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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沐晚歌却又开口了:“你站那么高,即便我宽衣解带了,你又看得清么?倒不如走下来,如此羞辱也算是彻彻底底。我一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能将你怎样了不成?若是你嫌元相等人碍眼,大可以让他们走远些。我许久不见到臭小子了,只是想站近点,看看他。”
“歌儿…”元宇倾眸光一紧,为她口中所吐出的羞辱性话语而无比心痛。只是,他也知道,卢朝轩对于她的重要性。若不是顾及着这个,他又怎么会如此憋屈?她向来理智克制,若是能够赌一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只是,他多少都知道,卢朝轩的命,她从来都不敢拿来赌!
沐晚歌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深不见底,“姓元的,听我的话!”
元宇倾不甘的抿起唇,可还是自动的往后退去。大手一挥,就连风云卫也退到了一步之外。
慕世明被她说得心中一动,想着她没有武功确实不足为惧,近点看岂不是圆了自己的梦想?一点一点的看清楚,更是对沐晚歌的羞辱!思及此,他倒是很果敢的从高处走了下来,很快就押着卢朝轩走到了沐晚歌的对面。
不想慕世明的脚步又转了转,所处的位置,从沐晚歌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将两个人一分为二,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臂此刻正大大咧咧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沐晚歌眸光微闪,毅然决然的迈出了第一步。
身后元宇倾一看,连忙伸手惊呼道:“歌儿…”
“姓元的,不要怕。若是我不小心被人看了去,你记得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了!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当众宽衣解带过了!”沐晚歌面色平静的往前走去,一步一步,背影决然,而两只手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手一翻,外裳就往后褪去,露出衣裙上的一抹白色,如高原雪山上最纯净的云朵。
卢朝轩的眼里忽然晶莹闪烁,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似是失望,又似是悲恸。
沐晚歌见状,忽然展颜一笑:“臭小子,你能记得我说过的话,我很高兴。若是以往,要我做这些事情,我是宁死不做的。但是,你不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我最向往最憧憬的一束光。要我在面子和你之间选择,我二话不说就选择你。我还没死之前,你一定不能死了。没有什么,能够强大得过生命。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卢朝轩眼角划下一道泪痕,眸光内似万千潮水汹涌,惊涛骇浪紧随其尾。
元宇倾袖中的手忽然紧握成拳,不忍再看沐晚歌那决然的背影,心头蓦地升起一股无力感。经此一事后,下不为例。若日后歌儿还想这么做,他必须要先打晕了她!
“臭小子,这次去湛城,我见到梅姨了。她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好。那么,我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罪孽终于得以解脱了。我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沐晚歌仿若未觉,而是自顾自的褪着自己的外裳,一点一点就要褪到了手肘处,“上一辈子我欠下的罪孽,此刻终于得以解脱。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有多欣喜的…”
慕世明被她的说辞弄得满脸糊涂,刹那的神思恍惚之间,沐晚歌褪到手肘的手却忽然抽了出来,随即寒光一闪,一剑劈往侧身对着她的两人,血光飞溅到卢朝轩脸上,温热如冬日里她为自己热好的牛奶。
“啊”的一声惨呼,慕世明的两只手臂都被软剑砍断,整个人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一只从手肘处横断截下,威胁在卢朝轩脖子上的手顿时无力的落到了地上;另一只则是从肩膀处砍断,血肉模糊,白骨森然。
沐晚歌顿时松了一口气,多亏了慕世明这极好的站姿和刹那的恍惚,否则自己根本就不能得手。她将褪到手肘处混淆视听的外裳重又穿回了身上,笑颜一绽,朝着卢朝轩走去,不想一支淬了深蓝色剧毒的利箭从林中射了出来,直直定向卢朝轩的后背。
“臭小子…”沐晚歌大惊,以其生平最快的速度,将站立着不能移动的卢朝轩猛地推开,可她却来不及躲闪,“哧”的一声,利箭入体,射入她后边的肩胛骨,剧痛顿时席卷了她全部的意识。
“唔…”
那一声痛呼极低极浅,可元宇倾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瞬间,那一箭似射在了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痛楚,那道身影便往身后的巨石无力的倒去。风吹散了她优雅的发髻,如墨青丝肆意扬起,像天女散花,在那最后的璀璨繁华中慢慢陨落!
“歌儿!”
这一声痛呼,冲膛而出,是那么的震惊与不信!又是那么的激烈与惊惧!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流走至四肢百骸,深沉而无法掩饰的恨意直直吓退了站在他周围厮杀的人!
声音未落,一道身影穿越重重阻碍,飞掠而过!
比闪电还要快!
比疾风还要迅猛!
比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还要令人窒息震撼!
可就在这时,沐晚歌身后依靠着的巨石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如无形的漩涡,瞬间便将她吸入其中。
元宇倾见状,连忙闪电般的飞掠过去,在巨石合上的刹那,终于触摸到了那一方白色的衣角。
“砰!”巨石合上的那一刹那,众人只听到那一道嗜血如来自地狱的声音:“风云卫听令!此处之人,一个不留!给本相杀!杀!”
