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鹿儿忙推脱:“不,不,我不行,我的俄语还不大过关。”
部长:“你不是作训参谋吗?懂枪懂炮就行,再说村里的姑娘、小伙子大多会汉话。”
鹿儿:“我从来没跟民族同志打过交道。”
老妈妈一边抚着身边的那头鹿,一边插话:“孩子,别推了。你能给我们带回来象征吉样的梅花鹿,也能给我们带回来荣誉。只是这村里的小伙子个个是没有驯过的野马,不好驯呢。”沿着老妈妈的目光,一棵大树底下,十几个小伙子喝着酒,有的已烂醉如泥。
部长:“地方偏僻,没什么可乐的,他们天天下午就这么喝。不是有些难,我怎么会想起借你这个大学生参谋呢。”
鹿儿看着那些小伙子,不再言声。这时,一个醉酒的小伙子走过来,双手重重地拍在鹿儿的肩上:“大军,我向你发誓,你要是再给我们弄回九十九头这样的鹿,看上一眼,只看一眼,我们村的年轻人不但把枪打得准准的,把炮打得准准的,还要把我们村子最最美丽的姑娘,也就是我的妹妹,送给你!”
老妈妈推开小伙子:“谢廖沙,快滚到屋后的草垛上躺着去,别在解放军面前丢我的人!”谢廖沙踉跄地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又拍了鹿儿一掌:“我们俄罗斯族人从来说话算话!”老妈妈再次推开儿子:“快滚!”
谢廖沙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高喊:“薇拉,薇拉,我用你换了一百头鹿……”村民们笑着。薇拉羞得背靠在窗边。
鹿儿上了吉普,回头望了一眼。吉普从大树前驶过,鹿儿盯着那些醉酒的小伙子。
田家院门前,大碾子走上台阶,摸着门上的一挂大锁。
当年那赶车老汉路过:“这不是解放吗?老田一家全在公社医院呢,上来,我送你一段。”“谢谢。”大碾子爬上马车。
简陋的公社医院里,很多病人或病人家属都在过道用小火炉做饭。大碾子一眼看见了田妻和大年。大碾子走过去,僵立着,一时张不开嘴。
老两口忙着做饭,没有注意。大碾子不得不轻声但十分清晰地叫道:“妈,爸。”老两口哆嗦了一下,这才发现身边高高大大的军人,是前来与他们正式相认的亲生儿子!老两口慢慢站起来,一人拽住了一只胳膊。
大年:“你,你刚才……”
大碾子重复道:“爸,妈。”
田妻的嘴唇颤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而是猛然用袖口抹着眼睛。大碾子展开双臂,揽住老两口的肩。老两门像突然得到了巨大的保护。
过道里的人好奇地看着这娘儿仨。大碾子注意到人们,松开手,问道:“你们谁病了?”田妻醒悟过来:“不是我们,是枣儿病了,快进去看看。”
大碾子随大年夫妇走进病房,从七八个病人中看到了枣儿。她昏睡在床上。大年说道:“碾子,枣儿是活活为了你爹妈累病的啊!”
“大夫讲,少说五年前,枣儿的腰受过伤,治晚了,现在造血的什么地方落了病根,成了大病。这孩子没过门就到咱家,去年就那么个老爹也过了世,我们拖苦了她……”田妻抹着泪说着。
大碾子万分感动地看着枣儿蜡黄的脸,问:“小碾子知道了吗?”
大年:“他的部队驻得偏,说是要两三个月才送一次信。”
大碾子点点头。
田妻轻声呼唤:“枣儿,枣儿,瞧谁看你来了……”
枣儿未醒。
大碾子:“现在怎么治的?”
田妻:“大夫说,没什么好办法,只有大量输血。”
大碾子转身疾步出门。
很快,大碾子躺在枣儿身边的平车上。在医护人员的操作下,大碾子的血被抽出之后,直接转输给了枣儿。大碾子关切地看着枣儿。大年夫妇及病友感动地看着这一幕。
半夜。
病人安然睡着。大碾子陪在枣儿的床头。
枣儿忽然轻声叫着:“水,水……”大碾子忙倒了半杯水,扶起枣儿。枣儿猛然睁大眼睛,辨认月光中朦朦胧胧的这个男人:“你,你是谁?”
大碾子玩笑地问:“你猜是谁?”
枣儿:“碾子哥,是你吗?”
大碾子:“碾子倒是碾子,但是大的还是小的?”
枣儿闭上眼睛:“小的就不会这样问我了。”
大碾子低声笑笑。
枣儿又睁开眼:“我不是在做梦,说梦话呢吧?”
“枣儿,真的是我,大碾子,田大年的真儿子,我替小碾子照顾你来了。”
枣儿:“你当面认大叔、大婶了?”
大碾子:“认了。”
“你不嫌弃他们是农民了?”
大碾子:“我好像过去也不能说是因为嫌弃。”
枣儿笑了一下:“这点儿还是小碾子哥比你好,他比你实诚。”
大碾子:“那当然,我怎么能和小碾子比。我明天就发电报叫他回来看你。”枣儿幸福地笑笑,又突然显得忧愁:“千万别叫他回来。如果我命大,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田家,求你慢慢地告诉小碾子哥,让他在部队上寻个女兵成亲吧。”大碾子一惊:“为什么?”
