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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为宋楠孤身入内城进宫之举捏了一把汗。城门上下已经是剑拔弩张之势,起初还能按捺住的锦衣卫兵马,一听到皇宫中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知道内城皇宫中已经交手时候,锦衣卫旗校们便再也按捺不住了。侯大彪派人去正阳门城门交涉,明知城门守军不会答应,但还是试图让他们打开城门让锦衣卫亲军入内城查看情形,可是城头的营州卫兵马居然不分青红皂白拉弓箭射杀十多名锦衣卫校尉,顿时点燃了这已经到爆炸临界点的空气。
随着锦衣卫兵马立刻开始还击,并蜂拥攻击城门,张仑也再无丝毫犹豫,遂下令奋武营和神机营开始进攻正阳门城楼。以攻城而言,奋武营和神机营显然比锦衣卫校尉更有用,他们本就是实打实的作战兵马,既有攻城器械佐助又训练过攻城作战,所以立刻便成为了攻城主力。数千锦衣卫校尉不甘当看客,赵大鹏带着火铳营逼近城墙朝上面开火,其余各千户所的锦衣卫也充当了爬云梯的小卒子,活脱脱将大明京城当成了杀敌的战场。
从大明门到正阳门之间广阔的街道和广场上,近万五军都督府兵马集结于此,正阳门城楼和外边的张仑率神机营和奋武营兵马抵达时候,杨廷和与张伟等人刚刚从宫中狼狈逃出,听到张仑率团营到达正阳门外的消息,张伟不禁打了个寒战。
“英国公果然出手了,杨公,这下不好办了,团营兵马若是全部出动,兵力足有五万余,咱们可不是敌手。”
杨廷和皱眉道:“张仑出手不稀奇,你可探听清楚了?正阳门外七营团营兵马尽数出动了?老夫可是跟他们有了默契的,几位侯爷可都表示不会参与其事,绝不掺合的。”
张伟忙亲自上城楼观察,却发现除了张仑的奋武营和神机营以及锦衣卫校尉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团营兵马的影子,大喜之下赶忙告知杨廷和,赞道:“杨公深谋远虑,团营其他侯爷果然没有出手,看来团营中也非铁板一块啊。”
杨廷和淡然道:“当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所以表面上恭顺宋楠,一来张仑和宋楠把持着团营正副总督的职位,本就是他们的上官;二来,皇上在世时宠信宋楠,宋楠此人又手段刁毒,跟他明着作对的几名侯爷都被弄下了团营提督的宝座,他们兔死狐悲,自然不肯轻易得罪宋楠。但其实他们对宋楠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忠心。”
张伟拱手道:“杨公说的是,眼下的情形印证了您的判断,杨公英明。”
杨廷和瞟了一眼张伟道:“你以为凭我三言两语他们便肯答应?那是因为老夫应许了他们好处的,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又哪有什么信义可言;老夫答应了他们,团营总督将来是他们的,所以他们才会愿意冒这个险按兵不动。”
第八五九章 京城大搏杀(二)
张伟惊愕道:“杨公,您怎能许下团营总督之职?您不是答应了我,将来……”
杨廷和笑道:“你呀,沉不住气么,我若不这么说,他们能乖乖听话么?太后下令团营守住营盘按兵不动,让你的五军都督府兵马开进城里接替城防,你以为就那么容易?那可是下了饵料的。放心吧,虽然老夫私下里跟他们每个人都许过承诺,但只有对你的承诺才是真的,这叫一女多嫁,最后成为东床娇客的便只有唯一的一个,其余的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局势稳定,新皇登基,老夫必保你为团营总督,到时候这帮人就在你手下了,谁要是不服气或者找不自在,你张侯爷难道不会整治他们么?”
张伟喜笑颜开,张口哈哈大笑,连声赞道:“好个一女多嫁,杨公计策高明,本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廷和淡淡道:“话说我也是不得已,想我杨廷和这一辈子没这么骗过人,但为了朝廷大局,为了大明基业,也不得不这么做了。闲话休提,眼下需要立刻拿住宋楠和张仑,平息京城局势才是。”
张伟低声道:“那正阳门城上城下的情形该如何处理?”
