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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乔乔跳进海去……
贺子达看着不顾一切的乔乔,若有所思。
司马童、丁丁、金达莱跳进海去……
齐连长与全连的兵们也跳进海去……
楚风屏紧紧挽住姜佑生的臂膀,欠脚对着丈夫耳语:“我们的儿子又回来了!”姜佑生无比自豪:“他敢不回来!”
谢石榴对贺子达感叹:“看来,小碾子是当海军的料!”贺子达悲哀地:“谁接我的班呢?”
码头的另一处,石娥爬上岸,抹了一把海水,向大碾子那边看了看,欣慰地笑着……
海面上,欢聚的人纷纷挥臂,越来越近。夕照下,浪花如诗如画……
晚,贺家。
贺子达在大碾子的房门外转悠着。房里传出大碾子的呻吟声和舒乔的笑声。
房内,大碾子仅穿了条裤衩,趴在床上。乔乔用药膏涂抹大碾子背部被日光灼伤的皮肤。大碾子想着石娥的事:“……那个大嫂哪去了呢?她是学雷锋了,可我成了不仗义的小人……哎,你轻一点儿好不好……哎哟……”
贺子达看着门,似乎想进去,但想想,走开了。贺子达推开谢石榴的门,坐在谢的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石榴:“什么事?”
贺子达:“……小碾子和那个乔乔,是有那个意思了?”
谢石榴:“我看是。”
贺子达沉驮片刻,嘟嚷:“怎么偏偏是她。”
谢石榴:“我可提醒你,你可是个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可不准因为大人的事,干出王母娘娘的勾当。”
贺子达苦笑了一下,想想,说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他们也太早了吧?”
谢石榴:“这倒可以提醒提醒他们,悠着一点儿。”
贺子达又想想,又道:“真到了那一天,办事的时候,大人到场不到场?你说,这合适吗?”谢石榴敲敲烟袋锅:“你还是有毛病!”贺子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慢慢走出门去。谢石榴看着他。
贺子达又来到大碾子门前。稍迟疑一下,举手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大碾子的声音:“进来。”贺子达拉开门。大碾子笑道:“爸爸,长这么大,你第一次进我的门,还要敲。”
贺子达没一丝笑容。他冲着舒乔,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你,来一下。”舒乔有些畏惧地从大碾子床头站起身,征询地看着大碾子。大碾子欲爬起来,一块儿出去。
“你趴着。”说完,贺子达便走出了门。舒乔仍看着大碾子。大碾子小声说:“去吧。再害怕,也得扛住,千万别跑,否则他会看不起你,那就完了!”
客厅,贺子达坐好。舒乔坐下来。贺子达看了看乔乔,直通通地冒出一句:“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乔乔哆嗦一下,没出声。贺子达不见回答,又问:“知道吗?”乔乔低着头,轻声回答:“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贺子达愣了一下。他用两手搓了一把脸:“妈的,我这张脸是不是吓着你了?我说的不是这条政策。”舒乔出来时,故意没关严大碾子的门。这时传来大碾子的声音:“我知道:合法结婚年龄,女十八,男二十。爸爸,我们没到那个份儿上。”
贺子达冲房间喊:“你少插话!”乔乔仍低着脑袋。贺子达问:“他说的,你听见了?”乔乔:“听见了,他说,我们没到那个份儿上。但要我说,我们到那个份儿上了。”贺子达一愣。
房门那儿又传出大碾子的声音:“胡说!乔乔,别胡说!”贺子达走过去,把大碾子的房门关严,然后在客厅里走了两步。舒乔仍低着脑袋。
贺子达:“敢这么大胆说话的人,怎么不敢抬头?”乔乔慢慢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贺子达。她的那双大眼睛美丽,率真。
贺子达:“你就是那个什么‘海军之花’?”乔乔微笑着说道:“别人起的外号。”贺子达坐下来。刚刚有些轻松的他,又严肃起来,他问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你知道吗?”
乔乔:“知道。”
贺子达:“小碾子妈妈的事,你相信哪一个的话?”
乔乔脸上显出不快。贺子达直视着乔乔,显然在等着乔乔的回答。舒乔曲折地答道:“姜佑生是我的爸爸。”贺子达毫不让步:“将来,弄不好,我也是你的爸爸。”
舒乔看看贺。贺子达依然直视着她。乔乔有些可怜地:“这个问题……不能不说吗?”贺无语,但仍然直视着,意思很明显:不说不行。乔乔皱了皱眉。突然,她的脸稍微扬了一下,清脆地回答:“贺叔叔,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说完,舒乔直直地盯着贺子达。两人对视着。乔乔心里暗暗地说着:“我要扛住!”两人仍对视着。贺子达渐渐招架不住,苦笑了一下,自我圆场:“你这对眼睛真漂亮。”乔乔眨眨眼,甜甜地笑了。她的心声:“我扛住了。”
贺子达换了个话题:“将来准备干什么?”
乔乔:“我已经通过军区歌舞团的预考了。”
贺子达:“当文工团员?”
