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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异常钟爱的女子必是有一片纯净的心境和单纯的向往。
一束淡淡的黄光穿破云层暖暖地映在她身上。她停住了脚步,一手抬起搭在娥眉上仰起头。我观察她的手,皮肤些微苍白指间留有厚茧。我又看她的脸,瓜子脸尖下巴五官清秀。一双狭眯的眼睛待望到天空,她的唇角微微弧起是一个轻松惬意的微笑。我正想她看到什么了呢。她蓦地往左跑去,几步后点地跃起,便是如一只白鸽轻轻落在了枝头上。右手探出去,她的脸伏下嗅着那枝丫上盛放的花朵香气。这是一朵娇嫩的红色小花,在冷风中招展笑靥。她似是看得若有所思,道:“仅此一朵,不孤独吗?”
听了她的话,林子间回旋起一个暗哑的男声:“人生在世,十年百年数千年,最忍受不住孤独这二字。为何呢?”
“因为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是两手一同捏的人,捏出来一对夫妻便是一个家的初始。”女子转过头,朝向来者轻轻笑道,“师兄,你来了?”
我捂住胸口,顺着女子眼睛的余光望到了另一棵树上坐着的男子。是阿单,我最爱的阿单,身穿蓝布夹袄的他仍是留着那把青胡茬和凌乱的辫子。我忘神地望着他。他像是注意到了我,往我这边望了望。当然他应是没能看见我。可仅是这一眼,我便是觉得他是看到我了。
“师兄,你怎么从山顶下来了呢?”女子问。
阿单收回了视线,对女子勾了勾嘴角谑笑道:“有人见你多日没归来,便命我来接你。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江湖里的人都说你消失了,像是这天上的云来无影去无踪。我就说,我的阿雪妹子本就是从天上宫阙下来的。”
这女子便是久闻其名的绛雪啊。我是已猜到,待阿单吐出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眼前的这一男一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眉目传情的男女私情,言谈之间仅是亲人般的关切。
绛雪确实是不爱笑,至多微微的笑容非常牵强。她说:“师兄,你这话可是故意遭人误解的?”
“这不是你的目的吗?”慕容单别有深意地指道。
“他——”绛雪叹息,云一般的太息声充满了忧怨,“为难师兄陪我演这场戏,可他还是不愿意多望我一眼。对于他而言,我始终只是——”
望着她的愁眉不展,慕容单折下一根小枝,手腕一旋挥出去。小枝撞击小红花生长的枝杈,上面的雪哆颤地掉落,暴露出又一朵小花。绛雪见了,笑叹:“怪不得它愿意孤独地留在这里。”
“孤独是为了等待,那天期盼已久的相会。”慕容单说完,挖挖耳朵,“师妹,为兄再帮你寻一个良人罢了。”
绛雪摇摇头:“我的心在他身上,除非掏了我的心,不然我愿意孤独地守着他一辈子。倒是师兄,为何不快点给妹子找一个嫂子呢?”
“我要的女人啊——”慕容单两手枕住后脑勺,跷起二郎腿懒洋洋地仰望着天,“她要能煮一手好菜,天天变花样讨我欢心。美不美不重要,但是要有那么一点聪慧,能很爱我,又不是那么爱我。”
绛雪扬扬眉:“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子?若是有,便是奇女子了。”
“所以说要找你的嫂子难找啊。”慕容单闭眼打了个大哈欠。我忍不住笑了,在找到我之前他着实是没有过其她的女人。
绛雪这会儿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师兄,妹子或许能帮你找到嫂子。”
“喔?”慕容单睁一只眼,不信。
“师兄不是问我去了哪里去了这么久吗?”绛雪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棕色布袋,解开袋口先是摸出了一面铜镜。我一看,这不正是阿单带我来梵之前给我看的那面镜子吗?
“在哪儿买的?挺美的。”慕容单歪歪脑袋评价道。
绛雪摇首:“我命人特别打造的,用的是我在西域寻到的奇石。”
“奇石?”
“是的。据说是女娲娘娘补天时遗留下来的,当地人也称它为姻缘石。因为它能带你去寻找你日思夜想的良人。师兄,要不要看一看嫂子在哪?”
慕容单起身,脖子往前伸了伸,眯着眼观望镜子里。
我急忙飞到他身后,想看镜子里出现的会是谁。如果是其她女人,我定是要把镜子摔得粉碎。镜面泛起湖水的涟漪,凸显的是一座座高楼大厦,轿车轮船,还有我家后院那熟悉的石台藤椅,我便是惊叫道:“我家!”
慕容单忽然回头,对我的那团空气瞅了瞅。瞧了许久辨不出异常,他皱着鼻子回身问:“镜子里显的是哪里?”
“另一个世界。传说里女娲娘娘在造梵之前所造的世界。”
“师妹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我去过了。每月的十五,夜里当他们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的时候,我们便能通过这面镜子去到他们那里。”
“喔。”慕容单对着镜子里瞅来瞅去,等看见一个女婴说,“我怎么就只见到一个女的?”
“那便是我的嫂子了。”绛雪笑眯眯地说。
“不是吧?”慕容单一拍大腿,指着我小时候的模样叫道,“这女娃儿是我媳妇?”
