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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薇拉既焦急又不满地看着鹿儿。
薇拉:“我早想和你的父亲谈谈,仪仪真是从小就被他带得野野的。”
鹿儿:“我们的儿子,干吗找爷爷算账。放心,过几天仪仪就回来了。”
客厅,大碾子看得极其投入。鹿儿走进来,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那只鼻笛,幽幽地吹着。
大碾子看完,放下文稿,盯着鹿儿,听着那声调虽不丰富,但味道挺复杂的鼻笛之音。
鹿儿吹着。
良久,大碾子轻轻拍了拍那份“作战想定”,开口道:“你的这个战法很独特。给老头看过吗?”
鹿儿放下鼻笛:“还没有。”
“最好请他看看。”
鹿儿知道大碾子的那个“请”字的分量,点了点头。
“但……”大碾子说道,“但它太独特了,实现起来……起码从部队的训练开始,就要有很大改变。”
“是。”
“估计上、下都会有人反对。”
“是。”
“即使顶着干,最终效果如何也很难讲。”
“是。”
大碾子加重语气:“但它很值得一试。”
“你支持这个‘想定’?”
“在航渡和突击上陆阶段的指挥方面,我有一些不同意见。”
鹿儿点点头:“你把它拿走吧。”
“你有几份?”
“就这一份。”
大碾子觉察到鹿儿将这份“作战想定”交给他的沉重,大碾子问:“鹿儿,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鹿儿道:“仪仪和小枣儿的事,是因为我的一个想法引起来的,我该出面承担责任。如果……如果我没机会了,希望你接着干下去。”
大碾子沉默片刻:“小枣儿是首犯……”
“我们两个不要争,”鹿儿打断大碾子,“你有机会指挥海军陆战队时,建议你参考这个‘想定’,设法进行试验性演练。”
大碾子又沉默了一阵,拍拍文稿问道:“听说你想调到乙种师去,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是。”鹿儿道,“甲种师相对而言战备任务重一些,不如在乙种师‘种试验田’敢于放手。其实,即使不在仪仪他们的事上吃处分,我也早准备好因为违犯训练大纲受罚了。”
大碾子站起身:“我们俩说不定谁处分得重些,到那天再说!”
鹿儿也站起来:“也好。那样的话,这份‘想定’我改完之后,就向老贺紫达、老号长‘解密’。”
贺家。贺紫达与谢石榴一言不发地坐着,他们一个劲儿地各自抽着烟。
鹿儿家。鹿儿在电脑前敲出两个字:检讨。
海边,“舒乔号”上,大碾子躺在甲板上,枕着胳膊,仰望着星空。
下篇
37
婚宴,只有一桌,但很丰盛。石娥与杜副总向客人们敬酒。
甲客端起酒杯:“董事长和副总经理结婚,才这样一桌,有失隆重嘛。”
石娥:“休假回来后,我将辞去董事长和总裁一职,请董事会另行选举。”
客人们议论起来:“那怎么行?”“不行,不行。”
甲客:“那样的话,这酒我不喝了,我反对你们结婚。”
乙客:“什么话,几十年酿出来的一杯酒,你反对?罚!罚三杯!”
甲客:“罚,我也反对。”
石娥:“工作上的事,以后再说吧
丙客:“对,公事放一放。哎,董事长,这样的日子,为什么不把您的舅舅请来?”
乙客:“就是,那可是一个老红军啊!”
石娥一下陷入难堪。
“我先喝!”杜副总一口喝干,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才那杯是矿泉水。大家知道,我从不喝酒,今天陪大家一杯。”石娥忙拉住杜:“你不能喝,大夫说你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心脏也不太好。”
杜副总:“一杯估计没什么。老王说得好,这杯酒是几十年酿出来的,怎么能不喝呢?”
乙客:“杜总,‘心里有,啥都有’,别喝了吧。”
杜副总:“不,我要喝,一定要喝。”
石娥夺下杜副总的酒杯:“我替你喝了。”石娥一饮而尽。客人们鼓掌,叫好。杜副总有些悻悻地对石娥说:“第一天,你就弄我个‘气(妻)管炎(严)。”
众人笑。甲客:“听说,董事长的歌唱得不错,请她给大家唱一个,好不好?”客人们起哄:“好——”“唱一个!”“唱吧,唱吧。”
石娥不好意思地看杜副总。
杜副总:“我也想听。”
众:“好——唱一个!”
