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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娃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二十好几了,我比你大一岁……”刚说到这里,躺在不远处、本应昏厥的班大人忽然闷哼了一声,接口道:“又不是真正的血脉相承,就不该往姐弟那头去算。”
班大人一出声,另外两人都吓了一跳……毕竟宋阳记忆还没恢复,反应、力量或许没什么问题,可‘手感’不太容易掌握,尤其打的又是个随时可能咽气的老头子,宋阳宁轻毋重,没能控制好力道,老头子昏了片刻醒来了,坐起身望向谢孜濯,声音不停:“没什么可隐瞒的,当年有过父母之言,你又在他家里长大,早就定下来的名分了!”
班大人又望向宋阳:“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瓷娃娃又想笑,‘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句话就是让她那么开心,可这个时候哪能笑,不显羞涩也就算了,再咧开嘴巴对着他傻笑,脸皮真就丢到地上了去了,想要咬住嘴唇制止笑意,不料却晚了半步,笑纹已经荡漾开了,唯一的办法只有赶紧低下头。
宋阳也十足意外,不过他倒还挺高兴,这次进帐时他仔细看过汉人女娃,觉得她长得还是蛮好看的。
任谁有个漂亮媳妇都会高兴,宋阳也不例外。
老头子先看‘儿媳’又看‘儿子’,说话时脖子随之转动,这才发现颈根酸痛异常,稍一琢磨就大概猜到了原因,黑口黑面地瞪向宋阳:“你打我了?”
“不能够。”宋阳不承认:“睡在地上难免邪风入骨,我给您捏捏就好。未请教,您老是……”
班大人想了下才冷冷应道:“我姓班,算是你朋友的朋友。”
虽然老头子的态度生冷,宋阳也还是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班大人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不是丢了记忆了么?怎么还能记得行礼?”
宋阳苦笑了下:“这个好像不用记,天生就会似的。”
醒来后苦等了多少天,此刻总算遇到认识自己的人了,其中还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关系如此亲近,自然对自己了解多多,宋阳心里太多问题了,我是做什么的、家在哪、还有什么亲人朋友、怎么会跑到荒原来、遭遇过什么以至失忆……这么多问题,宋阳一言蔽之:“我是怎么回事,现在什么状况?”
他问出来十二个字,可是想要全部回答出来,怕是几天几夜都说不清楚,班大人忽然有些想念那个最爱说话的齐尚了。
老头子没兴趣费这个话,转目望向谢孜濯:“你来说吧。”
谢孜濯却也不急着开口,而是反问宋阳:“你可知自己是如何醒来的?还有,你出事前曾身染怪病,总会莫名其妙流鼻血,醒来后有没觉得不妥?”宋阳摇头,把自己苏醒时的情形大概说了下,完全没价值、没帮助。至于怪病,醒来后他也全无感觉,再没有发作过。
瓷娃娃继续问道:“你还能记得什么事情吗?”
宋阳再次茫然摇头,或许带了前生记忆有关,两个世界里许多最基本的概念都不相同,清醒的时候好说,现在失去记忆,脑子就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从醒来到现在不少天过去,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摇头之后,宋阳很快又露出个爽爽朗朗的笑容。
班大人见状皱眉问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笑得出?”
“这不是遇到你们了么,”宋阳实话实说:“其实遇不到也没关系,总能走出去、总有办法找到线索,还真没太担心。”
虽然说过没把宋阳放在心上、不存仇恨,不过见到他的时候班大人还是没好气,冷哂了声:“心还真宽。”瓷娃娃则又问宋阳:“你的武功呢?尽数恢复了吧?”
对这一问宋阳有些踌躇,主要是他不记得原来武功怎么样,又怎么知道是否恢复。瓷娃娃也想到了这点,笑道:“你原来凶猛得很,世上最神秘的大燕国师被你打成了重伤;吐蕃第一勇士在擂台上被你一刀两段,还有,连大树都会被连根拔起的沙暴里,你疲惫、重病之下仍独抗会飞的蛮人大军,连斩十三刀,杀数十人……”
说起他的勇猛,谢孜濯毫不隐瞒自己的自豪,神采飞扬。
连大燕和吐蕃在哪都不知道,也没耽误宋阳喜上眉梢,眨眼好半天才应道:“天下……第一高手?”
“重伤国师是你暗算在先,杀吐蕃第一武士也是你偷袭,当时他正和别人全神贯注地厮杀。”瓷娃娃笑着摇头:“天下第一高手你还够不到,但是你的武功很强,这一重不会错的,在南理国算是数得上的好手。刀法风疾火烈,除去个别几个大宗师,无人敢攫其锋芒;身法轰动四方,全力奔跑时,不论速度还是耐力都比奔马强上许多。”
说到这里宋阳终于听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宗师有多凶猛他现在没有概念,但‘马’是什么他还记得,闻言后说出自己的状况:“醒来后我的力量、应变都不错,不过耐力……肯定比不得马匹。”
瓷娃娃皱了下眉头,仿佛有些不甘心:“出事前那天,你已经生病了,仍背着我在草原上跑了整整一天,其间还曾恶斗过一场、耗心费力给众人治伤过一次,最后还力战蛮人……现在不行了么?”
