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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听罢;沉吟不语;抬起头盯着这刺客;在他身上骨碌碌扫描不停;忽然提高声音说道:“你是唃厮啰派来的!”
黄林海又翻译了一遍。那刺客全身一颤;目光中露出惊恐之意。
“你跟他说;要是不招;马上将他交给论逋;到时候给他的主人惹火上身可别后悔!”梁丰吩咐。黄林海依言说了;那刺客忽然挑起;脑袋朝墙壁撞去;看来是想灭了自己的口。王英离他最近;早有防备;见他挑起;抬起膝盖一磕;正好撞在胸口;咚地一声闷响;那刺客萎顿在地;爬不起来。
“交出去。”梁丰一边下命令;一边做眼神道。黄林海会意;大声翻译说:“要把你交出去;就说你是唃厮啰派来的刺客;请论逋彻查!”
那人被王英撞得七荤八素;五脏正在扭曲;听到翻译;再也忍耐不住;口里叽里咕噜说起话来。梁丰大喜;只要肯说就好办了!
“你叫什么?”
“尼玛。”
“尼玛!”梁丰大怒;操你娘的;还说汉话滴不会;张口就骂人的说!“
“尼玛;他到底叫什么?”
“大人;他叫尼玛。”黄林海小心应对道;这位大人敢情是个棒槌。
“靠;啥名不好叫?这他妈不是找抽的么?”梁丰骂完;黄林海又对那厮叽咕一番;转头笑道:“大人;他名叫桑杰尼玛;这个在吐蕃话里;是太阳的意思;不是他故意骂人。”
“哦;是这样啊!”梁丰有些脸红;但还是对这名字很反感:“行了;知道就算了;你问他;为什么来行刺老子。”
“你为什么行刺我们使者大人?”
“因为你们是坏人;是来帮助温逋奇谋反。伤害我们赞普的!”
“你凭什么说我们要伤害你们赞普?”
“你们来到这里;不来见我们赞普。却去和温逋奇勾结在一起;难道不是吗?”尼玛越说越大声;愤怒地挣扎要站起。吓得梁丰赶紧做手势;不知谁顺手操了一块破布就去堵在他的口中。汉话外面听不懂;可是这吐蕃话大声嚷起来;岂不糟糕?
问来问去;梁丰终于明白了其中大概。唃厮啰和温逋奇双方的矛盾;近期已经白热化。但温逋奇控制着吐蕃北部地盘和诸部落;将唃厮啰和外面分隔开来;虽然唃厮啰在吐蕃人心中奉为圣神;但却没人知道内情。
他自和李立遵分裂后;却没想到又落入温逋奇手里;一直处于被软禁状态;温逋奇就是要挟持他号令吐蕃各部。唃厮啰年纪渐长。岂能再甘心如同个货物般被人转来转去?他从高昌出来时;随身有几个忠心老奴一直跟着;一晃快二十年过去;老奴们的下一代也已经长成。作为唃厮啰的私人奴隶;他们只知道效忠主人;桑杰尼玛就是其中一个。
两天前城里传来消息。大宋密使要拜见大赞普。唃厮啰听到之后;激动非常。要干什么暂时不知道;但从天禧二年开始;李立遵和温逋奇都分别以自己的名义向大宋称臣纳贡;也得到了非常丰厚的回赐。这让他更加痛苦不堪。虽然名义是自己的;却根本沾不了边。
过了近二十年的屈辱生涯。他反抗的念头越来越强。这次梁丰的到来;有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谁知道希望之火还没来得及燃烧;却眼睁睁看着宋朝密使被自己的论逋大大方方接进了府邸;一点消息都不让自己知道。
唃厮啰虽一直被软禁;但政治头脑不弱;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之后;并没有因为梁丰被温逋居为奇货而绝望灰心。反而心生一计;派出奴仆里身手最好的桑杰尼玛去刺杀大宋密使;意图引得宋朝震怒;最好能兴兵征讨吐蕃。到时候不管温逋奇是否抵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领袖是必须作为代表对朝廷作出解释的;抓住这个机会;寻求大宋的保护和支持;平息内乱;统一吐蕃各部落;成就他心中的大业。
这番算盘打得很响;只是他不知道;人家派出使者的夏相公正是巴不得梁丰死在路上。他才不会兴兵征讨吐蕃呢;只会派出更加高级别的堂堂使臣;再来和吐蕃洽谈。
当然;这怪不得唃厮啰;一切都是信息不对称造成。
尼玛的招供却不是这样说的;只说是密使是勾结奸臣的敌人;所以要来刺杀。梁丰心里明白;这么大的事;唃厮啰怎么会对他和盘托出?但更加有了计较;这个唃厮啰看来不是一般的傀儡角色;人家是个有远大抱负的有为青年!
“好吧;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我今后会判断。来呀;先押下去;好生看管;等过后发落。”梁丰下令把尼玛押了下去;看着在场几个;问道:“你们说;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照这个桑杰(大家知道大人的忌讳;都不愿再称尼玛;免得触了他的霉头)的招供;唃厮啰和他的论逋已经势同水火;那看来咱们想见他是不可能了。要不然;干脆敷衍一番;打道回府;以后再说?”杨文广道。
他这其实是最稳妥的方法;这次出来的重点对梁丰来说不是使命;而是逃命。既然已经逃了命;又何必再去卖命?说不定还要拼上这条老命!