石娥想想,站起身:“唱一个我们湖南的歌吧。”石娥轻轻唱起那首曾唱给大碾子儿时的歌。歌声柔美,客人们鸦雀无声。杜副总温柔地看着石娥。石娥唱得极为投入……
她的眼前闪着往事:
大碾子渐入梦乡;贺子达举着那张四人合影,对照大碾子,石娥捂着嘴笑;贺子达对石娥说了什么,石娥捂脸,贺看桌上的纸:纸上全是“贺子达”三个字,石娥忙去捂,贺又说了什么,石娥又捂住脸……
石娥唱着唱着,眼中湿润。客人们听得十分专注,歌毕良久,客人们才醒过来,用力鼓掌:“美啊——”“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杜副总幸福得有些痴迷,他下意识地摸到邻座客人的酒杯,不知不觉地倒进自己的嘴里……
石娥唱着……客人听着……
“再唱一个,再唱一个……”
石娥:“算了,又不是独唱音乐会。”
“好事成双嘛……”
杜副总:“石娥,几十年了,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唱这么好听的歌,就再唱一个吧。”
石娥看着杜副总:“好吧。”
石娥又唱了一支湖南民歌。
唱毕,石娥坐下来,侧脸看杜副总。杜副总伏在桌上!石娥慌忙扳起杜副总:“老杜,老杜!”杜副总脸色如蜡。
石娥:“老杜……”
客人们围过来:“杜总!”“杜总……”
杜副总慢慢睁开眼睛。石娥带着哭音:“老杜,你怎么啦?!”杜副总微笑着。
石娥发现了杜副总面前的酒杯:“你喝酒了?”杜副总看看酒杯,幸福地微笑着:“这辈子,总算喝过酒了。”石娥哭道:“老杜,你不该呀……”
“石娥……我……总算和你结婚了……”杜副总幸福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石娥悲呼:“老杜——老杜——”
椰林在风中摇曳着……
姜家,门口停着一辆公安局的车。
客厅里,两个警察和一个地方干部正询问姜佑生、楚风屏。
干部:“姜司令,孩子们的动机虽然没有错,但后果,在外交方面不堪设想。而且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握有准确、详尽的各种资料和行动计划,我们怀疑后面有大人的背景。如果这样,问题的性质就……”
姜佑生:“他们是当兵的养大的,这么小小的一个行动,制定一个计划有什么难的。”
干部:“我们已经了解到,不到十天前,在您家里有过一次聚会,好像‘陆海空’的军人都有,还有几个是师、团干部。”
姜佑生:“神经过敏,那些都是我的孩子。”
干部:“他们在一起,没议论过什么吗?”
姜佑生:“你到底想问什么?!”
干部从容地说:“我已经介绍了,是哪儿派我来的。希望姜司令配合我们弄清事件真相,这不仅关系到拘留所内的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关系到那五六个年轻有为的军官的命运。”
姜佑生一下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问题对于后代们的严重性,他两手紧握扶手,半晌不语。楚风屏见丈夫脸色不好,忙叫道:“佑生,佑生……”
干部见状:“姜司令身体不好,要不,我们先去别处调查。”来访者一起站起来。
姜佑生:“不,请坐,我全告诉你们。”
拘留所门口,围了很多记者、群众、学生。不少人手里捧着鲜花。
办公室。
那位干部大动肝火:“是谁把消息扩散开的?!”
一警察:“从几家报社了解,他们都是从一个女人的电话中得知的。这个女人,我们已经大体猜出是谁。”
干部:“谁?”
警察递过去一张照片。
干部吃惊:“怎么会是她?!”
警察:“虽然难以置信,但肯定是她。”
干部沉吟良久,点点头。他问:“孩们的家长倒没来一个?”
警察:“一个也没来。”
干部又点点头,他指示道:“用我的车,把孩子从后门送回家去。”
人群中,吴丁打开手机,说着什么……
鹿儿家,浴室。
鹿儿与贺仪赤裸着,鹿儿一边给儿子搓背,一边告诉儿子他们是怎么出来的,以及他们“战争未遂”的后果:“……就这么着,我们几个人全朝自己身上揽,但大概因为姜爷爷是多年的基地司令,人家信了他的话。结果,一个离休干部,还被降了一级待遇。”
“我想不通!”贺仪吼道。鹿儿拍了儿子的屁股一掌:“趴着,别动。你爸爸因教子不严,也吃了一个严重警告。”
“那田叔叔呢?”
鹿儿停下手:“现在还不知道……不是好兆头啊……”鹿儿说着,想着。
贺仪沉默一阵,又吼道:“我就是想不通!”
鹿儿:“有什么想不通,军人嘛,叫打才能打。不叫打,想打也不能打,该打也不能打。胳膊伸直……这里面只有纪律,没有想不通。”
贺仪:“我又不是军人。”
鹿儿:“你早晚是。”
大碾子家,卧室。
桌上摆了一瓶酒,一包烟……大碾子与小枣儿对面而坐。
大碾子:“一会儿送你去贺爷爷家喝酒。我们先喝一杯。抽烟也行。”
小枣儿:“爸爸,我都不会。”
大碾子:“哎,今天得会。这算是个仪式。”
“什么仪式?”
大碾子庄重地说:“小枣儿,从今天起,你就算长大了,就是个男人了。你再走出家门,肩上就不再仅仅是书包,而是扛着各种各样的责任了,大到国家、社会、事业,小到父母、朋友和你将来的女人。”
小枣儿困惑。
大碾子:“你爸爸等打仗,等红了眼,还真不如你这个小眼镜,差一点儿就痛快地干了一场。”
小枣儿:“也就半场。”
大碾子:“告诉爸爸,什么感觉?”
小枣儿:“光记得一阵好吐,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