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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刘瑾。
刘瑾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确切的说,张永回京之后他的心情便开始郁闷起来,而宋楠回京后这种郁闷更加的升级,朝上宫中和宋楠擦肩而过数次,宋楠倒是笑盈盈的打招呼,表面上看并无冲突之处,可刘瑾总感觉那笑意中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刘瑾并非是为了宋楠平定朱寘鐇叛乱之事而郁闷,相反刘瑾庆幸事情有这样的了局,当初和朱寘鐇之间颇有些称兄道弟的勾连之事,但对朱寘鐇起心造反之事,刘瑾确实根本没有想到。
朱寘鐇反叛之后,刘瑾也是过的战战兢兢,后悔当初收了朱寘鐇的银子,替他办了不少事情,现在看来,这些事都是朱寘鐇利用自己为叛乱做准备了。
刘瑾了解正德的脾气,越是隐瞒反倒结果越差,于是他索性负荆请罪,寻了个时机痛哭流涕的跪在正德面前忏悔。当然忏悔是需要技巧的,譬如替朱寘鐇进言增加兵额之事,刘瑾便以受朱寘鐇欺骗以为拿王府的钱替朝廷免费养兵为由搪塞,犹言自己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是受了朱寘鐇的骗罢了。
朱寘鐇给了刘瑾不少银子,这些银子的用处刘瑾也一一阐明,当然用途都是西苑豹房的重建,内廷各种设施的使用,账目一条条写的清清楚楚毫无破绽。
果然,正德怒骂他一顿之后便不了了之了,刘瑾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事实上,一直以来,刘瑾都奉行着某种策略,这个策略便是将自己在朝廷内外的一些勾当,甚至是有些不法之事都让人特意透露给正德。譬如收授官员们的礼品,譬如规定内廷镇军太监外放归来的必须孝敬银两等等。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让正德觉得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掌握之中,二来看上去是件坏事,其实却巩固了自己在正德心目中的地位。
刘瑾的心思巧妙之处便在于,既知道自己干了些不法之事,也让正德明白自己做这些事的目的,因为负责透露消息的太监们在禀报刘瑾的作为的同时都要加上一句:“刘公公收了银子,但刘公公好像没给自己添宅子屯田亩,朝廷财政吃紧,宫中用度吃紧,刘公公好像将银子都用贴补内廷的用度上了。”
刘瑾自己也是有意无意的叹息宫中用度吃紧,但豹房该重修还是重修,正德喜欢的各种虎豹蛇虫奇花异草还是源源不断的进了西苑,豹房中的美女数目也是有增无减,正德的各第五五二章觉悟
种要求还是会得到满足。综合种种迹象,正德得出了刘瑾之所以干一些不法之事,却都是因为对自己极度的忠心。
对于这么一个刘瑾,正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在正德看来,刘瑾该是朝廷内外对自己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人了,至于那些私下里的勾当,正德理所当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刘瑾正是这么巧妙的将自己在正德心目中的地位一步步的稳固,给正德一个虽非完人,但忠心不二,愿为皇上做任何事的印象,从而在内廷的地位牢不可破。而刘瑾透露出来的敛聚的财物也只是他疯狂攫取的九牛一毛,额外的部分多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田亩房产金银珠宝如滚雪球一般,刘瑾香山别院单辟一座宅院,便是专门为了放置钱物地契古玩珠宝等物而设,三年来,那宅院三间房舍已经堆满了一间半。
可这一回情况有些不同,刘瑾感觉到的压力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回,以前无论是和外廷博弈还是和宋楠之间的较劲,就算是结果不好,也没让刘瑾觉得有这么的紧张;苦苦思索了半日后,刘瑾得出了结论,这次心中的紧张其实是源于未知。
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便是未知,身在刘瑾的位置上,他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掌握内外廷所有人的动向,哪怕是形势于己不利,起码可以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暴风骤雨还是寒冰暴雪,并可有应对的去化解它们;而这一回,明知道有一场暴风骤雨在酝酿,却不知道是针对何人针对何事。
疑云笼罩刘瑾的心头,他知道自己不是无中生有,种种迹象表明,有一件大事自己被彻彻底底的蒙在了鼓里。
张永回京的那天晚上,刘瑾刻意早早出宫回避,第二天一早,乾清宫中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便却将那晚上张永满脸红肿的从乾清宫寝殿离开的情形禀报上来。一般人会以为张永是受了正德的责罚,这在宫里也是常事,正德一旦动怒,内侍们没有不磕头磕到血流满面的;然而刘瑾却比一般人想的更深,因为那可是张永押解了朱寘鐇回京的当日,那一天皇上的心情是很好的,而张永也是立了大功劳凯旋而回的,这种事本不该在那晚发生。张永离开的时候表情轻松,又不像是受到惩罚的样子,那么那晚正德寝殿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事后,刘瑾曾言语试探正德,但正德一句口风也没露出,刘瑾不敢在正德身上过多的探求,转而在张永身上试探,以关切张永额头上的红肿的疤痕询问,张永的回答滴水不漏,只说那晚陪皇上喝了不少酒,在寝殿中摔了一跤,摔破了额头。
刘瑾知道他在撒谎,那日张第五五二章觉悟
永走后,太监曾入正德房中收拾,地上满是水渍和暖壶碎片,碎片上还有血迹,可见皇上曾经怒不可遏,拿暖壶掷在张永脸上,张永脸上的疤痕和红肿看上去正是烫伤,这正好合乎推断。张永的谎言正是在掩饰什么大事,是什么样的大事让皇上当晚用暖壶砸张永,而事后却又一切归于平静呢?
