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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无忧叫自己回家吃饭的声音中,她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渣。
身边传来的压迫感让她的手瞬间僵硬了下来,侧脸看过去。
边上站着一个牵着马的人,正惊奇而好笑地看着她。那匹马高大健壮,比那人整整高出了一个头,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看上去既美丽又有压迫力。
许长乐分外尴尬。
马打了个响鼻,转了转头,那人连忙拉了拉缰绳,消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两步,问许长乐:“请问这位小妹妹,你知道,村里头有家姓许的吗?前些年从外地来的。”
许长乐回神,警惕地看他:“你问这个干吗?”
那人身后的马走了两步,落地居然声音极低,许长乐定睛看过去,发现马蹄上居然包着棉花,难怪自己没有听到声音。
但是,这种时候,一个牵着好马却在马蹄上包棉花的人,过来找自己打听许家,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神色越发警惕起来。
那人颇有些哭笑不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警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闷闷地解释了两句,道:“我和许家有旧,许家主母是我以前的邻居。”
许长乐的目光奇特地从头打量到脚,在发现这人是个年岁只有十六七的少年的同时,也发现了这人的容貌不错。
但是……
“许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你今年多大,和许家主母是邻居?”许长乐问,“许家主母离开家里的时候,你出生了吗?”
那人的脸微微红了红。
他向来被人称为少年老成,就算长着一张俊脸也少有被人当做小孩子看待的经历,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地将自己当做大人。
如今被一个小孩当面拆穿自己的谎言……
他尴尬地在内心捂了捂小人的脸。
许长乐又打量了他一眼,这次目光着重看在手指和衣服上,随后一转身:“你要是找从京城里过来的许家,就跟着我走吧。”
少年愣了一下,前面人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他赶紧跟了上去。
许长乐进门的时候,许无忧正迎了出来,见到她身上的草渣子,故作生气道:“你看看你,身上……”
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许长乐说:“姐,有客人呢。说是来找娘的。”
许无忧这才抬头,看到栅栏外站着的少年,牵着马站在那里进不是退也不是的样子,自己也有些尴尬。
急急地转身往屋内去了,许无忧丢下一句:“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许长乐吐了吐舌头,将栅栏的门全部推开:“把马牵进来吧。不过这里没马棚,还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少年牵着马进来,尴尬地笑了笑:“有个地方给它遮一遮就行,飞云很乖巧。”
“是谁来了?”许长乐还没说话,王雅容的声音就已经带着迷惑从里面传了出来,片刻之后,她人也迎了出来。
见到少年,王雅容的脸上带上一丝困惑之色,蹙眉,看着少年有些迟疑地道:“你是……二哥的孩子?”
少年上前行了一礼,从褡裢里掏出一封信来:“见过姑母。这是爹让我带过来的信件。”
王雅容迟疑地将信捏在手里,却没有打开,看着少年叹了口气:“先进来吧。这马……当家的,后院那个空着的牛棚放得下吗?”
许文臣沉着脸出来,对那人点了点头,沉声道:“勉强倒是够用,这马比旁的马都俊上许多。”
“这是从大食来的马,听说最是神骏不凡,日行千里也是行得的。就是吃的稍微奢靡了点……”
许长乐立刻就好奇了起来,阿拉伯马啊……
她盯着那匹马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真看出什么血统不凡来,沮丧放弃。
没过一会儿,许无忧就悄悄地靠了过来,手放在了她耳朵,似笑非笑的:“说吧,今儿你做错什么了?”
许长乐一下子就蔫了。
费晨鹏
前来拜访王雅容的客人同样姓王,名为王意谦,是王雅容二弟的第二个儿子。
许长乐听了这个排行,在心底默默地笑。排行老二的老二。真是个悲剧的排行。随后好奇心席卷而来,她开始热切地关注王雅容和王意谦的对话。
毕竟这是难得的,了解王雅容过往的机遇。
可惜王意谦和王雅容两个人的对话分外简单,王雅容问了问家里大哥二弟三弟的情况,王意谦回答,随后王雅容就点头:“我知道了,先吃饭吧。”
许无忧和许长乐一样端着碗偷窥两人,被许安康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安分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闷,就连许顺杰都察觉到了这种让人不安的气氛,抬头的时候很是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他的不安落在许长乐眼中,心中柔软起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许长乐笑道:“你的衣裳我弄了一半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样子?”
