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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相距不足两里的火把光芒,俞国振低声说道。
“武崖一向这么会算计。”旁边的齐牛瓮声道。
俞国振看了看他,觉得他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实在太过显眼,恐怕那些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大力牛魔王”,拉了他一把道:“坐下坐下,你个头这么高,那身长裳给你穿得象短衣,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齐牛憨笑了一下,这个细节他倒没有注意到。
“现在的流寇,还没有成气候,就是狡猾的张献忠,也不是很难对付。这些贼人白天分散四掠,夜里会合驻扎,倒是给了我可乘之机。也是好笑,他们竟然以哪边的火堆大来判断哪边是头目所在……”
俞国振心里嘲笑了一会儿贼人,没多久,那伙贼人果然靠了近来,远远的便有人发问:“是哪家掌盘子在此?”
“是齐天王在此,还不速来拜见!”叶武崖喝道。
“齐天王……那是哪一位?”有人嘟囔了一声。
流寇中不少首领原是良家子,起兵造反之后,因为害怕令家人蒙羞,故此好起绰号()。上至渠帅,下到小卒,往往都有这样那样的绰号。不过敢称“王”的,多少是有些实力,因此那人虽是嘟囔,却没有说什么,直接到了俞国振面前。
俞国振戴着从贼人那里缴获的银盔,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那人一到便叉手道:“兄弟斩破关,见过齐天王。”
一边说,他一边向身后众人示意,那些人将一大包东西呈了上来,就摊开在俞国振面前,里面尽是丝绸细软。这就是向大首领呈献战利品,俞国振微微点头,然后身后的叶武崖上前道:“很好,很好,走,随我进寨,寨子里已经杀牛宰羊,等着犒劳诸位兄弟!”
这话倒是不错,寨子里燃着十几个火堆,每个火堆上都悬着口大锅,锅里喷香的肉汤味,让人肚子里馋虫不停蠕动。斩破关大喜,心说这位大首领倒是慷慨,只用交出这点战利品便能入伙,或许自己可以在他手下多呆些时日。
他领着众人进了寨子,他们的人数只是两百余人,进了寨子之后,顿时有人热情地招呼,众人都不愿意去一个火堆旁挤,自然就分散成了几伙,等他们被引到火堆旁之后,顿时就看到指着他们的火枪或者兵刃。
“这……这是何意,若是齐天王觉得兄弟们的贡物少了,可以商量,何至于此?”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斩破关颤声问道。
“咱们齐天王看中的不是你们的东西,而是你们的人,只要老老实实的,愿意为咱们齐天王效力,便不会有事,若是胆敢不从,老子的刀正可以试试磨得快不快!”叶武崖恶狠狠地道。
顿时有人上来,用绳子将他们分别绑了,再拿破布堵着嘴,然后全扔进了阴暗处的帐篷中。他们正好从阮丽珍面前经过,阮丽珍檀口微张,有些愕然。
这些穷凶极恶的流贼,竟然就这样被俞国振的人轻易捕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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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烽火存遗墟(三)】
二二八、烽火存遗墟(三)
“一共是三千四百一十五人()。”
“现在正在进行甄别,惯寇我们不要,交给朝廷处置。”
短短的对话传到了一夜没有睡好的阮丽珍耳中,她非常惊叹,早听说有守株待兔的故事,却没有想到还有守火堆待流寇的事情。
俞国振的计划相当成功,逃到桐‘城枞‘阳一带的贼人,至少是九成都被他诱捕,其余零星贼人,用不着家卫出手,各乡的乡勇民壮,就可以收拾掉他们。
这样的收获,让俞国振很满意,而从开战到现在,除了在夺取庐‘江后才两天的休整,家卫几乎一直在进行奔波作战,他们储备的体能已经严重不足,因此俞国振决定,这一战到此结束了。
“回去?”
听得这个消息,饶是家卫少年们英勇好战,却也禁不住欢呼起来。
“小官人,这些流寇,弄得咱们过年都没过好,而且打了这么久,咱们的细柳别院都没空去重建,故此大伙这般开心啦。”田伯光嘻笑着在俞国振身边道。
俞国振横了他一眼,这小子心思玲珑手段圆滑,除了与叶武崖关系稍差一些外,家卫少年中他几乎人人都关系极为和睦,他取笑了不少人,却并不惹被取笑者真正讨厌。
“方才他这样说,是怕我怪罪众人,这小子,大局观培养出来了,而且甚是圆滑,就是轻浮了些,还得磨练一番,今后可有用。”俞国振心中暗想。
前三批的家卫里出现了不少有用的人才,这让俞国振原本捉襟见肘的局面有所缓解。
他们驱赶着俘虏前进,近四千俘虏,当然也有包藏祸心想要逃跑的,无一例外都被齐牛带着骑兵追上杀死()。在杀了二十余人之后,剩余的完全老实了,乖乖地向东而去。
驱赶这些流寇急行军到枞‘阳,再以知县杨尔铭的名义,征发了数十艘民船,他们顺江东下,仅仅是一天功夫,就回到了襄安。听闻已经到了襄安时,俞国振忍不住走了出来,看着西河边的一片狼籍,良久沉默不语。
船靠了岸,流寇破坏得很彻底,就连他们搭建起来的码头也没有了。他们只能借助舷板,摇摇晃晃上了岸,踏在自己熟悉的土地。
俞国振走了几步,原本垫起的砾石路上,尽是人畜粪便,那是流寇留下的,这条路破坏的难度比较大,他们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襄安的憎恨。
他们走了百余丈,来到细柳别院的废墟上。这是最彻底的废墟,不仅所有的木制结构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就连夯土的围墙都被他们拉翻了。
在废墟之中,俞国振没有找到任何完整的东西。
这边原本是家学所在地,有黑板有课桌的,但当流寇们到来时,只有破坏没有建设的他们,永远不知道这里的意义。那边是院子里的一排桑树,现在被连根挖出,俞国振知道家卫少年里不少都喜欢这些桑树结的桑椹。
“他们是农民起义,但也是流寇……朝廷让他们疯狂了,而且,在他们之后,还有更为疯狂甚至很难找到一丝进步性的东虏。如果我不努力,不能守住这片江山,那么,被摧毁的就不只是细柳别院,而是整个华夏!”
