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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桌边人放下茶盏，转过头，定定得看着我。他总是这样，从来不在乎我是否想让人这么盯着。
“我很好奇，难道连时间都忘了带你走？为什么你看起来，都没有岁月的痕迹……”
“是吗…”我径自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却没有面对他，而是对着阳台。
“这里看出去的风景，是最好的。”玄烨望着远方说道。
“我听明珠说，最近对葛尔丹的战事很紧张，你不好好在宫里，还有兴致跑出来看风景？”
“你也知道啊…”
“这儿的百姓有几个不知道的…”
玄烨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嗯…朕打算御驾亲征。”
“。。。不错的决定，如果你御驾亲征的话，平了葛尔丹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
玄烨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你还记得你曾经答应朕的条件吗？”
“…”
“陪朕出征。”
“…”
“能不能不这么看着朕…”
“…”
“你不吭声，朕就当你答应了，不过，你好象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吧。”
“你疯了…”
“终于说话了。”
“你是疯了吧，我干吗要跟你去啊…而且…你不怕从军之中有人会认出我吗？”
“这些朕都想好了，不用你担心。朕下个月出征，你要去，做好准备就好。”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不过是失信于朕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一定会拒绝的…”不知为什么，玄烨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落寞。
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我去做准备了，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听到我的答案，玄烨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当然…”
“那就好，我倒还没去过蒙古呢，去看看也不错…”说着，起身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玄烨…你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没有等他答话，加快脚步，下了楼。
入夜，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明珠，他静静地听着我说完所有，包括我要蒙古的事情。只是偶尔眉头紧皱。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
“嗯。”
“为什么不拒绝？”
“我不能说，只是我不能拒绝。”
“。。。我知道了。”
说罢，明珠深深地抱住我，我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温度。
“你怎么也不怕我有危险？”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不过至少我知道，他应该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早点回来。”
“嗯…”
康熙三十五年，康熙皇帝御驾亲征葛尔丹，随军的队伍里，多了一个被人称作‘乔姑姑’的仕女，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朝神秘的蒙古前进。
第79章 前生
三月份的天气，处处都洋溢着春暖花开的迹象。如果是南行的旅途，那一路的风景，定然是不错的。可现在却是一路向北，落叶阔叶渐渐的变成低矮的灌木，气温也和北京城有了一定的差距。
刚开始看到茫茫草原的时候，其实是很兴奋的。可如果你走了半个月，车外的风景都是草原的话，是会疯掉的。
我坐在严严实实的马车上，唯一能干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睡觉了，而我也确实很好地履行了。
正当我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一阵寒风吹进车内，朦朦胧胧之中我猜测着，应是有人进来了。
“胤眩戳寺穑俊�
这段日子，我几乎没怎么见过玄烨，倒是胤眩夂⒆樱苁鞘辈皇钡氖芩拾⒙瓴钋玻锤宜托┏缘摹⒂玫摹Ｈ兆泳昧耍夂⒆佑惺旅皇碌囊仓雷约号芄戳恕�
“姑姑，您不睁眼都能猜出是我？”
“你这满身的青草味，还用睁眼？”
“姑姑是不知道外面的风有多大，吹得我这胳膊脚都没知觉了，这不到姑姑这里躲躲嘛。”
双手撑着车底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看见坐在门边的胤眩�
“要是让你皇阿玛知道，你看他怎么收拾你吧。”半开玩笑般的说道。
“只要姑姑不说，皇阿玛怎么会知道呢，况且知道了，我不还有姑姑了嘛。”
看着刚成年不久的胤眩谖颐媲八廖藜傻乃敌ψ牛院＠铮费沽撕芫玫亩鳎恢醯兀蝗换砣豢省�
“大阿哥，皇上叫您呢。”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呼唤声。
轻笑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一会儿你皇阿玛要是问你啊，你就说是姑姑让你来的。”
“好嘞，还是姑姑人好，那我先走了啊。”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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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胤眩屏弊拥墓Ψ颍吹酵饷婊颐擅傻奶炱忠淮嗡庥坷础�
噼里啪啦——
这是什么声音，迷茫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红光。
“嗯？”
环顾一周，这不是马车，是…帐篷？
床边的矮凳上坐着一个人，也许是听到动静，那人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我。
“这是哪儿啊？”声音一开口有些沙哑。
“咱们到了，到驻地了。”玄烨的声音很平静。
“你怎么来了…”
“你先起来，把药喝了，你刚才有点发烧。”说着，玄烨站起来从身边端过来一碗药。