许顺杰的眼睛立刻闪亮起来:“真的吗?”他原本就随了父母的样貌,如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更显出了几分可爱。就连王雅容都忍不住笑了笑。
场面上的气氛为之一松。
王意谦在心底大大地喊了一声“得救了”,夸了许顺杰的样貌两句。许顺杰转头看向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稀罕你的夸奖。”
王意谦尴尬,呵呵地笑了两声,心中想,这小孩真不讨人喜欢。
不过,被两人这样一闹,王雅容脸上的笑意倒是越发浓厚了起来。等到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屋里坐着说话的时候,气氛已经相当融洽了。
王雅容将王意谦送过来的信件看了看,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来,只是浅浅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京里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了。”
王意谦将大伯父亲还有三叔的近况一一说了,含笑道:“如今大哥在朝中被委以重任,平日里不得闲,所以就让我这个闲人过来看看姑母。”
看了周围一眼,剩下的话倒是没有说出来。
许长乐在心中猜着那些未尽之语,忽地就听着王意谦和许顺杰说起来的路上看到的一些趣事来。
许顺杰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听到这些话哪有不想听的道理,当即就靠了过去,露出神往之色。王意谦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渐渐激动起来,心中难免得意,为自己哄小孩的手段默默地自得了片刻。
许长乐也怡然自得地听着,忽地听王意谦说起今日在县城里见到一个人被县尊枷了放在县衙门外,说是要连枷三天。许长乐不由得好奇地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意谦握拳,沉吟不决地答道:“我就是在边上听了听。据说那人是个外乡来的,在哪个村子里勾引了一个大姑娘,被人抓了现行却又不肯承认自己和那姑娘两情相悦,说自己只是普通地相处,非要说人家姑娘是一厢情愿,所以……”
许长乐和许无忧对视一眼,许文臣在边上重重地咳了一声:“那人可是叫做费晨鹏?”
王意谦呆呆地眨了眨眼,点头,随后恍然,发生了这件事的村子……
咳,不可说不可说。
许文臣扫了一眼面露不屑的两个女儿,道:“原本这是件丑事,不该对你们说,只是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若是不告诉你们,我也怕你们犯同样的错。”
当下一五一十地将这件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那个和刘蓉蓉见面被小兰打晕的人叫做费晨鹏,确确实实是从外乡来的。只是对方和小兰相处了约有半月,若是依据小兰的说法,对方平日里总是有些口花花,行动之间却又对她颇为关照。若是依据费晨鹏的说法,这样的行为不过是正常的,对女子的奉承和倾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说到这里,王意谦若有所思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则。纵然那费公子的家乡是那样的规矩,到了此地,若是不想惹上麻烦,也该收敛些才是。至少在知道规则之前,休要轻举妄动才是。”
许长乐觉得,他这番话,倒好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随后,王意谦笑了起来,道:“这位费公子,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改,日后合该吃大亏。”
许文臣冷笑:“这样的人,哪里当得起公子的称呼,不过是一个无耻小贼。”王意谦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许长乐和许无忧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盛满了担心。
费晨鹏宁愿被枷上三天都不愿意娶了刘蓉蓉,显然是真的对她没有情意。
须知被枷上示众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先不说旁人的眼光,只是被枷着,就已经让人受不了。那枷锁总要比人脖子的高度稍微高上那么一点儿,想要不被吊着脖子喘不过气,就得踮着脚。
踮上三天的脚尖,就连精壮的汉子,都受不住,下来之后非得大病一场。
费晨鹏却宁愿这样做……刘蓉蓉这次丢脸,可真是丢得大发了。
许长乐刚刚想到这里,外面就喧哗起来。许家人都好奇地张望,没一会儿,有人脚步匆匆地过来,向许文臣报信:“许大郎,刘家的姑娘上吊了!”
许无忧的脸猛然间白了一下,握着许长乐的手都变得冰凉。她压低了声音,细不可闻地在许长乐耳边低声说:“她求死了。”
许长乐握紧姐姐的手,心中一阵难过。身上的衣裳被拉了拉,低头一看,许顺杰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她用另一只手握住许顺杰的手,对他勉强笑了笑。
许安康在她们身后轻叹,将姐妹两人圈在自己臂弯当中:“别难过,别伤心,这和你们无关。”
许无忧对他脸色难看地笑了笑。
许文臣和王雅容一起出去了,王意谦站在原地,张着嘴,脸上还残留着震惊之色。
“怎么会……就自杀了?”他转向屋内还剩下的其他人,表情慢慢地变为不解,还有悲哀:“不过是……”
许安康根本就没顾得上对他说什么。
刘蓉蓉终究是因为这件事而去了,去的时候还记得给家里面的人留言说是自己行为不端让家里人名声受了累,倒让村人对她的感觉好了许多。
许长乐看着她在短暂的停灵之后,因为是未嫁之身而被迅速地抬走,准备下葬的时候,眼前中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树荫下大方体贴的少女,秀靥艳比花娇,笑吟吟地回过头,樱红色的素面裙包裹着窈窕身姿,树影摇曳之下,她轻轻叫着弟弟的名字,分外动人。
但是这一切最终都化为了最后一架薄棺抬出去的样子,苍白的,甚至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