刘瑾憋得有些抓狂,他不能忍受明知有事发生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但他断定此事定和宋楠有关;自宋楠回京之后,刘瑾密派人手探查宋楠的一举一动,甚至南北镇抚司的一些重要人物也冒险纳入跟踪暗查的视线之中;刘瑾的想法是,这件事若和宋楠有关,南北镇抚司必回有所行动,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根据他们的行为便可大致推断出一二来。
可刘瑾再一次失望了,宋楠回京之后并未有什么作为,南北镇抚司衙门平静如水,神枢营归营之后也是休整数日之后便正常操练,丝毫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来。按理说刘瑾应该安心才是,但刘瑾心中的隐忧却反倒越来越强烈起来。
刘瑾有些木然的站在西苑琼华岛的山坡上,冒着淡绿青草尖的山坡上阳光灿烂,午后的温煦阳光之下,正德正一身戎装,带着豹房中的十几名女子骑着马儿在草地上击鞠;娇嗔嬉笑之声不绝于耳,但刘瑾却早已神飞天外,完全没心思和旁边的侍卫以及太监们一起鼓掌喝彩。
听到朱寘鐇斩首的一些细节,让刘瑾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笼罩在心头的迷雾也在那一刻突然消退,但这并没让刘瑾觉得好受,反倒感到彻骨的冰寒。
朱寘鐇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提醒了刘瑾,为求宋楠留个全尸他提出帮宋楠咬出在宁夏镇遇刺的真凶,这让刘瑾寒毛倒竖;他暗骂自己这么多天来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自己下令李增会同派去跟随的东厂高手在宁夏镇伺机结果了宋楠这件事虽然失败,但刘瑾认为李增周东已经死在宁夏,早已死无对证,现在看来朱寘鐇明显是知道此事的。
朱寘鐇似乎知道是自己暗中的指使刺杀宋楠,但宋楠的表现明显不合逻辑,以宋楠的身份和脾气,在宁夏镇险遭人刺杀,又怎会回京之后毫无反应?起码应该调查一番才是。而且在朱寘鐇主动要求之下,宋楠竟然直接拒绝了。
要么便是宋楠早已知道答案,要么便是宋楠刻意的不去张扬此事,总之宋楠回京之后对这件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态度是个大大的问题。
如果宋楠知道李增奉自己之命在宁夏镇下手刺杀他,那么张永宋楠想竭力掩饰的一切也就昭然若揭了,很明显,张永和皇上那晚上所说的第五五二章觉悟
事情,宋楠假意掩饰,背地里所作的一切,其矛头只能是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让他们如此的小心翼翼不露痕迹。
山坡上,正德大笑着击飞响着铃铛的绒球送入小小的球门之中,一旁的太监侍卫们都纷纷鼓掌喝彩,一名豹房中新进得宠的女子拿着喷香的手绢给正德擦汗,这一切刘瑾都视而不见,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
“宋楠,既然你要跟咱家搏命,咱家岂会认怂,这一次咱们来个一了百了的了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五五三章 夜行
夜行
宋府后院中,午后温煦的阳光中同样吸引了宋府众妻妾一起出动,在草地上玩耍。宋楠躺在长椅上,眯着眼似睡非睡;妻妾们的娇呼笑闹之声像是一柄熨斗慢慢的熨平心中的一些块垒,将今日刑场之上带来的异样思绪缓缓驱散。
数十人的头颅在自己面前落下,明知他们当中有人是无辜的,就像那位朱秀成,早已和庆王府没了干系,但还是难逃一死,宋楠想救他们,但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很是糟糕,不仅是基于对这些无法掌控命运之人的同情,自己其实也同样如此。官职权利地位越来越大,但这种无力左右命运的困扰却时刻没有远离。
一只柔软的小手搭在宋楠的手背上,耳边戴素儿温柔的说话声传来:“夫君有心事么?”
宋楠睁眼侧头,看了看倚在椅子上小心保护肚子的戴素儿笑道:“没什么,只是心头有些不适。”
“不适这么安逸的日子么?难道你喜欢宁夏镇冰天雪地处处危机的日子?”戴素儿弯着嘴角轻笑道。
宋楠抓起她的手搁在手心里揉捏,叹道:“不是这件事,是午时对庆王府一脉的斩首之事,三十几人中,起码有一半是跟朱寘鐇反叛之事无干之人,却为此事丢了头颅。而这些人正是在我的令牌落地之时被砍了头,心里甚是堵得慌。”
戴素儿轻叹一声道:“夫君也是没法子,这件事不是夫君能够左右的。”
宋楠道:“正是因为我无法左右这个局面,所以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