乔乔:“是的。”
贺子达:“不好。今年二月份,部队在上海搞了一个什么文艺工作纪要,说这个领域有一条黑线。你最好离它远一些。”
乔乔渐渐胆大起来,语音有些随便了:“我喜欢跳舞,跳舞又跳不出什么白线、黑线。我才不怕呢。”
贺子达:“跳不出毛病,也跳不出名堂。别跳舞!”
乔乔:“那您说干什么?”
贺子达:“军队有女兵的部门多的是嘛,通讯啦,医务啦,测绘啦,还有……”
乔乔猛然十分干脆地打断贺子达:“不!”
贺子达愣了一下。
乔乔:“我只喜欢跳舞。”
贺子达对于这样顶撞他很不满意,脸上马上就挂出了颜色。他顿了顿,像对自己女儿似的,冷硬地命令:“我说了,不要去那个什么鸟跳舞团!”说完,贺子达又直视着乔乔。乔乔也直视着贺子达。两个人又较起劲来。
乔乔的心里又在给自己打气:“再给我扛住!”贺子达瞪着怒气冲冲的圆眼……乔乔睁着美丽逼人的大眼……
贺子达这回不但没有退让的意思,脸色还越来越难看。乔乔扛不住了,垂下眼睑,近似哀求地柔声说:“这事还早呢,不说这事了吧。”
贺子达不依不饶地,低沉地隐晦地说:“我这个门里,从来只开战场,不开舞场。”
乔乔的心声:“太过分了!吓唬谁呢?!”
乔乔猛然扬起脸来,清脆响亮地说道:“贺叔叔,跳舞,是我自己的事!”贺子达“霍”地站起来。乔乔也“霍”地站起来。两个人又对视了一阵。
贺子达缓缓说道:“咱们第一次谈话,我总共问了你两件事,你回答得都很不错嘛!”
乔乔的心声极为哀伤:“完了……完了……”她委屈地绷紧了嘴唇,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舒乔扭头奔出了贺家的楼门……又奔出了贺家的院门……
黑色的海潮一层一层地涌来,潮头很高。大树在骤起的狂风中,突然“咔”的一声折断了。
中篇
13
黑色的浪头,冲击着峭岩,轰鸣震耳……
数月之后。
夜黑如漆,灯昏可怖。
一辆广播车的高音喇叭慷慨激昂,一个男子汉化的女高音像在发布战斗檄文:“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一酣睡在母亲怀中的婴儿惊恐大哭……
《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又一篇社论……又一篇社论……大喇叭声不断,婴儿的惊哭声不断……
广播车上,激情满怀的播音员是舒乔。开车的是司马童。吴丁在写标语。金达莱在裁纸。车每停一处,丁丁、金达莱就跳下去,将标语贴在电线杆上、商店橱窗上,甚至学校的校牌上……车上,司马童关切地为乔乔倒水,递擦脸毛巾,扇扇子。乔乔十分感激地看着他。
大学宿舍。
鹿儿在剪报纸上的社论等主要文章,叠起来,装进信封。一同学进门看到,严肃地问:“贺子达,你这是干什么?”
鹿儿:“给我姑姑寄去。她住在深山老林里,恐怕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同学:“那你也不能随便乱剪呀,也不看看背面有没有毛主席的照片、语录,还有……”
鹿儿惊惶起来:“对对对,我今后一定注意,一定整张报纸寄。”
“幸亏是我看见。”同学边说边出门。
鹿儿拿着一张完整的报纸又犯愁了,他望着窗外,自语:“能不能叠呢?折出印来算不算问题?”
大石山,半山腰处,根儿吊在绳索上,背筐挖药。山雾缭绕着根儿,鸟语啾啾,根儿如在清明仙界。
鹿儿望着窗外,自语:“算了,根儿姑,您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姜家。司马童的门窗紧闭,窗帘遮严。司马童、舒乔、吴丁正在分别看着什么文件。门轻轻地,暗号似的敲了几下。
丁丁:“是金金。”
门开,金达莱溜进来,从怀里又掏出一卷文件:“童童,按你说的,又从爸爸那儿找到几份,有一份还是绝密级的。”
童童接过翻看之后,庄严地说:“看来我们共产党内出了赫鲁晓夫。还不止一个,前一段批判的三家村不过是外围战,还有很多很坏的人在反对毛主席,远远不仅在教育战线。”
金达莱:“那回语文课,我睡觉,老师训我,我说这是毛主席说的,‘教师讲得不好,学生可以睡觉’,要反对师道尊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他气得干瞪眼,居然没把我怎么样嘿。”
乔乔:“那个可恶的高考总算给停了。”
丁丁:“童童,你说咱们还怎么干?”
司马童:“赵老三从北京来电话,说清华附中的一些干部子女五月二十九日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叫‘红卫兵’,北大附中在六月初也成立了一个,叫‘红旗’,还有宣言,我记住一句:‘天下者,谁的天下?我们!’好像这是毛主席年轻时的口号。”
乔乔:“我们也成立一个!”
丁丁:“童童,你起名。”
金达莱:“叫‘红缨枪’吧!”
丁丁:“去去去,还儿童团呢。”
金达莱:“那叫‘红彤彤’!”
丁丁:“干脆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