“断绝的不是桑树的根,而是华夏的传承与根基!”
“被打断的还有华夏人的脊梁,先是二百六十年的奴隶制复辟,接着是一百年的列国入侵,甚至到了华夏重新站起来后,还有一些华夏人没长出脊梁来,外忍内残,甘为洋奴!甚至在洋夷极明显的欺凌之下,还自欺其人自我陶醉自达**()!”(注)
心里这般沉思,俞国振的神情渐渐有些严肃起来。
在他旁边,王启年甚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个流浪而来的少年,唯有在襄安,才体会到了充满关注的生活。不仅是他,几乎所有家卫都嗟叹之余愤愤不平,不少人已经后悔,纷纷向俞国振请求,要再去杀贼了。
“杀贼的机会,以后有的是,而且襄安毁了,细柳别院毁了,咱们还可以重建,只要咱们人还在,咱们的地还在……”俞国振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家卫都静了下来,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也知道,此次与流寇交战,你们当中有些人心底觉得没有必要,至少没有必要如此死战。咱们人少,若是死战,少不得要有伤亡,咱们总共拢起,也就是四百一十九人,但连番交战,已经折损了百余人,伤亡过了四分之一。”
“但现在你们都看到,若非咱们浴血奋战,那些猖獗的流寇,还会祸害多少个细柳别院,还会毁灭多少个襄安?”
“或许还有人会想,毁了就毁了,我们可以重建。但你们可曾想过,若我们不出战,只靠着官兵,能胜过贼人么?”
说到这的时候,俞国振停了一下,看着众人,所有的家卫几乎同时摇头起来。
他们是与官兵并肩作战了的,亲眼见到了官兵的实力,说实话,他们对官兵真瞧不上眼。就凭那些饿得面黄肌瘦连手中武器都锈朽得不成样子的官兵,莫说击败流寇,就连在流寇手中多支撑几个时辰都是白日梦!
“官兵胜不过贼人,我们能战胜贼人的却又不出力,那么咱们襄安,咱们无为,咱们南直隶都给流寇占去了,咱们还去哪儿重建襄安,还去哪儿重建细柳别院?”
“大伙知道,我在钦州买地置产,大伙可以和我去钦州,去新襄()。但是,今日我弃襄安,明日我就可能要弃新襄!恶人,无论那恶人是流寇还是鞑虏,或者是从海上来的洋夷,他们一个比一个贪心,一个比一个恶毒。不仅要抢咱们的钱财,不仅要占咱们的地,还想方设法要杀尽咱们的人,若是杀不尽,便要逼着咱们抛弃祖宗给他们为世奴!到那时,我们往哪儿躲藏,又在哪儿重建?”
“如今,你们觉得,究竟要不要战?”
他最后一句,令在场的数百家卫,甚至包括借来的桐‘城民壮,都群情激昂起来。从古至今,华夏民族对土地的热爱就根植于血统与荣耀之中,只要有土地,华夏民族就能建设出一个美丽的家园来。而若是剥夺他们建设美丽家园的权力,简直比剥夺性命还要让他们难过!
“战,自然战!”
阮丽珍在船上向这边望来,她和一群被流寇掠去失去家园的女子一样,也被带到这里。她听不到俞国振的话语,但听到家卫少年与民壮们奔雷一般的应和。她心中有些奇怪,俞国振究竟说了些什么话语,蛊惑得众人如此激动?
她遥遥望着那片废墟,心中大概猜到,那就是俞国振的细柳别院。流寇对细柳别院的破坏,可比对她家别庄的破坏要彻底得多。她对襄安没有任何感情,因此对这废墟也没有太多的感想,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船内。
凭吊完毕之后,俞国振下令开始将船上的俘虏赶下来,这几千俘虏可有不少壮劳力,用他们来清理废墟准备重建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俞国振还需要在这种重建之中,来改变这些俘虏的一些恶习。
“尔等多数,原本为良善,也知稼穑之艰,营建之难。但尔等从贼之后,毁人田地,焚人宅院,掠人财物。休要寻什么官逼民反的借口,若只是杀贪官替天行道,若只是杀劣绅打抱不平,我俞国振与尔等无怨无仇,自是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