枣儿平静地说:“大夫说,我这个病,不能要孩子,否则就不能要命。”
大碾子震惊了。
“那天大夫们嘀咕,被我听到了。大叔、大婶还不知道。”
大碾子无语。
枣儿:“麻烦你,给我口水喝。”
大碾子一勺一勺喂着水,手微微打颤,水总是溢在枣儿的身上。枣儿:“看你,一会儿,我也成海军了。”
大碾子心酸,突然道:“你等等。”大碾子放下杯子就冲出病房。
过道里,大碾子冲着墙,仰着头,强抑着要哭出来的感情。好一会儿,他长嘘了两下,振作了振作,重新走进病房。
枣儿晕沉沉的:“大碾子哥,我困了。”
大碾子忙说:“枣儿,你睡吧,千万不要悲观,一切都会好的。睡吧,睡吧。”
“别给小碾子哥发电报,别给小碾子哥……”枣儿睡着了。
大碾子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月色,久久沉思着,面容复杂、凝重。
夜深了,营区只有一间房子亮着灯。
桌上堆满了用来装配电视机的电子元件。鹿儿边看书,边焊线路板,埋头忙着。根儿蹲在屋角,用电炉子和茶缸煮着什么。鹿儿有些疲倦,放下电铬铁,舒展了一下手臂,然后拿起一本活页夹子,看着里面的材料。不知什么内容,很深地吸引了他。
根儿端着一碗荷包蛋,走到鹿儿身边,轻声道:“鹿娃,又是下半夜了。”
鹿儿:“姑,说过多少次了,别总陪着我。”
鹿儿看着桌上的一大摊:“也不知成不成?”
根儿:“这地方,收音机能听清楚就不错了,还从来没听说能看电视。”
“试一试嘛,村里的生活太乏味了……您快回去吧。”
鹿儿送根儿到门外。周天品正好从夜幕里走来。
周天品:“刚下部队回来,路过。”
根儿:“走吧,回家吧。”
周天品看见鹿儿手里的夹子:“这是什么?”
鹿儿:“军区发的情况资料,上面说,美国人正尝试把多台异地的计算机连接起来,起了个名,叫阿帕网。”
周天品:“有什么用?”
鹿儿:“还不太清楚。”
周天品:“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鹿儿:“军区情报部忙不过来时,会请我帮着翻译一部分资料。”
“组织批准的就好。翻出来后,让我也看看。”
鹿儿:“哎。”
清晨,枣儿满面红光,很有精神地梳着头。
病友羡慕地看着:“真是小伙子的血啊,四百西西,赛过灵丹妙药!”枣儿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病友夸张地比画着:“你不知道,昨天你那个大军官男人,整整输给了你这么一大瓶子血!”
枣儿怔怔,颇为感动。
集市上,大碾子割肉、买鱼……过道里,大碾子在小炉子前煎药、炖鸡……病床前,大碾子端着热水,让枣儿洗脚,枣儿极不好意思地把脚放进去……医疗室,大碾子又在为枣儿输血,枣儿眼角的泪不住地往下淌……
田园,风光秀丽。
小径上,大碾子呵护着枣儿,散着步。远处,大年夫妇看着大碾子和枣儿的背影,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田妻:“唉——他们别是……怎么跟小碾子说呢……”
吉普车载着鹿儿,驶进了俄罗斯族村庄。
鹿儿兴高采烈地抱着他的电视机。孩子们追着车欢呼。
薇拉家,鹿儿调试着电视。屋里挤满了谢廖沙等小伙子和村民们。薇拉含情脉脉地望着鹿儿忙活。电视终于先有了图像,首先出现的是一头大象,众人一片惊呼。又出现两只老虎,众人又一片惊呼。接着,出现了一大群麋鹿,众人站起欢呼,帽子扔得乱飞。
鹿儿兴奋地对着电视机拍拍打打,终于声音也出来了……
但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的面色有些尴尬。满头大汗的鹿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薇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关了吧。”鹿儿这才注意电视里的解说——原来是俄语的!节目是国界那边的!
鹿儿慌忙关了电视,呆立着。众人无声地一一走出房门。鹿儿优立如石。
营区,禁闭室。
门外,立着一持枪哨兵。室内,鹿儿抱头坐在草铺上。他的脚边扔着那台惹了大祸的黑白电视机。
周家,周天品不断踱着步,根儿暗暗抹泪。
“天品,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还有什么办法,听敌台都要开除军籍,领着一大帮老百姓看敌台,这罪大了!”
根儿:“什么罪,不就看了一些动物吗?再说还是鹿儿自己坦白的。”
“根儿,这种理到哪讲去?现在是撤职法办、通报全军的决定已经报到了总政治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了。”
根儿站起来:“我去北京。”
“你干什么?”
“我去说清楚。”
“你说不清楚
根儿:“说不清,我带鹿娃回老家。”
周天品:“你……”
基本痊愈的枣儿,陪着大碾子来到火车站。
买好票,大碾子看看手表,对枣儿说:“枣儿,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枣儿敏感地问:“你去看乔乔?”
大碾子清了下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