宋阳果断摇头:“现在肯定做不来。”之前追踪那伙捉拿了桑普的白音武士时,他就觉得自己耐力不济,前面的蛮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也累到上气不接下气,大家的爆发力或许不同,可耐力相差不大。之后这种情况一直没改变。
耐力不行,便说明修为未能完全恢复。
班大人的脸上立刻显出失望,瓷娃娃却仍微笑着,不以为然的样子,轻声安慰了句:“慢慢恢复就是了。”跟着话锋一转,终于给宋阳讲起了他的事情。
但瓷娃娃几乎全未提及任何重点,只说宋阳出生后就被人抱养,落户南理小镇燕子坪,得高人指点学到一身厉害本领,现在家人朋友都在小镇上,具体有谁她也没说,只一带而过;至于为何会遇险,她更是编了谎话,说宋阳和她去回鹘探望朋友,途径草原时遇匪帮追赶逃进沙民地盘,一场恶战后大家以为他已身亡,她和班大人则被蛮人俘虏。
说完这些,也不容宋阳多问什么,瓷娃娃又道:“先不用费太多心思在你的记忆上,只要能回家,回到熟悉环境里去,很快就能重拾记忆。蛮人对我和班老爷也还算客气,不用太多担心,现下里最要紧的,是你带着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回家去。”
但身处莽莽戈壁,宋阳远没有恢复,班大人和瓷娃娃更是两个累赘,想要逃走谈何容易?
瓷娃娃嘱咐宋阳:“暂时一切不变,你还是跟住大队,不过有一样重要事情要着落在你身上……偷吃的,能保存长久的食物。”
宋阳一点头,不用问,储备粮食是要用在逃亡路上的。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随时听我们的消息就是了。”前一句瓷娃娃语气稳稳,后一句时又略显激动:“最要紧的,你明天还来吧?我要做什么样的标记,你才能顺利找过来?”
宋阳琢磨了下,从挎囊中挑挑拣拣,选出了两只瓷瓶,里面都是药粉,宋阳也分不清它们的用途,但他会闻味,两瓶药粉的味道都比较浓烈,一个芬芳扑鼻,一个熏人欲呕:“扎营后在帐篷里撒些香的药粉,有气味指引找起来方便些……”
谢孜濯冰雪聪明,一见两瓶味道截然相反的药粉,就明白了宋阳的心思,接口说道:“如果我撒出那瓶臭的,便说明不能见面,你闻到臭味便转身就走。”说着,她伸手拍了拍宋阳的肩膀,笑吟吟道:“记忆虽丢了,但谨慎心思还在,很好。”
班大人没那么客气,冷冰冰从旁边提醒宋阳:“以前你很喜欢摆弄毒药,现在看仔细了,别稀里糊涂地给我们留下两瓶毒药。”
宋阳笑着摇头:“不会,这两瓶都不会害人。”这些天里他没少琢磨自己的药囊,至少能笃定这两瓶子不是毒药。
这时候又快到黎明时分了,蛮人作息准确,即便没有公鸡报晓,只要天一亮他们也会醒来,宋阳不能再多待,和两个同伴打了声招呼,起身准备离开,不料谢孜濯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宋阳停下脚步:“还有事情?”
谢孜濯没事,仅仅是见他要走,心里忽然舍不得……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冲到嘴边的那句‘你明晚早些来’重新压回心中,只认真嘱咐道:“你自己在外面,千万小心。”
宋阳点头,谢孜濯放手。
不过在走到门口时,宋阳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转回头问道:“我记起过一个人名,你们看认识么。”
能记得是什么终归是好事,瓷娃娃眸子一亮:“说说看,我应该认识。”
“度娘是谁?”
瓷娃娃懵然无以对,班大人不耐烦:“或许是你燕子坪的邻居、朋友、奶妈。”
“总觉得她好像懂得特多似的,心里一有疑惑就会想到此人。”宋阳苦笑着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先把帐篷撩开一道缝隙观察片刻,跟着身形一闪离开了。
……
来得毫无征兆,去时悄无声息,只有一香一臭两瓶药物证明刚刚的经历不是一场大梦。
班大人从旁边开口:“没了记忆还好些,武功也大不如以前,你不失望么?”
瓷娃娃一笑嫣然:“我信他,莫说他现在生龙活虎的,就算躺在地上不能说不能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便不会失望。”
班大人对瓷娃娃的态度,比着对宋阳可和蔼太多了,没去反驳说什么,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
“脑筋会乱,但性子不会变。他这个人平日里都笑呵呵、好脾气的样子,真要发了疯却谁都拦不住……”
不用说完,班大人就点头应道:“明白了。”
宋阳现在的状况很糟糕,真要让他知道了所有事情,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妖孽事情,可是他以前心思通透、武功霸道、毒术狠辣医术高明,身边还有一群神通广大的朋友相互帮衬,他有发疯的本钱;但他现在还有什么?
瓷娃娃不敢把实情告诉他,她怕宋阳会意气用事,宋阳若发怒蛮干,无疑自寻死路。
班大人已经‘明白了’,谢孜濯却没有停下话题的意思:“我仔细想过的,现在他没了记忆,看上去很麻烦,其实却是件好事,否则他会想着给罗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