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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祖国的那一刻起,你们与那些美好的词汇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什么祖国,我早就没有祖国了,你们这群拿着枪的鸟人,你们早晚会后悔的,拿着枪,帮黑心的政府卖命,你们占着我们的地方,你们早晚会滚出去……”或者是信仰被攻击让灰皮帽陡然拥有了更多勇气,他嘶声叫嚷着:“滚出去!!神会惩罚你的,一定会的!”
“所以,你打算来拯救世人吗?”陆臻冷笑,“用这样的方式,把一颗脏弹扔到北京城里,用这样的方式来解放全中国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些人犯了什么错?他们每天努力工作好好生活,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这样的飞来横祸?除了残杀平民你们还会干什么?我宁愿你们把这玩意儿往军营里扔,我宁愿你来打我们这群当兵的人!不,你们不敢,你们只是无耻的懦弱的肮脏的小丑,你们只敢对着手无寸铁的平民耀武扬威,这就是你们的公道,你们的自由之路。踩着无辜者的鲜血,还厚颜无耻地谈论着什么理想……”
陆臻抓住灰皮帽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眸色沉沉,带着暗红血色的愤怒:“你想说什么?这世界不公平,充满了歧视,政府是腐败的无能的,有钱人横行霸道,有权的只手遮天?对,太对了,我承认这些现实都存在,可那不是你们害人的理由!!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公平,所以我们抗争,我们努力好好活着,我们惩罚恶人,所以我们自己不作恶!别再扯谎了,用那些漂亮的句子掩饰自己,让我告诉你,你们是谁,你们是一群恶棍败类,唯恐天下不乱,控制不了自己欲望的无能人渣。别以为会叫几句口号,放几个关键词你们就正义了,你们根本不懂真正的正义是什么……它在守护谁!”
陆臻反手握住军刺笔直地捅进灰皮帽的心脏里:“你应该庆幸我真的不是喜欢虐杀的人!你的神不会保佑你的,他也不会惩罚我!如果他真是神的话!”
灰皮帽痉挛着抽搐,军刺深深地扎到雪地里,鲜血沿着血槽渗入,留下碗口大的一团血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紧紧地瞪着陆臻,那些话,或者他懂了,或者他不懂,然而那其实并不重要。
陆臻想,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他在想,我其实是不相信耳朵会被嘴巴所说服的,我也没有打算要说服他,所以……其实,我只是害怕了。不,我不是没有遇到过生死关头,我只是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这么漫长的,拥有大把的时间能让我慢慢去想象今后的,这种生死关头,这真是一种折磨。
陆臻苦笑道:“队长,我,我失控了,我会冷静一下。”
“不……”夏明朗伸手揽住他:“我宁愿你别这么冷静。”
夏明朗花了一些时间才确定陆臻此刻着实是在狂躁,然而这个发现却让他心里松泛了很多。好像一件精巧绝伦的瓷器崩坏了一片釉,他非但没觉得惋惜反而感觉到欣慰。眼前这个几乎失控的陆臻看起来如此亲切,这是个真实的会痛的人,而不是某个人类理性精华的聚合物。
4。
许航远的部队陆续到位,严密的封锁线拉开,人员不出不进,防化兵二级战备,马不停蹄地赶路。
刘云飞已经与军区的拆弹专家碰上头,两个拆弹专家,一个年纪大些,姓雷名振东,人称雷老虎,自称霹雳堂堂主;另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名叫吴鸣,年纪虽然轻,个性却要温和沉稳得多。刘云飞急得火上房,吴鸣第一次握手就跟他握了很久,因为总觉得掌心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不停。
他们仔细地审查着陆臻拍摄的炸弹内部照片,尝试制作模型试拆,另外还有三名国内顶级高手也参与了进来,利用视频做远程指导。拆弹专家们一致认为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制作风格,制作者很明显的考虑到了炸弹被发现之后的拆除问题,绕开了常规的军用制式风格,还特别加了一道水平仪触发器。
任何事都是如此,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拆弹最怕的不是复杂而是陌生,那么多条线路需要逐一理清,分析它们是什么,干什么,怎么用,很多时候都是在赌概率,赌制作者当时的心情,偶尔的一下灵光。
拆弹是在刀尖上的舞蹈。
相比较外围的人仰马翻,处于风暴中心的这群人却显得更为平静,如常地警戒,扎营,给罩在炸弹上的帐篷加固,在帐篷里小心地生火加热,避免在超低温情况下电子元件的忽然失控。
本来夏明朗已经下令陈默组回撤,但是陈默不同意。陈默的理由是粮草还够,没必要撤回,可是夏明朗知道他们是希望能抓捕到这个炸弹的提供商,找到更多线索,夏明朗默许了这个决定,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期待。
阿泰黯然神伤地把最新消息通报给陈默和方进,方进忽然盯着陈默问:“你将来会结婚的吧!”