“我发烧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迷迷糊糊的被玄烨搀起来，一股浓重的药味，沁入口鼻。
“你都晕过去了，还能知道什么啊。”
麻木的接过碗，贴着碗边，一口气喝了下去。
还没等我从苦劲中反过味来，手里的碗已经被他抽走了。
“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不会喝这么苦的药的。”玄烨一边把碗放回桌边，一边说道。
打了一个哈欠，顺势又钻回了被子，无力的闭上了眼。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屋子里沉寂下来，不知道玄烨是不是走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来了…”在我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听到了玄烨的喃喃自语。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帐篷外泛起的青白。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轻了不少。看来之前，我确实是病了。
撩起被子，翻身下床。地上的炉火，已经灭了，冒着青烟，袅袅上升。重重的伸了一个拦腰，披上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床边的一件大氅，信步朝门外踱去。
掀起帘子的一边，外面的天空是一片鱼肚白，草原上泛着薄薄的雾气，不远处一对哨兵正在巡视，军营里很安静，远处的几声野鸭叫，格外的清晰。我就这样靠在门边，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景色。这就是茫茫的蒙古草原，这样放眼望去，真得很美。
“你的病好了，就敢站在这里吹风了？”
顺着声音偏过头，玄烨也披着一件大氅，站在雾色之中，让我看的并不真切。
“你起的好早啊。”
“趁着早上，朕想出去走走。”说话间，玄烨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能带上我吗？”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莫名的说出这句话的。
玄烨挑了一下眉，凝眉苦想了一会儿。
“可以，不过，你不能穿这么少出去……”
虽然已是四月份的天气，可在清晨的蒙古，还是非常寒冷的。我穿戴严实，便和玄烨一同走出了军营。
草上的露水，很快沾湿了我的衣摆，看着一片雾气茫茫的草原，不禁感叹：“真漂亮啊…”
玄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缓缓的前行。
“你在想什么，想葛尔丹？还是…想北京？”
玄烨依旧没有回答。
无奈的耸耸肩，继续自己的欣赏。
“朕是不是老了…”良久，他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们都老了吧…”
“如果朕这次输了…那会怎样…”
偏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玄烨，不发一言。
“很意外朕会这么说吗？”
“不，早就猜到了…”
“…”
“从你叫我跟你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所以我才那么跟你说的啊，你呀，只要不自信的时候，就希望可以有人陪着你…”
“你还真了解朕啊…”
摇头。
“我不是了解皇上，是了解你…玄烨，你赢了鳌拜，赢了吴三桂，赢了郑经，这些都是我亲眼看见的，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葛尔丹，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紧张什么？你刚才说咱们都老了，那就更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了。”
“就是因为老了，才输不起了…”
“是因为你是皇上，才输不起的吧…”
玄烨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曾经输过最重要的东西，可我不依旧认了吗…”
我太明白他的意思，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并不是…钮祜禄•；东珠…”今天有太多莫名其妙吐口而出的话。
“我不关心你是谁，叫什么，我只知道，我爱你…只因为是你…而已。”
“玄烨啊，咱们三个人，纠缠了一辈子了，这条路走得太艰难了，无论是你、我，还是明珠，都已经很累了。知道吗？有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东珠还是余小乔，我告诉自己，如果我是东珠，那我就该好好的陪在玄烨身边，做东珠该做的事情。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东珠已经死了，被那座紫禁城亲手埋了。现在的我，只是我了…余小乔，应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一口气把这些年的心中所想，全都吐了出来。我帮东珠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我真的不想这样日子，继续下去。
晨风吹过我的衣角，发出沙沙的响声。我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面，猜想着玄烨，会不会转身离开。
可他终究没有离开，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却没有就着我的话题，“你说，你那未知的前世，会不会真的是三国赤壁边，摇声弹唱的佳人？”
玄烨的问题，让我不禁一愣。
“也…也许吧…”谁会知道前世今生这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那你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良人，又会是个什么模样？”
轻笑无语。
脑海里闪过明珠羽扇纶巾的模样…
暗自摇头。
他，更适合执笔。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吧…”
玄烨再没有说什么，就这样，安静的回到了各自的帷帐之内。
可不知为什么，整整一天，我都无法安心。做什么都没有兴趣，却又不想自己就那么坐着，想给明珠写信，可提起笔来，却只有墨花，落在纸上。
终于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