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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坦白自若:“不是军长,是副司令。不是我陪他,是他陪我。不是我喜欢陪,是他想通过我劝我爸爸跟国民党一起去台湾。”
贺子达笑笑:“对了,你爸爸是名医,所以你们一家都很讲卫生。”
“什么意思?”
贺子达:“忘了我那天一上车,你就和你娘用布头捂鼻子了吗?”
“布头?”小姐大笑。
贺子达有意恶狠狠地:“对,布头!”
小姐见贺子达突然变得严肃,有些不好意思,道歉说:“对不起,那时不知道你是军长,冒犯你的尊严了。”
贺子达:“是不是军长,我这个人都是一个味儿!”他站起来,“不奉陪啦。”
小姐十分惊异:“你真的不陪我看电影?”
“不!”
小姐娇嗔地:“算我陪你还不成吗?”
“不!”
小姐:“为什么?”
贺子达:“我怕熏着你。警卫员,送客!”
小姐并不生气,而是瞪着一双直率的大眼睛,用欣赏的口吻说:“我没把你看错。我还会来的。再见!”说完,她很有气派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外响起汽车声。相反,贺子达显得有些委琐地站在原地发愣。
那个警卫不知趣地悄声问:“军长,她像女特务吗?”贺子达瞥了一眼,无话。挥挥手,叫警卫出去。
谢石榴抱着大碾子走进来:“这回独立作战,战果如何呀?”
贺子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让你说着了,胆子大得很哪。”
谢石榴大笑:“好得很,这回找着个管得住你贺伢子的人啦!”
进来收拾茶具的石娥,也抿嘴一笑。
小镇。一处院门,挂着“大石山镇人民政府”的牌子。
根儿牵着鹿儿,在门前踌躇着,欲进不进。门里走出一个转业军人似的干部,看看根儿,又看看鹿儿,不知怎么称呼,干脆问:“你,有什么事吗?”
根儿忙道:“我找干部。”
干部:“来吧。”
根儿:“不不,我想找个女的。”
干部笑笑:“请进来吧。”
院内。干部推开一间房门:“陈大姐,这有一个……想找女同志谈谈。”
陈大姐三十岁左右,将根儿让进屋,端凳子,倒水,十分热情:“坐吧……坐下说……坐呀。”根儿等对方坐好,自己才坐。手里紧紧拉着鹿儿。
陈大姐:“想谈什么呢?”根儿张张嘴,极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说,对吗?”
根儿点点头。陈很老到的样子:“让我猜猜看。”她看看根儿,又看看鹿儿,说道,“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你爹妈穷,把你送他当了媳妇,现在想解除婚约?”
根儿大窘:“不不不……不是的……”说着,根儿把鹿儿送到门口,道:“鹿娃,在院子里玩,等着我,千万别出大门。”鹿儿不爱说话,很乖地点点头,走出房门。
根儿重新坐好。横了横心,她开口道:“是那样的事。说出来,您别笑我……我很小的时候,爹妈死了,是从很远的地方搬到这里来的。后来爷爷、奶奶……也没了。我只有一个人,心里的事没处可讲……”
“那个男孩?”
“他是……是我爷爷、奶奶抱养的,我不是来谈他的事。是我自己的,我……我……”
“姑娘,说吧,你就把我当作你的姐姐。”
根儿低着头,攥着衣角使劲搓着。搓着搓着,她猛然抬起头,一下子出口:“我心上有个人,是个解放军!我等他,等不来!想找他,又不知道怎么找!”说完,马上又把头垂得几乎顶着桌面。
院里,鹿儿老老实实,直直地站在中央。刚才那个干部走过来:“小鬼,立正姿势挺标准嘛。来,到我房间喝口水。”鹿儿一动不动。干部拉他,鹿儿甩开干部的手,还是不动。
“哟,胆子这么小。你是怕什么呀?”
鹿儿小声开口:“我姑有猎枪。”
干部:“什么?”
鹿儿:“我姑还有菜刀。”
干部:“哟,这些都是准备对付谁的?”
鹿儿声音大了些:“人贩子!”
干部笑起来,蹲下问:“八成你是被人卖过,是不是?”
房内。根儿眼泪汪汪的,与周天品的来龙去脉已经讲完了。陈大姐显得很关心:“会不会因为你们当年都太小,他没当真?”
根儿:“我敢肯定,他是当真的。”
陈大姐沉吟一阵:“按说,全国已经解放了,交通、通讯都恢复了,他就算一时走不开,也可以给你写封信的。”
根儿:“可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知道我叫根儿。”
“那样也可以写的……要不……”陈大姐的脸色严肃起来,“姑娘,还有一种情况,不知你想过没想过,他是个解放军,一直在打仗……”
根儿:“不不,我不要那样想。只有听到和他在一起的解放军那样讲,我才相信。”
陈大姐:“这就难了,你又不知道他是哪个部队的,怎么找呢?”