梁丰却高瞻远瞩:“那哪儿成?他夏竦既然起心害我;不会鸡蛋里挑骨头么?出来的人死了一半;晃了几个月才回去;还无功而返;可不就是给了他口实说我梁丰敷衍了事、贪生怕死?认真起来;参我个庸碌无为都够我喝一壶的。何况要是真弄不出点啥名堂来;咱这自尊心也受不了哇!没说的;这票无论如何要干!”
议论半天;终于天亮;梁丰不知温逋奇啥时候再来回话;吩咐各人散去;自己去同杨文广挤在一屋补瞌睡。
迷迷糊糊睡了两个时辰左右;天已近午;卫士来请示说大人;该起了;吐蕃论逋派了人来。
梁丰只好翻身坐起;卫士端来小半盆水递过给他梳洗。梁丰一面洗一面嘀咕;这吐蕃忒不开化;自己不洗澡都罢了;对客人也如此抠搜;连个洗脸水都恨不得吃了回扣似的。
懒洋洋地来到外间会客处问道:“论逋大人派了谁来?”
只见一个懂汉话的吐蕃小吏过来弯腰;伸开双臂手掌朝上行礼道:“使者大人;我家论逋想着大人一路劳顿;今日特地派了侍女来服侍大人;请笑纳。”
说完手掌轻拍;进来两个吐蕃姑娘;浓黑的头发披散齐腰;到背心才简单束起;身穿上黑下彩长袍;面目倒也清秀;就是脸上两坨高原红看起来怪怪的。二人都手捧托盘;微笑走上。
梁丰虽不好这调调;但一路上尽是糙老爷们;看得也烦了。如今添些颜色倒也不错;也就没推辞;笑眯眯地看看托盘;里面是些奶酪、肉羹、糌粑和牛羊肉之类;看来是服侍自己用膳了。点点头坐下;看着那俩女孩伸出满是裂口的粗糙大手帮他捏着糌粑;心下膈应;有心要自己来;又怕伤了人家的心;只好强行忍住。心道下回说什么也要自己动手了。
等糌粑捏好递上;梁丰正要接过;旁边李达赶紧过来伸手拦住道:“少爷且慢。”梁丰回头诧异看他;李达悄声道:“才吃了亏;咱们小心些吧?”说完也不给对方面子;接过糌粑;掰下一半就朝院外一条看门的大狗扔去。
大狗见到吃食;呼呼跑过来张口就吃得干干净净;正在舔口;忽然啊呜一声;全身扭曲;痛苦挣扎;一时七窍流血死在地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408、拜见大赞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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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地一声,梁丰霍然站起,吓得全身打颤。这才一瞬间的功夫,却比昨夜行刺却惊险了万分,自己差一点就没了老命!
不等他发话,黄林海已经大声喝呼,外面卫兵冲了进来,一下子将那小吏和两个吐蕃侍女拿下。
梁丰心中兀自怦怦直跳,连声道:“严加审问、严加审问!”
那小吏和两个侍女也是吓得面如土色,跟着都大哭起来,嘴里呜哩哇啦说什么,梁丰也听不懂。只命黄林海盘问。
等问了结果,听说赶来的众人和梁丰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原来那三人被分开盘查,却都一口咬定是论逋派来服侍密使大人的,他们指天立誓,赌神发咒,又哭又求闹了半天。
一干人仔细听了黄林海汇报,又观察三人半天,断定不是作伪。更加百思不得其解。过了好久,梁丰忽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啦!”
“你知道啥?”众人赶紧问道。
“就是论逋派来行刺我的!”梁丰很肯定说道。大家一脸失望加鄙夷:“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明明就是论逋派来的。靠!”
“哼哼,虽然是他派来,却分别大大的!”
“有什么分别?”
“先不忙说。你们看着。等会儿他们自会再派人来领人。”
过不多时。宗仁次丹果然领着大队人马涌到驿馆,一面疾走,一面大声道:“使者大人如何了?使者大人如何了?”听起来关切之极。可是等他走到门口,一看到梁丰似笑非笑站在门口屁事没有的时候,脸色骤变,强行要挤出几丝惊喜之意来,却生硬得很,尴尬不已。
“大管事说的些啥?”梁丰侧头问道。
“大管事关心大人。问大人如何了。”黄翻译很忠实原著。
梁丰一下子冲上去拉着宗仁次丹双手,深情地颤声说道:“大管事,本使险些见不到你啦!”后怕之情,溢于言表。宗仁次丹也已经迅速调整状态,连连致歉道:“使者大人受惊,是下邦来迟,请求宽恕!”
“来迟?没有啊!”梁丰诧异道。
宗仁次丹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你们来得够早的,本使才出事,不用传报你们就知道了。神速之极,可比我们大宋快多了!”梁丰诚恳说道。宗仁次丹老脸飞红。他娘的,还真是心急了点,被人家瞧出破绽来。幸好有年纪大做掩护,赶紧咳嗽起来,掩饰慌张,好半天才喘匀气息勉强笑道:“使者大人说笑,卑人是听了驿馆武士飞速传报才急急赶来,唉!幸亏佛祖赐福,没有伤害到使者大人,否则我吐蕃可就罪孽深重了!”
虚情假意问候完毕,宗仁次丹入室落座,再次确定了使者大人各项指标都正常之后,很严肃地说道:“下邦保护不周,出了如此耸人听闻事件,卑人代表论逋大人赶来处理此事。一是表示万分歉意,二是希望使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