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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愕然道:“数月?那可不成,也不能做做样子,我要的是真正的龙袍,必须是真的,而且五天之内必须要有。”
蔡仁良软倒在地道:“您还是勒死我吧,五天时间,除非天上织女下凡了。”。
事情陷入僵局之中,宋楠绝不可能等待数月之久,别说数月,十天半个月也不成,一来刘瑾眼线遍布,极易消息走漏,二来自己原先的计划设计中有些虚假的证据无法保密太久。
譬如王爷的那本账册中的一些出入账,譬如吏部左侍郎张彩的效忠书之类都是宋楠伪造的证据;宋楠跟正德说是担心打草惊蛇才不动手缉拿,但一旦长时间的没有进展,正德难免过问,若以此为证据去缉拿张彩,事情马上便会败露,自己也立刻陷入麻烦之中。
宋楠急速的在屋子中踱步,眉头拧成两个疙瘩;王勇和张永也都焦急的搓手跺脚叹息不已。
蔡仁良忽然道:“侯爷是不是只要是真的龙袍便可办事?”
宋楠停步道:“当然。”
蔡仁良道:“新旧无妨?”
“最好是新的,但旧的倒也无妨。”
蔡仁良道:“尚衣监中有现成的龙袍,何不取出来用?”
张永摇头道:“你当我们没想过么?尚衣监的两件龙袍每日都要晒熨清理,尚衣监太监每日书写保养记录,若突然不见
,岂不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反倒麻烦。”
蔡仁良道:“这规矩咱家是知道的,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两件,尚衣监库房中还有一件,那是先皇留下的龙袍,先皇殡天之时身上穿着一件,另一件只在替当今皇上制作新龙袍的时候拿出来当底子用了一次,之后便锁在尚衣监的库房中了,这件龙袍是不必拿出来经常保养熨晒的,因为是先皇的衣物,皇上是不会穿的。”
宋楠眼中一亮道:“有办法弄出来么?”
蔡仁良皱眉道:“难的很,尚衣监库房总匙掌在首领太监孙进手中,如何拿到开锁的钥匙便是个难题,这厮鬼精鬼精的,又不太爱接近人;另外即便拿到库房钥匙,库房里边箱笼众多,像龙袍这等贵重物事必上锁锁在某处,还是需要寻到钥匙才成,库房里还有当值太监,想轻易拿到手那可难得很。”
宋楠沉思片刻转头对王勇道:“明日派人去查查这个孙进的底细。”
众人明白宋楠这是要去揪孙进的小辫子了,蔡仁良翻翻白眼道:“侯爷,说起来你恐怕不信,这孙进可是个怪人,我在宫中当值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行为不轨之处,他既不爱财,也不爱拉关系上位,他这个尚衣监的位子还是当年萧敬萧公公硬塞给他的,干了几十年的尚衣监太监,才当上了这个位子,办事也尽责的很。”
宋楠点头道:“人无完人,这天下谁没有弱点,我还没见识过,走着瞧吧。”
蔡仁良点头称是,庆幸终于能摆脱这件事,便听宋楠道:“蔡公公,今日多有打搅,我等先走一步;不过我还会来找你帮忙的,尚衣监库房你定进去过,待我拿到了钥匙,你还是要辛苦跑一趟的。”
蔡仁良欲哭无泪,但也无可奈何,恭谨的送宋楠张永等人离去后,浑身上下竟然全是冷汗,直到现在蔡仁良也不明白这位宋侯爷胆大包天要弄一件龙袍何用。
……
刘瑾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强烈,特别是在连续的试探之后,敏感而多虑的刘瑾几乎可以断定,有一个巨大的针对自己的阴谋正在策划;张永越来越放肆的眼神和话语,就像是一个即将得志的小人的嘴脸,这一幕刘瑾丝毫不陌生,当年王岳范亨即将倒台之时,自己在他们面前也是这幅嘴脸。
而正德对刘瑾的态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远,虽然每日陪侍左右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刘瑾心里明白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云泥,之前正德对自己无话不说,现在正德也会跟自己说话,不过话语中总似乎带着一种试探和双关。
在偶尔的某些瞬间,
刘瑾甚至能发现正德若有所思偷偷窥视自己的表情,这种表情在之前十几年的相处中是绝对没有过的,这个少年在自己的面前从来都是嬉笑怒骂不禁,哪怕是骂自己打自己,那也是一种亲密,像这样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简直让刘瑾的吓得腿肚子发软。
西苑山坡上,明媚的阳光下,刘瑾陪着正德在草地上闲逛,正德看似无意的跟刘瑾展开一段对话。
“小谨子,你说朱寘鐇为何要反叛?朕一直想不明白,难道他真的对朕的皇位有所企图?”
“皇上,此獠居心叵测,痴心妄想,皇上不必去想他。”
“朕本以为天下是太平盛世,可这两年,刘六刘七造反,朱寘鐇也造反,看来朕还是没看清楚啊,你说朕的身边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其实怀着什么鬼心思呢?”