根儿无话可答。
良久,陈继续说道:“姑娘,战争是残酷的……好在它已经过去了,新生活已经开始了,听大姐的一句话,你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不要太苦了自己。”
根儿垂头不语。
夜,大石山,山大石坚。
油灯下,根儿照着镜子,缓缓解开盘在脑后的髻,打开,如一袭黑瀑,她一下一下梳着……根儿梳了两条大辫子,恢复了女儿妆。竹床上的鹿儿翻了一个身,发出声响。根儿看着鹿儿,久久地……她突然又坚决地打开了辫子……
日,大雨如泼。一列火车穿过雨幕。
田妻背着小碾子,顶着块席片,从路基边走上铁道。铁轨伸向天边。田妻满目坚毅不拔。
“娘,我饿。”小碾子的声音像猫叫一样。
田妻:“再忍忍,前面说不定又快到一站了。”
小碾子:“那边有红薯。”
田妻顺着小碾子的手指看看红薯地,说道:“咱们明着讨吃讨喝,不能做贼。”
小碾子:“那我想吃枣。”
田妻愣了一下,看看身上的包袱,未答。她看看左右。远处,隐约有一座村庄。田妻背着小碾子走下铁道:“走。”
村头,田妻将小碾子放在树下。
小碾子:“娘,我去要吧。”
“不,还是娘去。你可不是这个命。别动,等着我啊。”说着,田妻冒雨跑进村去。
雨越下越大。小碾子拽着包袱上的结,他还不会解,急得直想哭。
田妻跑回来。打开一个荷叶,里面是两个包子。小碾子极懂事,先拿了一个给田妻,然后自己抓起一个,大口大口地咬着。田妻怜爱地看着。小碾子一会儿就吃完了,舔着手指、手掌。田妻把自己那个包子递给小碾子:“慢点吃。”小碾子推开:“娘,你吃。”
“吃吧,娘是大人,抗饿。”
小碾子接过包子。田妻看看天,脱下自己的衣服,拧干,也披在小碾子身上。小碾子捧着包子问:“娘,什么是抗饿?我也要。”田妻一把紧紧搂住小碾子:“好孩子,你不要,你不要,再过几天你永远不会饿着的……”
黄昏,劳作一天的田大年疲惫地走回家门。站在台阶上,他呆呆地望着天际的晚霞。一个老妇走过来,用拐杖蹾了蹾地皮,唉叹一声:“大年哪大年,你简直窝囊得豆腐渣都不如,媳妇看不住,儿子还看不住,唉——”老妇走了。田大年依然呆看着天边。
黄昏,劳作一天的田大年疲惫地走回家门。站在台阶上,他呆呆地望着天际的晚霞。一个老妇走过来,用拐杖蹾了蹾地皮,唉叹一声:“大年哪大年,你简直窝囊得豆腐渣都不如,媳妇看不住,儿子还看不住,唉——”老妇走了。田大年依然呆看着天边。
狂风中,田妻披头散发地顶风前行……深夜,田妻紧搂着小碾子睡在人家屋檐底下……火车站,田妻伸着手乞讨……田妻的脚不停地走着……
时已中秋。大街上,无数步履中,有一双褴褛的裤脚,一双破烂得露出脚趾的布鞋,那脚上的泥里还洇着鲜血。
田妻终于熬不过一个母亲对亲生骨肉的思念,经过上千里的艰辛跋涉,终于找到这座城市。她拿着一封信到处喊着“先生”、“太太”,请别人指路:“您认识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姜家院内,姜佑生又在和他的三个孩子疯闹着。他背着最小的丁丁,胳膊肘上吊着乔乔和童童,正在原地打转:“坐飞机喽——”楚风屏坐在太阳底下,打着孩子们的毛衣。
田妻已寻到姜家门口。她拿着信封问警卫:“这是姜佑生首长的……”突然,她注意到院内喧闹的情景,马上死死盯着在姜佑生身上旋转的那些孩子……童童、乔乔、丁丁的脸一个一个转过去,转回来,又转过去……田妻揉揉眼睛,怎么也看不清……
警卫:“大嫂,您是找我们军长吗?”田妻醒过神来:“哦……”
这时,楚风屏看到了田妻,“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毛衣惊得落到了地上。她猜度着问:“是田嫂吗?”
田妻:“楚大姐……”
“田嫂!老姜,是田嫂来了!”楚风屏的喊声有些神经质。
姜佑生停下来:“什么?”天旋地转中,姜好不容易看清门口站着一个农村妇女和一个孩子:“田嫂?”
愣怔片刻,姜、楚同时奔向门口:“哎呀,真是田嫂,快进来,快进来,这是大碾子吧?大年呢?田大年同志怎么没一起来……”田妻的眼睛还是在那三个孩子脸上转。她嘴里不禁嘀咕出声:“不是,都不是。”
姜佑生:“田嫂,你说什么?”
田妻:“我,我说……我说咱的大碾子呢?”
姜佑生:“大碾子?不是在你身边吗?”
楚风屏:“你是在找小碾子吧?”
田妻再次回过神来,忙道:“哦,对,对,咱的小碾子呢?”
姜、楚对视了一下。楚风屏打岔道:“一会儿再说他,来来,田嫂,先洗洗,换换衣裳。你是怎么来的?”
田妻吞吞吐吐:“是,是用你们寄的钱,打火车票来的。”
姜佑生:“田大年同志怎么没一起来?”
“哦……刚分了地,庄稼离不开……你看,你们还给咱寄那么多钱干什么。穷家破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