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我们传出去的纸张上所写的,王大夫所下的,二夫人所指使的,便是延草慢性毒啊!”浣绫忽然转过头,伸手入被,以自己的手掌心温暖着她的手背,哽咽着道,“若是延草慢性毒被你解开了,而体内的其他毒药却不被寻常大夫所识别,那定会惹出许多祸端来!小姐那么谨小慎微追求完美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允许这样的败笔存在!这么多年,她何尝不是赌完一局又一局呢!只是,与赌场那些赌徒不同的是,她的每一次赌注,却都是以自己的健康生命为代价的!这么多年,她赌来赌去,等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翻盘的机会?哪里又允许出现其他的意外?”
话落,浣绫眼角顿时落下一滴滴的泪珠,滴在她的衣衫上、手背处,最后迅速的晕染出一圈浅淡的泪痕。
而有这等勇气和毅力的人,此刻就静静的躺在床上。
这就是她的小姐啊!
每一次都以命相搏的小姐!如此心狠,却又如此的让人心疼!
闻言,李秣陵却是心中一震,面色有些动容起来。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女子了。她已经超越了所有女子的束缚与禁锢,竟比所有的男子还要让人敬佩。
只是,不知为何,他倒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慕晚歌!许是怜惜,又或是心疼,只觉得如此沉重的隐忍与背负,不应该压在一个本该尽情享受大好年华的少女身上!她应该才刚及笄吧!只是,她所经历的这些,却已经将寻常人的一生都走了个遍了。有时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无比恍惚,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刚及笄的少女,还是久经风霜遍历沧桑的老妪。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李秣陵走至一旁的矮几上坐下,低声道:“人有赌性,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适当的赌性,确实能让人决策更果决,心态更乐观,可若是过度的沉溺其中,倾家荡产后还有什么可以依附?慕五小姐这种做法,实在是让李某…”
“难以赞同,并无法接受,是么?”不想,一直沉睡着的慕晚歌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低声虚弱道。
“小姐,你可终于醒过来了!”浣绫心下一喜,连忙擦拭掉眼角的泪痕,轻轻的扶起她,让她寻个舒服的位置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随即欣喜问道,“小姐,你睡了这么久,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弄点吃的来?”
慕晚歌嘴角无力的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朝她点了点头,淡淡道:“准备些清淡可口的粥样过来吧!另外,召集院子里所有人过来,我有些事情要与你们说一下!”
“好。”浣绫连忙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儿,不能迟点再说?你刚醒过来,身子如此虚弱,根本就不宜操劳!”李秣陵皱着眉,沉声说道。
慕晚歌莞尔一笑,唇色苍白,身子虚弱,可她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更甚至眸底深处还偶尔闪过一抹凌厉之气!这样的眼神,镶嵌在这样的人身上,是那么的让人震撼,却又那么的让人叹息!
只见她伸手拉了拉锦被,放松了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李秣陵所想的那般脆弱,可滑稽的是,她的身体情况却比李秣陵所想的要更加脆弱!
“李大夫是很不认可我的做法么?还是十分不认可我为赌局所下的赌注?”在短暂的沉默后,慕晚歌又绕回到了初醒时刻的那个问题。
李秣陵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颇是郑重道:“慕五小姐,怎么说身子都是自己的!若是连你自己都不好好爱惜,那李某就算再怎么医术超群,也终究是徒劳而已!你自己也会医术,该懂得我的意思!”
慕晚歌却没有立即接下他的话,而是静静的看了他片刻,轻咳了几声,这才缓缓说道:“李大夫,很久以前,我曾经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人,是否都有赌性?都喜欢赢?从我懂事开始,耳畔环绕的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等等诸如此类的卑贱句子。我在右相府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十几年里,吃的是剩饭剩菜,穿的是粗木麻衣,住的是摇摇欲坠的破楼。那个时候,我是真正的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便是四角的狭窄天地,回屋便是冰冷寂静的小小内室,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奢求太多。于是,外面便传出了右相府嫡女‘无才无德、胆小懦弱’的名声!这些名声,想来你没听过十多次,也该听过那么三四五六次了吧!”
李秣陵唇瓣忽然紧紧抿了起来,沉默不语。
慕晚歌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神色变化,而是虚弱的笑道:“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赌一把的呢?唔,若残乱的记忆所昭显的没有错,那应该是在五年前我于冬日落水染上寒疾后所做的决定吧!那应该算是我人生中一个极大的转折点,让我的心境态度由藏于阁楼隐忍不发转折到了蛰伏深底蓄势待发!五年的蛰伏,五年的隐忍,五年变本加厉的冷嘲热讽和着血泪一把往嘴里吞。我明明知道,王大夫给我下了延草慢性毒,可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日复一日的服用着刘枝大发善心给我的‘馈赠’,为的就是等待今日这翻盘的时机,将刘枝的恶行公诸于众!最终,不是让我等到了么?”