呃?陈默一愣。
“一定要结婚啊!要找个女的结婚知道吗?要生小孩!”方进忽然就急了,捏着陈默的胳膊,手劲很大,很用力。
“哦。”陈默一头雾水,但是方进眼中某些伤感的东西让他没有甩开他的手。
“要生儿子,一个不够,要给我生一打,知道不?!要有儿子,得有后啊,还能留下个念想,要不然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方进说到最后声音哽咽,防风镜里起了一层雾气。
陈默一时无措,老实讲他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方进哭了,这个一向粗枝大叶没心没肺的家伙站在他面前呜呜的哭得像个孩子。他曲了曲手指,有些笨拙地把手放到方进背上,慢慢拍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方进把风镜移开擦眼泪,大眼睛里水光闪闪的,陈默轻轻踢了他一脚:“前进?”
方进点点头,抹干净脸,转身开路。
前进,眼前是异国茫茫的林海,前方,或者有一场激战,或者他们会徒劳无功,然而此刻他们仍然要前进,他们还有任务,只能心怀忐忑,在心中祈祷,祈祷皇天保佑,他们的战友会平安无事。
卫星电话再一次响起,夏明朗几乎不错眼珠地看着陆臻。
刘云飞他们复制模型并不顺利,对方留下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电路,他们把炸弹分解为几个模块,触发引信模块,高能炸药模块以及最最关键的放射源模块进行分别复制,但无论是模块内部还是各组之间的联接上都还有很多问题,所以需要陆臻在他们的指导之下,对炸弹做初步的大分解。
陆臻听完指令之后沉默了一分钟,转头时微笑:“队长,带上兄弟们先撤吧,上风五公里以外,我会用电台跟你们保持联络的。”
夏明朗垂下眼眸,走过去紧紧拥抱陆臻:“我等你。”
兄弟们都过来站成一排,逐一拥抱,把陆臻的肩膀拍得啪啪响,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都不想死,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会去死,然而,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
陆臻在电话再次接通时开了句玩笑:“这月队里的电话费可要超标了。”
电波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吴鸣轻轻笑起来,说:“我听说你们那儿经费挺足的啊。”
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开场白,原本紧张得几乎要爆火星的气氛毫无痕迹地转了个向,所有人的心情都缓和下来,刘云飞几乎可以感觉到手指有微微的酸痛,那是肌肉紧张之后放松的标志。
雷老虎看着放射性指标有点忧虑:“少校,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呃?陆臻一愣,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那么,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其实更建议一位已经生育了的战士来做这样的工作。”吴鸣斟酌用词。
“为什么?”陆臻不解,从古到今敢死队都是光棍的专利。
“放射性隐患太高,万一出现什么问题的话,虽然说男性的生理代谢不像女性,三年之后应该可以正常生育,但是……”
“这样啊!”陆臻笑了:“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真的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相信我。”
吴鸣苦笑,与雷振东对视一眼,他们都有点无奈,但是早就明白这样的战士是不会被任何风险所说服的。
“那么,我们开始吧!”吴鸣轻声说。
风仍然狂暴,不过雪已经停了。
沈鑫拉着唯一的俘虏走过来问这个人怎么办,夏明朗低头看了一眼,这家伙已经被吓呆了,眼神瑟缩而躲闪。
夏明朗很诧异自己为什么没有愤怒,反而是觉得悲哀。
何必如此?
他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也难过,我也难过,可惜这世界,杀人放火金腰带,总有人前仆后继。
“还能怎么办?带回去给国安啊,关我们什么事。”夏明朗淡淡抛下一句话。
“那臻子……刚才?他会不会?”沈鑫压低声音凑在夏明朗耳边,眉锋一挑,有隐隐的杀气。
“你怕他反咬啊?让他咬啊,有证据吗?刚刚有俘虏伺机逃跑,按例击毙,就这样。”夏明朗眼神冰冷。
沈鑫点头:“对哦。”
许航远带了大量的装备过来与他们汇合,防化服,防爆毯,更高强度的雪地帐篷,万一拆弹不成炸弹爆炸,他们需要在专业的防化部队赶到之前冲进辐射区做初步的清理。
夏明朗看着他无惊也无怒,随便指派了一个人把装备给陆臻送去,伸手大剌剌地从许航远内袋里摸走一包烟,扔下忙碌的人群,转到背风面抽烟。
徐知着把装备拿去给陆臻,相比较外面酷烈的狂风,帐篷里已经算是很温暖了,陆臻与千里之外的那群人正在讨论着,气氛融洽言语轻松。徐知着拉开帐门便听到陆臻轻笑,似清风过境,恍然有不真实的错觉。他记起小时候,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那里面有个句子很漂亮: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哎!风进来了!”陆臻转头看他。
徐知着噢了一声,把双层防风帐的拉链拉到底。
“你来得正好,没电池了。”陆臻把卫星电话挂断,埋头扒拉着,手指肿了一圈,像萝卜一样,泛着紫。
徐知着坐在一旁看着他干净的侧脸,皮肤很干,在寒风中被冻得皲裂,可是轮廓仍然清俊,隐在阴影里,像一幅精雕细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