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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天气一直都很干燥。放风时候,我看到几个汉子在野地烧枯黄野草,心想:天干物燥,别一不小心把整个岛都给烧没了。
不曾想好不灵坏灵,这天睡到半夜时候被一阵嘈杂声音惊醒过来,探头一看,竟见到窗外一片红光。
我刚急急忙忙地穿好了衣服,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捶门。
“出来。”来人是许友和何炮,身后还跟着几个喽喽。何炮拽住我肩膀一下子将我拉到屋外。我看到外面火光冲天,登时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着火了?”我问,心想难道真是下午那几个汉子烧野草时候不小心留下了火种?许友突然地站住,看着我冷冷道:“是官兵,之前放走你那人带来。”
“什么?”我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江大统?”
“是!你之前是自愿留下来当人质,所以也别觉得委屈了。”何炮瞪了我一眼,粗着气道:“若是我兄弟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着活着离开这里了,我何炮要用你血祭他们在天之灵。”
如果何炮所说是事实,江大统果真又将我卖了么?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股悲愤情绪从心底慢慢泛起,紧接着又被一种麻木悲哀渐渐占据。
我被何炮等人押着走,空气中四处飘散着火烧灰,呛得人喘不过气。我在海边见到了江大统和秀才,江大统被打得很惨,整个脸肿得都变形了。
他目光中噙着悲哀。
“妹子,我没有办法,他们抓走了大小双—我真没办法。”
原来如此!
我朝江大统点了点头,他一说这话,我便什么都明白了。刘潜,总能准确无误地拿捏到别人最脆弱地方不是么?
火还在不停地烧,看来势必要将这些海盗们辛辛苦苦建设起来家园用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地上躺着几个人,有海盗有官兵,有些死了,有些受了伤趴在地上起不来。
何炮将我推到他身前,朝官兵喊道:“你们要人我已经带来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吧?”他话音刚落,从官兵中间走出来一个熟悉人影。
“好久没见了,静瑶。”他温和地朝我笑,“走吧,我带你回去。”
我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马上便意识到没有什么用,便苦笑了一下,慢慢朝刘潜走了过去。刘潜握住我手腕,动作很轻柔。
“真是个不听话小姑娘。”他看着我微微地笑,火光下,总觉得他笑意显得格外高深莫测。他带着我上了船,回头吩咐手下:“该解决,都解决了吧。”
“是!”
那人挥了挥刀子,朝着侍卫们大喊道:“王爷有令:岛上众匪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杀无赦!”
刹那间,兵器交接声音,呼声喊声,哭叫声响成了一片。
天呐!岛上有妇女,有孩子,更何况何炮等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刘潜竟然也要杀之而后快么?
“快住手!快让他们住手!”我冲着刘潜大喊。
刘潜“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我行为有多么不能理解似。
“本王在自己管辖之地清理恶匪,难道也是不对么?”
“可他们并非真正恶贼!至少罪不至死!”
他冷笑:“一日为匪,终身为匪,趁着他们还没成气候,就该端了他们老窝……”
“可……”
“这个时候,你不是更应该担心你自己么?”他好笑地摇了摇头,仿佛在他眼前我是个多么不懂事孩子似。
船离开海岛越来越远,我呆呆地望着岛上一片红光,想着是自己将杀戮生生地带给了无辜人们,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96
96、第九十六章 。。。
我被刘潜锁在了船舱里面,松油灯昏黄的火光上不停冒着呛人的黑烟,尤其在这么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尤其让人喘不过气。
我眼睛很痛,不知道是因为哭过了,还是因为被烟熏的。船行驶在水中一晃一晃的,这让我的胃里很不舒服。
穿越之后,逃亡似乎已经成了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于是,这个时候才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是多么睿智。
想到刘潜刚才一根眉毛都没动就下令屠岛的行为,我的心头便一阵阵地发紧。一个是非不分,凶恶残暴的人若是真的坐上了大金皇帝的宝座,那遭殃的就该是这个国家的百姓不是么?
尽管在我眼里,秦始皇真的是个相当有才能有谋略的皇帝,但他在位时候的暴行和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却也是让人心寒的……
可惜,我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就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即便是我现在想要给刘锦通风报信,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也就只能期望刘锦对江南王的狼子野心早已有了防备。回想之前刘锦的种种的表现,突然觉得也未尝不可能,只是大家都在演戏给对方看罢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太操心呢?我长叹了口气。
脑袋昏昏沉沉的,前所未有的疲倦。
这时,船身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一下,两下……仿佛有什么重物在击打着船身,船舱外一片喧哗。
“船漏水了!船漏水了!”
“船下什么情况?”
“不知道,可能是触礁了!”