杨廷和晒道:“亏你还问这话,在宫里宋楠已经动手,上千人死于非命,这已经不是可以调和之事,而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搏杀,难道你还抱着幻想不成?宋楠和张仑已经是反叛之贼,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张伟咬牙道:“我明白了,我即刻下令城头对下攻击牵制张仑,同时命外城两卫兵马包抄其侧后,将他们一举绞杀。”
杨廷和道:“那还等什么?下令吧。”
张伟立刻传达命令,宣布张仑和宋楠为朝廷叛贼,命城头士兵无需忍耐,但有靠近之敌即刻射杀,同时派人去外城传令,调动外城的两卫兵马从东西两侧朝正阳门包抄,欲将张仑的两营兵马和数千锦衣卫旗校绞杀在正阳门外广场之上。正因如此,才发生了锦衣卫上前交涉,被城头兵马即刻射杀之事,引发神机营奋武营和锦衣卫的联合攻城大战,而这一切也正是张伟需要的结果。
……
六千多都督府兵马陆续登上正阳门城楼和城墙各处,增援城墙上方的营州卫兵马,同时,张伟集结五千多兵马准备重回宫中歼灭锦衣卫大汉将军营,捉住宋楠;但他漏考虑了一点,那便是内城中锦衣卫衙门的人手也有数千人之多,当东西两侧焰火弹飞上天空的时候,张伟猛然意识到了这一层,然而已经迟了。
东西两侧,数千锦衣卫校尉潮水般的涌出,人数总数其实只有三千不到,但张伟手头的可用的人手也只有五千,同时又是被忽略的一股力量,顿时将大明门广场上的兵马打了个措手不及。
锦衣卫旗校们很少经历这种大军作战的情形,从经验上来说是不足的,但他们胜在装备精良,胜在训练有素号令严明,锦衣卫经过整饬之后,原先旗校中的混子们都被撵走,加入了不少农家平民子弟;这些人吃苦耐劳听指挥,训练的时候个个争先,面貌和之前已经大大不同;一声令下后个个奋勇争先,无畏的气概弥补了部分实战的欠缺,很快便将仓促应战的五军都督府兵马冲出了东西两条缺口。
王勇和侯大彪均身先士卒,手中兵刃舞的风生水起,各自带领数百人冲入广场当中,随着阵型的散乱,上万人马胶着在广场上战作一团,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像是广场上开了几百家铁匠铺子。
宋楠骑着马儿,率领三十名大汗将军旗校和百余名普通校尉赶到广场西侧,放眼看去,城上城下,广场内外,各个角落里都在打斗,正阳门外的张仑还算克制,并没有命人胡乱放炮,靠近皇宫地界,乱开炮会波及皇宫中的殿宇和宫内皇族的安危,所以盏口炮只盯着正阳门城楼和城墙轰击,根本没来打搅后方广场上的厮杀。
宋楠眯眼扫了一圈,在大明门城门东侧通往衙署的大道上看到了正负手观战的杨廷和费宏梁储等人的身影,他们的身前有一队数百人的兵马守卫;宋楠一夹马腹,马儿纵身跃出,身后的一名大汉将军旗官和一名锦衣卫衙门百户齐声叫道:“大人何往?”
宋楠头也不回叫道:“擒贼擒王,杨廷和居然还敢露脸,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回来啊大人,我等负责您的安危,您怎能亲身涉险?”
宋楠的声音在丈许外传来:“罗嗦什么?全队跟上,替我清理侧翼之敌。”
众人无可奈何,三十余名骑马大汉将军扬鞭冲入,百余名锦衣卫旗校也呐喊着加入滚滚战团之中。
宋楠策马飞驰冲入,马前马后全是双方搏斗士兵的身影,火铳在这里毫无用处,宋楠抽绣春刀在手,高举过头,刀柄上一蓬红色刀穗像是一团火苗在空中燃烧,那真是巧手的杨蔻儿编织送给宋楠的刀穗,数年来从未离开过宋楠的刀柄。
“我乃大明镇国公宋楠,皇上遗诏有令,杨廷和张伟谭佑费宏梁储等人大逆不道矫诏作乱,我奉诏缉拿乱贼,尔等都非首恶,但放下兵刃概不追究,若执迷不悟,当从贼造反论。”宋楠扬声大吼。
虽然场面嘈杂,但宋楠挥舞绣春刀在阳光下飞驰的身影异常醒目,猩红的披风在身后飞扬舒展,猎猎作响。士兵们不由自主的忙里偷闲侧耳细听宋楠的喊话内容,不少人心心中意动。
广场东北角的杨廷和等人也看到宋楠策马飞奔而来,梁储立刻下令身前两百多护卫自己等人的士兵张弓搭箭,待宋楠靠近立刻射杀;杨廷和也甚是惊慌,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
杨廷和侧耳细听了数句后,怒哼一声,突然跳上一旁的青条石高喊道:“逆臣宋楠,图谋不轨,强闯皇上寝殿,致皇上驾崩;又拒不受皇上遗诏,太后懿旨,同张仑合谋篡位,罪不可恕。锦衣卫校尉们听着,宋楠之罪当诛,但尔等乃是受其蛊惑蒙蔽,立刻放下兵刃投降,或协助缉拿宋楠,我杨廷和以内阁首辅的名义立誓,必饶恕尔等罪行,并加以封赏。”
两边的士兵们听着宋楠和杨廷和相互指责对方为叛贼,各自称自己拥有遗诏,脑子都被他们弄糊涂了。
宋楠哈哈大笑,隔着几十队厮杀的士兵朝杨廷和高叫道:“杨廷和,你这是东施效颦啊,我喊话你也喊话,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杨廷和冷笑叫道:“呸,乱臣贼子也配我杨某学你,杨某是不想让他人受你蒙蔽罢了。”
宋楠大笑,手中绣春刀遥遥指着杨廷和道:“本来皇上遗诏中念及你多年操劳尚有功劳,并无太重处罚,我也一直认为你不至于不顾大局,但此刻我才明白,你这人大奸若忠表里不一,犯了滔天大罪还抵死不认将错就错,有负圣上隆恩。而且你刚才说的话让我非常的不开心,所以我决定不饶你了,杨廷和,你这是自寻死路!”
杨廷和冷笑数声,高声道:“镇国公,谁生谁死犹未可知呢。”
宋楠大怒,拍马率数十骑直冲过来,杨廷和赶紧跳下青条石隐没在数百外军士兵之后,数百兵马鼓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