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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炮大作。贺子达继续观察。
姜佑生部办公室,极静。姜佑生靠在巨大的皮转椅里读着一本厚厚的竖排书。他背面的墙上是一张台湾地图和一张朝鲜半岛军用地图。他手中的书名:《高丽国史》。桌上有一本字典,看一会儿,姜佑生就不得不翻翻。
门外传来一些军官的议论声:“休息了,抽支烟。”“老兄,这几天的报纸看了吗?美国人打过‘三八线’了。”
姜佑生放下书,注意听门外的谈话。
门外走廊,几个参谋模样的人边抽烟,边站着说话。
甲:“我们会不会出兵?”
乙:“我看不会,打了二十多年仗,刚刚进入和平时期,又出国作战,恐怕不合适。”
丙:“国家也需要休养生息,加紧建设,我看也不会出兵。”
一小公务员提着暖水瓶至此,被谈论吸引,站住脚听。
丁:“你们这是一厢情愿,人家要是打过鸭绿江怎么办?我认为与其放进来打,不如出去打。”
乙:“出去打?说得轻巧,地形不熟,运输线那么长,又无空军,我军的作战优势全部丧失,会吃大亏的。何况美国人兵力有限,我看它不会打过鸭绿江。”
戊:“那我们也不该袖手旁观。趁我军刚解放全中国,士气空前,集中它几百万大军,一鼓作气压上那个小小的半岛,速战速决,小菜一碟。”
丙:“兵力已经不是过去那么重要了,美国有原子弹,一颗就能干掉几十万人。”
丁:“老兄,你这可是长敌人威风,灭自家志气。”
甲:“别争别争,简单点儿,咱们表决一下,认为会出国作战的把烟放嘴里,认为不会的拿在手上……”
那个公务员突然走过来:“张参谋,给我一支烟好吗?”
甲:“小新兵,抽什么烟?”但甲还是给公务员点了一支。
经过表决,丁、戊两人叼着烟,其他三个拿着烟。
甲:“三比二,反战派胜。”
丁指着公务员:“这还有一个主战的。”
公务员显然不会抽烟,熏得眼泪直流,但仍然滑稽地叼着。
甲:“一个当兵不到三个月的公务员知道什么?去去去,送开水去,别在这儿没大没小的。”
公务员悻悻地走进姜佑生办公室。他的烟还叼在嘴上,眼泪直流。姜佑生看看他,问道:“你是主战派?”公务员点点头。
姜佑生:“我看你是个‘起哄派’。”公务员急得摇头。
“把烟拿下来,说说看。”
小公务员拿下烟,说了四个字:“唇亡齿寒。”
“什么?”
公务员说:“嘴唇没有了,牙齿就会觉得冷。《左传·僖公五年》载,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
姜佑生惊得瞪大眼睛,说道:“大白话我还尽是不认识的字,别说古话。你说我能听得懂的。”
公务员看了看满墙的地图,走到世界地图前用烟比画着:“中国的邻国,北面有苏联、蒙古,南面有越南,是社会主义国家,东面有一个朝鲜,朝鲜如果是我们的友邦,则社会主义在这一地区就联成了一片,我国居中,就会很安全。如果朝鲜成了敌国,那么朝鲜后面是日本,日本后面还有美国,资本主义就有了一条很有梯次的战略通道。何况北有朝鲜,南有台湾,敌人直接对我国形成了犄角之势,一旦南北夹攻……”小公务员说得兴起,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暖水瓶甩出去,爆出一声巨响。他马上清醒过来:这是在军长办公室。他赶紧把烟也丢掉,低头呆住了。
听兄爆炸,几个军官握着手枪冲进门来。姜佑生哈哈大笑:“这里爆炸了一颗原子弹。”军官们发现是摔了暖瓶,笑着退出去。
姜佑生仍然坐在办公桌后不动,只是笑着问道:“是个洋学生?”
公务员:“不,我是乡下人。”
“乡下?”
公务员:“我父亲是私垫先生,爷爷中过武举,家里有很多祖传兵书。”
姜佑生点点头:“叫什么名字?”
“李兆魁。”
姜佑生面无表情地命令:“李兆魁,把地板打扫干净。”小公务员迅速收拾利索,准备出门。
姜佑生:“你把干部处长给我找来。”
公务员:“是。”
不一会儿,干部处长到。姜佑生严肃地说道:“建议公务员李兆魁立即提升为干部,安排到一个最能打的连队任排长。”干部处长以为听错了:“是那个打开水的小鬼吗?”
姜佑生:“一个月后调回军部作战处任参谋。”
干部处长愣了一会儿,疑惑地问:“是否快了些?作战处的参谋大部分是副营职调来的。”姜佑生不容置疑:“你要觉得合适,按副团调也可以。”干部处长只好说:“还是按副连吧。”
姜佑生继续道:“那是你的事。总之,一个月后的今天,我要在我的司令部里看见这个人。”
“是!”处长转身要走。姜佑生又说:“等一下。以后凡是发现连暖水瓶都不会提的人,要留心。”处长不解。
“你可以走了。”
处长走了之后,姜佑生拍案而起,兴奋地在屋里踱了几步。
贺家。谢石榴又在“霍霍”地磨他的大刀片儿。站岗的警卫问:“老号长,您那干什么呢?”谢石榴兴奋地:“干什么?又要打仗了!”