“皇上……奴婢这可就不知道了,奴婢不会读心之术,奴婢只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就是全心全意效忠皇上。”
“宁王、安庆王、安僖王、晋端王等都上了表恭贺朕平息叛乱,但朕从他们的字里行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宁王更是朱宸濠更是直言不讳,说朕不该绝庆王一脉,违背了只惩首恶不究胁从的前旨;朕当初也确实没想着杀了庆王一脉的子孙,但你竭力劝说朕绝后患警天下,现在看来,朕当初不该听你的啊。”
“奴婢万死,奴婢不该多言的,但奴婢始终认为这件事没有错,皇上是天下之主,何必对王爷们的话耿耿于怀。”
“你这是让朕不管他们的感受,统统将他们得罪啊,刘瑾,你这是什么居心?”
刘瑾变色跪倒连连磕头道:“奴婢岂敢。皇上明察秋毫,奴婢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不杀一儆百,如何能警示天下?”
“罢了,朕也不是怪你,朕只是觉得有些做法朕不该听你的,还有,三法司会审之时听说你曾去过问了?听说你让三法司尽快断案处决是么?三法司的案卷中连朱寘鐇的伏罪口供都没有,便急匆匆的斩了;朕不明白,你为何不容他们取得口供?”
刘瑾浑身冒汗,这些事都是他揣摩着正德的心思行事的,正德当时怒不可遏,欲早置朱寘鐇于死地,自己不过是去催一催罢了,再说朱寘鐇造反事实俱在,根本无需取得口供,早杀早让皇上舒心罢了,但现在正德倒是问出这样的话来了。
“刘瑾啊,朕越来越看不懂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如果你对朕都不能推心置腹,朕还凭什么相信你对朕的忠心?”
正德的话语像是从云端之中飘来,模模糊糊飘飘渺渺,刘瑾身上开始发冷,
他终于从这些话中抓住了某些联系,一系列的古怪之处源自于正德心中的这些怀疑,而这些怀疑定非凭空出现,一定是有人灌输给了正德的缘故。
刘瑾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待他起身欲解释之时,却发现正德的身影已然远远的在草坪对面,刘瑾起身咬咬牙赶紧追了上去。
第五五五章 难题
难题
锦衣卫对尚衣监首领太监孙进的暗查很快有了结果,负责这次调查的是万志,仗着在宫中当值的便利,万志花了半天时间便将孙进查了个大概,不过也只是大概而已。
“这孙进为人低调不爱与人结交,从履历上看,数十年在宫中当差几乎没和人翻过脸吵过架,也不像大多数内监首领太监一样喜欢利用职权捞油水。
孙进拿着每月六两的月例,住在尚衣监附近的一间小房子里,不喝酒,不赌钱,也不玩那些菜户配对的勾当,本本分分的守着他的尚衣监,静静细细的做着份类的差事,简直没什么可提之处。”
锦衣卫大堂之上,万志向宋楠禀报道。
宋楠眉头皱起,这尚衣监本来就是个不惹人注意的衙门,再有个像孙进这样的头儿统领,更是平淡到无人有兴趣提起,若非这次的行动,自己压根也不会想起宫中还有个尚衣监。
“这家伙干什么不去死?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看着调查来的情报,侯大彪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思,这人似乎无欲无求,活着当真无味。
“是啊,咱们锦衣卫最怕的便是这种人,看上去似乎无漏洞可钻,也抓不到他的什么把柄。”万志皱眉道。
宋楠摇头不语,世上或许真的有这种人,但这种人却一定不可能在宫里当太监,深山老林寺庙道观中倒是有可能有这种人。
尚衣监大小也是内廷小衙门之一,话说宫中不就那么二十四衙么?首领太监不就那么二十四个么?宫中的太监近三千,有本事有能力的不知有多少,凭什么这个孙进就能独善其身稳稳坐在尚衣监首领太监的职位上?若他是刘瑾提拔的人倒还可以理解,问题是他是只当过数月过渡时期司礼监掌印的萧敬提拔的人,能在刘瑾统帅中的内廷占据一衙之首的位置便有些奇怪了。
“再查,其中定有原因,我不信宫中出了个圣人。”宋楠道:“万志,命手下兄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梢,记录此人一天的所有所作所为,哪怕是吃饭睡觉上茅房也要记下来上报给我。”
万志忙道:“已经在做了,只是在宫中我的人不太方便行事,容易为人察觉,卑职再去想想办法。”
宋楠明白在宫中行事的困难,这可不像在宫外,锦衣卫缇骑乔装打扮一番摆个水果摊或者是扮个拉车的车夫便能在某人的府门前盯梢个一两天,在宫里可没这么便利。
宋楠咬着下唇顿了顿,忽道:“罢了,为免打草惊蛇,你暂且撤了人手,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万志有些尴尬,但锦衣卫也有触手碰不到的地第五五五章难题
方,皇宫之中便是一处,虽然可以冒险去查,但风险总是不小。
“大人如何去查?要不要卑职调派人手给大人调遣?”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们莫管,小心盯着刘瑾和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