“等到了又如何?你的身子亏损得如此严重,就算再好的衣裳、再好的吃食、再好的住处,也都弥补不了你的亏损!如此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请恕李某不敢苟同!”李秣陵忽然板起了脸,语气严肃道。
“呵呵…”慕晚歌却是朗声一笑,可还没笑出几声便咳了起来,李秣陵连忙斟好一杯茶,递到她手中,她抓起杯子喝上了几口,继续笑道,“李大夫,你说不敢苟同,那什么样的方式才敢苟同呢?”
李秣陵面色一怔,顿时别开了脸,不发一语。
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热度透过杯身缓缓的传送至她的手掌心。许久,才又听到她继续说道:“从五年前开始,我就知道,这一辈子我是离不开形形色色的赌局了!虽然我也知道,人生总有无法不认输的时候。也许,在你看来,我浪掷了许多无所悔恨的时光去做自己以为会赢的事,结果却输得很惨。如此行径,很是不值得!有时候,你还会觉得,我是个多么没用的赌徒,下了那么大的赌注,却换不回同等的报酬!别说你是这么想,就连我自己都会在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也会这么沮丧得想过!”
李秣陵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疑惑不解。
慕晚歌微垂着头,从窗子透进来的光照在她的如墨青丝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声音虚弱却有些飘忽,“可直到这一刻,我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似是囊空如洗,又似是盆丰钵满,这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并不是一定要赢,我只是不喜欢输的感觉。赢,太累;输,太颓废,我所期待的生活都不是这样。可若是非要赢下每一局,才有资格去制定游戏的规则,才有能力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才能从后院的勾心斗角、倾轧算计中争取到那一份难能可贵的自由,那我赢下每一局,又有何不可?人生中被逼迫着去学会去接受的事情何其之多,为何就不能将此当作其中的一个?”
李秣陵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沉默不语。只是,眸光里的不解却少了许多。或许,慕晚歌说得是有道理的,每一场赌局,都是人生给予的每一次逼迫,或逼迫你长大,或逼迫你学会抉择,或逼迫你学会取舍。没有这些,也会有其他的东西,任谁都无法逃脱、避免。
只是,即便她说的有道理,那又如何?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好好爱惜的人,更谈什么赌局?
又或许,这就是他和她的区别。她敢于将所有能利用的东西作为赌注,孤注一掷中透着一股狠辣而果决的魄力。而他却只能在能力所能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谋取他想要的东西。说不清楚谁的方法好谁的不好,只要得到了最终想要的东西,便都是可行的。
只是,李秣陵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选择和她的选择不一样!
是因为身世背景的不同,还是因为各自的心性不同?
“小姐,您刚醒过来,奴婢也不敢煮什么油腻的东西,您就先将就一下吧!”两人正沉默着,却见蓝衣端着一碗粥快步走了进来,直把室内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小姐,您先吃着吧。若是不够,奴婢再给您盛去。保管让您吃得肚子圆圆的,躺在地上能够顺溜的打滚起来!”蓝衣放下粥,凑上前笑吟吟道。
慕晚歌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想着什么叫做吃得肚子圆圆的?难道她还想把自己喂成猪,然后来个原地打滚么?
“小姐,您快吃啊…”蓝衣又把碗往前推了推,笑得贼兮兮的,让人看了心底直发毛。
慕晚歌眸光闪了闪,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蓝衣转头看了李秣陵一眼,随即笑嘻嘻道:“李大夫,给您端一碗么?”
李秣陵面色一囧,连忙摇摇头,跟慕晚歌说了句告辞,便转身走了出去。
待慕晚歌吃完后,蓝衣连忙将碗筷收拾了出去,很快凝曦轩内所有的人都集齐在了房间里,当看到慕晚歌安然的靠在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精气神还是很不错的,每个人心里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昏迷了多少日了?”慕晚歌开口问道。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随即见断遥微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主子,您已经昏迷两日了。明日,便是刘氏斩首示众的日子了!”
慕晚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淡淡道:“你们将这两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我,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众人立即应声。
断遥第一次说道:“主子,京都城的百姓已经将咱们要传出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了,而且今日一些人还成群结伴跪到了宫门前,请求皇上将您的嫡女身份恢复回来。宫里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是,若是宫门跪倒的百姓越来越多,皇上到时也不能坐视不理,始终都是要给您和京都城的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慕晚歌点了点头,“若我没猜错,快则今晚,慢则明晨,圣旨就会降落到右相府的。到时候你们都警醒一些,别让人看出是咱们动的大部分手脚。虽然在这场混乱中,有些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