风云卫向来令行禁止,此刻听到命令,更是毫不犹豫的挥起自己的掌风,将周围埋伏的暗中之人揪了出来,连同明面上的人一网打尽。
窄小的山道内,顿时血流成河,哀嚎连天!
卢朝轩身上的穴道还没有解开,只能保持着沐晚歌将他推开后倒在地上的姿势。因他背对着沐晚歌,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看到。可依旧从身后那声极轻极浅而刻意压制的痛呼声和元宇倾那近乎震惊恐慌的怒吼声中,听出了什么,一时间面如死灰,泪如雨下。
身旁厮杀的人,一个个的倒在他的面前,鲜血飞溅至脸上,像是一场诡异的祭奠。无法动弹言语的他,口中却是发出“呜呜”的叫声,如祭奠上所念的咒语。
此刻,谁都没有动他,可他身旁却少了那个保护的人。
这时,数道身影飘身落下,当先一人环视了一圈,当看到此刻混乱的场面时,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眼神一掠便看到了卢朝轩,连忙朝着他飞奔而去,手指一点,便解开了他的穴道:“公子,主子在哪儿?”
卢朝轩却不理他,而是直接奔到沐晚歌坠落下去的地方,心中悲痛万分。刚才虽没有看到两人坠落的情景,可凭借着身后石头开启又合上的巨大响声,想不知道那两人的去处都难!
片刻后,卢朝轩才缓缓回过头,双眼猩红如吃人的野兽,朝着断遥等人厉声吩咐道:“断遥,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控制机关的人,为小歌儿报仇!其余没用的人,全部给我杀掉!”
断遥大惊,连忙应了声是,看着眼前这垂死挣扎的人,眼里顿时划过一道狠戾,随即大手一挥,身后站着的所有人都冲了进去。
胥城某座客栈的雅间内。
玉云洛猛地揪起来人的衣襟,双目冰冷,大怒道:“你说什么?倾颜郡主中了毒箭,居然掉到石头里去了?”
“王爷,千真万确,这是卑职亲眼看见的!当时,场面十分混乱,倾颜郡主被毒箭射中后,身子往后倒到了一块巨石上,结果那石头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就掉进去了。左相大人也跟了下去。”来人赶紧回道。
玉云洛满脸的不可置信,许久后才猛地放开那人的衣襟,脚一踢便将那人踢了出去,整个人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颤抖着的双手颤抖的抚上额头,心内剧惊。
褚冰见状,求助的看向房间里的另一名男子,试图让他说些话,唤回王爷的理智。
那男子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王爷,坠落不见的人是倾颜郡主,与你又有何关系?王爷不要忘记了,您此行的目的!”
话说得极其隐晦,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劝慰。
褚冰感激的看了那男子一眼,脑海里却是浮现出那女子的面容和噙笑的嘴角,心里头某个地方似乎塌陷了一块,空落中带着席卷天地的痛楚。他伸手捂住心口,心中早已是百感交集。
玉云洛脑海里回荡着的都是“毒箭射伤,坠落不见”的声音,那男子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入耳中。许久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甚是疲惫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原先的计划,暂时搁置不理。”
那男子面色一怔,不赞同的看了玉云洛一眼,但也知道此事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随即起身告辞:“既如此,在下便先退下了!”
说着,那男子便和褚冰一齐往外走去。只是,还未到门口,便又听到玉云洛吩咐道:“褚冰,你留下来!”
褚冰看了那男子一眼,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连忙返回去,恭敬道:“王爷!”
“你速去拨出一部分暗卫,尽快将她…的行踪找出来,速速来报。”玉云洛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瞬间便下了一道命令。
褚冰心下一惊,连忙惊呼:“王爷,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
“少废话,那就不要让她知道!”玉云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褚冰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立即应了声是,便转而走了出去,只是那快速行走的步伐却泄漏了他微微窃喜的心情。
京都城元亲王府。
两辆普通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元亲王府的门口。
前方马车的车帘被挑开,一身黑衣的元亲王小心的扶着元亲王妃走了下来,朝着另一辆挑开车帘的马车说道:“凌小子,你可要进来坐坐?睿亲王府里可不及本王这里热闹啊!”
“不必了,”凌晗允朝他拱拱手,随即恭敬道,“回来之前,已经给远儿传了信,想必他已经在府里候着了。更何况,既然都回到了京都,想要聚一聚,随时都可以,也不急于这一时!”
“也罢。那本王就不强留你了!”元亲王抚了抚白胡须,笑着道
凌晗允微颔首,放下车帘后便让车夫赶车离去。
“老婆子,走吧。”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元亲王才扶着元亲王妃转身,边走还边问向单翰,道,“可有那小子的消息?查出来他们去胥城做什么了么?”
单翰的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却也不敢多加耽搁,将得到的消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