小放映室。银幕上是朝鲜战场的无声资料。一参谋站在银幕边看着画面解说。看片子的只有十几个高级干部。贺子达、姜佑生二人在座,但离得很远。
参谋:“九月十五日,所谓‘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亲自指挥美军第十军约十万人,在美、英海军舰艇二百六十余艘、飞机近五百架的配合下,于朝鲜西海岸仁川登陆……朝鲜劳动党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代表朝鲜人民再次请求我国出兵……十月二日,毛泽东主席致电苏联部长会议主席约瑟夫·斯大林,表明我国决定用志愿军名义派一部分军队至朝境内……十月十九日晚,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二军,炮一、炮二、炮八师及高炮团等分兵三路,秘密渡江,开赴前线……十月二十五日,第四十军一一八师、一二○师率先与敌作战……”
朝鲜。战场。炮火密集,土浪滔天。
一个人从土堆里拱出来,使劲抖着头上的土——周天品大口吐着嘴里的沙子,从土里摸出电话机,大声报告:“团长,我是周天品,阵地还在,一块都没丢!”一通讯员扑到他身边,大声喊道:“连长,三○五号高地吃紧!”
“知道了。”周天品向旁边大叫:“一排长,你代我指挥!三排八班、九班,跟我走!”刚说完,一炮打来,一片土浪又淹没了他……
姜佑生部。办公室。
门外有人喊:“报告!”
姜佑生:“进来。”
原公务员进来:“作战处参谋李兆魁向军长报到!”姜佑生坐着不动,看看日历:“嗯,正好。”他发现李的左臂有黑箍,问,“给谁戴孝?”
李兆魁:“我爷爷。”
姜佑生:“哦,过来,坐一会儿。”
李兆魁坐到办公桌对面。
姜佑生:“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去的?”
李兆魁:“他还没去。”
姜佑生吃了一惊:“那你……”
李兆魁:“他知道自己拖不过今年,又不让我回去看他,说大战已开,军人当舍身忘家。因此寄来这孝布要我提前戴上,权当他已经去了。”
姜佑生沉默一阵,心中难以平静,站起走至窗前,眺望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问道:“李参谋,你认为我们这个兵团什么时候可能赴朝参战?”
李兆魁为难:“这……这……”姜佑生苦笑一下:“当然,当然,这个问题不该问你。你回去工作吧。”李兆魁走到门口,突然说:“我想起码不会马上用我们。”
姜佑生:“为什么?”
李兆魁有些吞吞吐吐:“我在机关和连队,都听到一种传闻,说您与本兵团另一个军长相处不和……这是军中大忌。”
李兆魁离开之后,姜佑生久久愣在原地。
贺子达离开兵团部,满脸怒色地登车。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十字路口,红灯。吉普闯了过去。
贺子达:“好大胆子!你没看见红灯吗?!”
司机奇怪地看着贺子达:“军长,你不是一生气就叫我开快车,一开快车,红灯也不准停吗?”
贺子达“嘿嘿”笑笑:“那是我命令你闯你才能闯,没有命令你得守规矩。”司机放松下来,涎着脸:“没关系,反正全市的交通警察都认识你的车,太守规矩人家反而奇怪……”贺子达喝断:“胡说!都是你们这些小东西把我的名声搞坏了。”司机窃笑。
贺子达:“……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司机:“我还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贺子达:“为什么?”
司机:“你到兵团司令员那里去求战,让司令骂了你一通。”
贺子达:“求战是好事,怎么会挨骂!”
司机:“司令员大发雷建,说,没轮上我们兵团出国,都怨你贺伢子!你还有脸来找我要仗打?乱弹琴!”
贺了达大叫:“小东西!你在门外偷听!”
司机:“绝对没有!谁敢偷听司令和军长的谈话啊。要是那样,够枪毙三回。”后座的警卫员捂嘴笑。
贺子达:“开车,少耍贫嘴。”
郊区道上,一辆轿车飞速驶上,超过贺子达的车。贺子达骂道:“妈的,敢超我的车!”司机喊:“瞧我的!”贺车终于超过前车。超过之后,却又不由减速,让那车超了过去。
贺子达:“你怎么又让它过去了?”
司机诡笑:“我不敢超了。”
贺子达:“为什么?那是谁的车?”
“那是……那是……那是你对象开的车……”司机憋不住笑起来。
前车内,驾车的名医小姐乐得直按喇叭。
贺子达的脸陡然变得难看,冲着司机:“这个车你想不想开了?”司机一惊,不敢嬉闹,聚精会神,全速超车,嘴里却还嘟囔着:“打不上仗,也别拿小兵撒气呀……”
公路上,两车开始了追逐赛。小姐故意堵路不让,贺子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