翻身成神禽,整个一个暴发户,又要面子又没素质。
彩云当下把洗脸水一泼,水花溅到若伊裙边,若伊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刚换上的崭新的绣花鞋,突然一个冷笑,一屁股坐在榻上,翘起一只鞋。
“过来。”
彩云这发泄完了才深感后悔,一时间只记得她是小丫头若伊,忘记了她是姚小姐,忘记了她快要成为四姨太。
更加忘记了老太太已经把自己许给她做丫头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
“若——夫人。”
“我姓姚,不姓若,记住了?”若伊翘着眉毛,声音轻飘飘的。
“记住了。”彩云咬着嘴唇,翻着白眼,若伊吹了吹指甲,“一身臭毛病,我得好好调教你。”
听了这话,彩云不禁一阵抖。
若伊毕竟是丫头出身,知道丫头最怕的是什么,正所谓知己知彼,整治她不是吹口气的事?
“给你三条路,一,扣你三个月薪钱。”
下人做事,养家糊口,彩云家庭负担不算重,可是突然少了三个月的薪钱,那也是很大的一笔损失。
顿时脑袋狂摇。
“二,我给老太太说说,把你嫁了——”
是卖油饼的麻子还是卖猪肉的胖子?彩云更加的摇头,看着若伊露出狡黠的微笑。“三,你把我的新鞋弄脏了,你负责弄干净。”
彩云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听若伊说了句。
“用你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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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子口,一个黑影闪进来,而巷子深处,早已有人等着。
那人正是趁乱出来的林府现在唯一的管家,苏晓。
“方才找到林家的遗书了,姚府的后人是那个叫做若伊的丫鬟,游会上你也见过。”苏晓背着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依你之见,遗书是真是假?”
“尚需核实。”苏晓没有表情的说,“不过林老爷的遗书连老太太就不知道放在何处,却告诉了姚府。看来遗书的内容牵扯的不是林家自己的事,而是林姚两家,因此,我怀疑姚老爷这个凭空蹦出来的后人,很有可能就是‘火种’。”
“既然事关‘火种’,我看我要速速回京禀报上面,请他们派人来支援你。”
“不需要,人多坏事。”苏晓背着手,“还是,你不信任我?”
“怎么会,上面一向对你放心。”
“那不就得了,这么多废话。”苏晓半响又说,“若伊这个姚家后人的身份是不是个掩饰,我需要进一步查清楚。不过我已经可以肯定的是,油纸包就在林家。”
“哦,这么说,东西也还在。”
“那是他们翻牌的杀手锏之一,自然还在,不过我会找到的。”苏晓扭过头,“就像我发誓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
“你为了那跟钗潜伏苏家十年,又辗转来了林家,那金钗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来客想要讨好苏晓一般,苏晓却不动声色的说:
“和我一样为了这钗和这秘密潜伏于两家的还大有人在,譬如说鼎爷。”
“我们的人本来就在苏园守护,鼎爷他是自投罗网。”来客自信满满的说,“你专心在为安行事,京城的事我们会做好。”
“那自然是最好。”苏晓轻步离开巷子,“屋子需要打扫,快到晚饭时候了,我不能耽搁,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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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一个月没住人多少落灰,春喜把苏子的屋子打扫出来,借着热水,本是想就此回屋也把自己的下人房也打扫了,一进门却看见彩云正哭得伤心,连忙放下水盆,就就么个简单的姿势吓得彩云一躲——
居然噗通跪了下来。
春喜连拉带拽的才把她弄起来。当初她被老太太关起来,彩云好歹给她偷过馒头吃,春喜此刻还念着她的好,赶忙追问事端,彩云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看你这哭的,一会开饭,你还得伺候若伊——”
“别胡说,是夫人,小心你的嘴。”彩云说这话听着不像讽刺而像善意的警告,春喜一愣,奇怪,彩云是院子里有了名的不守规矩没大没小,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温良了?
“春喜,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今晚你能不能帮我去送饭?”
“啊?我?”春喜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给若伊——不,四夫人,这也不对,还没过门,——总之,我去给她送饭?”
“她还不能上桌,但是总不能让她再吃下人饭,良辰姐特别吩咐了,要送到她屋子去——就在原来二姨太的那间。”
“那我去了,我家主子没人伺候了呀。”
“我来,大夫人叫我做什么都成,求你不要让我去送饭就好。”
奇怪,不过是若伊么,五六年吃住在一起,有什么好见外的?
春喜点点头,“那我去厨房看看,一会送过去。”
“我才不喜欢吃什么鸡脖子!”
半个时辰后,春喜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地鸡脖子和盘子碎片,听着若伊高八度的在她头上方嘶喊,仿佛那脖子是她自己的一般。
她这是怎么了,找着祖宗了,连口味都变了?
是谁过去在被窝里常偷着吃的……
春喜撇撇嘴,若伊红着脸,妄图抹去自己一切的痕迹,包括这见不得人的鸡脖子。
“你说,是谁让你端来的?是不是彩云那臭丫头!她哪里去了!”
春喜再次被臭丫头这三个字雷倒。
这还是那个跟在余韶可屁股后面的小丫头若伊?那个良辰姐的小跟班,随时随地打算为林家死而后已的若伊?那个看人下菜碟一副奴才相的若伊?
“不,不是彩云——”春喜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说错一句会为彩云带来无妄之灾,于是英勇的说,“是,是我弄错了——”
看着春喜笨拙的解释,若伊稍稍有些平静下来,“哦,是你错了啊,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呢?”
“啊?我——我——”
“笨丫头,我的鸭脖子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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