我使劲地拍他伸出的手,气道:什么女娃儿?!等我找到法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容单缩回手,摸摸手背皱眉:“有风。”
我飞到他面前,对他扮鬼脸:是啊,是啊,我是风。
慕容单却是盯视我这团空气。我望进他墨黑的瞳子里那心便是狂跳。慕容单低下头沉思:“但是那世界的人毕竟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怎么能与她一起?”
“所以必须要这个东西。”绛雪把袋子完全敞开,坦露出了我阿单送我的翡翠锁。
见玉锁里的金光闪烁,慕容单惊讶:“这是什么神物?”
“我用姻缘石的表层石质打制成了铜镜,姻缘石的内部藏的就是这与玉一般的东西,我便让人制成玉锁。如果西域当地的传说没错的话,这才是女娲娘娘的法力所在,凭着它或许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阿雪,此物太为贵重,你还是——”慕容单摆摆手,不愿接受。
“师兄。我去寻此奇石,本也是为了他。可想想,强留他而他的心并不在我身上又有何意?我无兄弟,师兄与我便是情同亲手足。赠予师兄,也是因刚才见到了师兄所寻之人不在梵。此物于师兄比起于我更有作用。但愿此物能让师兄达成心愿,代替我得到圆满。”说完,绛雪不等慕容单推拒将装有铜镜和玉锁的布袋扔了过去。
慕容单慌忙接住,道:“哎。你这性子还是直性子,说做就做不愿悔改的。”
绛雪拿袖口掩住嘴。风席卷地上的雪粒驰骋着,天落下了鹅毛大雪。她迎着风咳嗽两声。慕容单立即沉下脸:“你受伤了?”
“不是的。”绛雪道,“师兄,还记得我说过吗?我来这学艺的原因。”
“你苦练多年,是为了能解这世上最难解的毒绝地优昙,为的是与你同一娘胎生出来却是不言不语的妹子。因那毒进入母体后只留于她身上,你觉得这对于她是太不公平了,她不应承受你应受的那份苦。阿雪,你已练成了万引归宗,可以化解吸入体内的绝地优昙。”
“是的。我妹妹的毒被我解得差不多了,可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呢?”
“摁她的脉理是觉察不出异常。那人或许知道原因,你可以问他,他是一生精于算道。”慕容单狡黠地答了她,抖落出玉锁拿到手里细瞧,“真是神物,不会碎的吧?”
绛雪面色一白:“难说。如果碎了,还真的不知到哪里才能再得到这么一块奇石。”
“碎了的话,会怎样?”莫容单尝试着抛了抛翡翠锁。此举看得我心惊胆寒。
“这更难说了——”绛雪欲言又止。
“怎么说?”
“按照当地的传说,或许会死人,也或许不会死人。说不清,反正就是介于死与不死之间。”绛雪说到这有点后悔,“我或许不该去寻这块石头。”
慕容单看到她自责的样子便笑说:“不。你找都找来了,送都送我了。你想让我归还就没门了。”他举起玉锁对着天:“我媳妇啊。如果真成了我媳妇,有拜天地,有女娲娘娘长眼,天神又怎么会为难我们凡人呢?”
“那是。”绛雪被他这话化解了心事展颜。
我听着哀伤,玉锁在我未到吉时与阿单成婚之前便碎了。如今我真是生与死都不能,在寻到另一块同等奇石回归自己本体前,难道我这抹孤魂只能是在世间无能为力地飘荡?不能触摸到他人,不能与他人交流,他人也见不到我,每想到这里面的人有阿单与父母,我便是要疯了。
沙沙沙枝丫剧烈摇晃,雪越下越大。慕容单与绛雪落树,一起走向山坳中有炊烟的农家。我本想跟过去,忽听一串琴声,一会儿如玉珠落盘十分清脆美妙,一会儿如烟雾袅袅十分渺茫遐远。我定住身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林间遥望慕容单与绛雪远去的背影。那人动也不动,仅默默地凝望。我有种直觉,便脱口而出:“严青洛。”
岂知此言一出,周边突然起了阵飓风将我包裹。我头晕目眩,无法控制自己,不知要被带到何处。再睁眼时,听一人喊:“公主殿下!”
第二十章
殊国是一个与姜国一样的大国,它位于姜国的北部。我们可以用我们世界的两个国家来形容它与姜国的地理位置,姜国是中国,殊国是俄罗斯。因此,殊国是入了冬天就变成冰天雪地的冰雪王国。
绛雪钟爱白色,或许与她生于这个雪之国有点关系。而她贵为殊国公主的秘密,则是鲜为人知。只因殊国的贤淑皇后当年怀孕时被人下毒,此毒为绝地优昙只攻击皇后的腹中胎儿。结果贤淑皇后生出来的一对小公主:一人是绛雪,健健康康;一人是婉思,宛如木头人沉睡不醒。为了保住绛雪免遭毒手,当今圣上独孤皇帝骗世间仅有婉思公主,将刚出生的绛雪连夜送到高人手中。
贤淑皇后为了这对女儿是天天偷偷地以泪洗脸。她日盼夜盼,绛雪不仅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是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女侠。她一方面引以为傲,一方面希望女儿可以回归皇室。然而,绛雪不喜欢受皇室的拘束。到了某一天突然传来绛雪落崖身亡的噩耗,贤淑皇后的心裂成了两半,一半与大女儿一同成了灰,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