“……”
难道船要沉了?我一惊,忙爬过去试着拽了拽舱门,发现舱门被锁死了。我又回到原位坐定,心想就安安心心呆着吧,反正只要刘潜活着,就没那么容易让我死掉。
船下的击打声停了,隔了一会儿,船身突然剧烈地左右晃动了起来。松油灯从桌上滑下,灭了……黑暗立马将我紧紧包裹了起来。
我随着船身的摆动从左跌到右,又从右跌到左……身上不知道被磕了多少下,周围是一片混乱的吵杂声,之后又是几声尖叫,船身竟然翻了过来。
我被倒扣在了船舱中,刚开始里面还是干的,但海水很快就从舱缝中渗透了进来。我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耳边是一片漏水声,衣服湿透了,双腿浸在水里面,我冷得发抖。
大概我的生命就要终结在这里了,我想。只是我还是觉得害怕,毕竟每个人都会害怕死亡的过程不是么?
突然“斯啦”地一声,仿佛船篷被什么东西划开了。我的胳膊一重,紧接着整个人便跌进了水里,有一股力量死命地拽着我,仿佛一直在下沉,下沉……总不见底似的。
醒来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边点了一堆篝火,但依旧觉得冷,浑身的关节都在发疼,我想我肯定又发烧了。
“她醒了。”有人说了句。
我昏昏沉沉地扬起脑袋,看到何炮,许友,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其中有几个是妇女,还有几个孩子。
何炮的眼睛泛着红丝,凶恶地瞪了我好一会儿,随即转头对许友道:“你脑子被水泡坏了吧,救她做什么?”
“因为她还有价值。”许友淡淡道。
我用双手撑地,咬牙支起身子,打量了四周围后,猜测我们此时应该一个山洞里面。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里面火辣辣,肿地厉害。山洞里面有十来个人,没见到秀才,也没见到江大统。又见众人表情凝重,眼眶红肿,心里登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其它人呢?”我问许友。
他看了我一眼,顿了许久,才无声地摇了摇头。
何炮突然冲过来,揪住我的衣襟,吼道:“你还有脸问,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走到这种田地?!”
“大哥!你别这样!”许友过来劝他。何炮恶狠狠地撒了手,我踉跄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何炮转身朝许友吼道:“都这样了,你还这样护着她?你是不是迷上她了,啊?”
“大哥,你冷静些……”
“你说她有用……好,你告诉我她有什么用?”
许友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个王爷对她很是看重,所以……”
“很是看重又怎么样?她能替水寨讨回公道吗?”
眼看着何炮和许友起了争执,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只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向着谁。
我想: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有豁出去一拼了。
“你们只要能把我送回长安,我帮你们讨回公道。”我的话语一出,众人的目光一下便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他们的目光或诧异,或疑惑,只有许友看我的双眸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大概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押宝押对了吧。
一行人原本计划着即刻启程前往长安,但我却发起了高烧,头痛欲裂,奈何实在是无法硬撑着赶路。许友帮我搭了脉之后,便一声不吭地出去了,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返回洞中。他带回了一口铁锅,一个破碗,手上还拽了一把药草。
我想我们肯定还在小岛附近,不然许友去哪里找一个铁锅回来。不过十二岁的少年竟然还懂医术,这也难怪他能坐上水寨三当家的位置。
二当家XX我从上岛之后便没有见过,恐怕已经在刘潜清剿行动中遭到了不测。
他将铁锅架在篝火上面,等水烧开之后便将药草丢进去煮,将煮出来的汁水端给我喝。他蹲下/身,扶住我的肩膀,让我的后脑斜靠在他的大腿上。
草汁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头。
“快点趁热喝了吧,不然等凉了更难喝了。”许友将破碗往我唇边凑了凑。我点了点头,双手接过碗,深吸了口气,一仰头将汤汁一饮而尽。
呛人的味道让我原本空空的肠胃起了一阵阵的痉挛,我干呕了几声,难过地整个背脊都弓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身上干透以后,海水皮肤的表层结了一层白色的结晶。头发又干又涩,纠结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团团的烂海藻。
我的胃又是一阵痉挛。
这个时候听许友对其它人说,“哎呦,忘记喂药前先让她吃点东西了,这药性子烈,恐怕她的肠胃会受不住。”
“那怎么办?”
“赶紧去给她找点吃的,顺便再看看还有些什么可以用的,都带回来。”
几个人急匆匆地往洞外跑了出去。
我睁开眼睛,看了眼一脸愧疚的许友,这时候连责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胃里火辣辣的痛让我暂时忽略了发烧引起的各种不适,我忍不住呻/吟起来,双手顶着腹部,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让我变得格外焦躁,口中碎碎地叨念着,咒骂着,仿佛这样就能让我好受一些。恍惚中,听到有人叫我。
眼前迷迷糊糊地见到沈秀才正一脸焦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