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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缘自会相见。”
叶芳姑哦了一声,看向戴素儿,戴素儿明亮的双眸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咬着下唇道:“婉儿,咱们走吧。”
婉儿心疼的看着戴素儿伸手扶住戴素儿的胳膊,叶芳姑笑道:“素儿妹妹,一路好走,宋楠事情忙,不来便不来了吧,你若有什么话儿可嘱咐我们带给他听。”
戴素儿红唇噏动,半晌回身,从包裹中取出一张白纸来,又拿出一根画眉的细炭笔来刷刷刷写下数行小字递给叶芳姑道:“请……姐姐交给宋公子;叶姐姐,陆妹妹,奴家告辞了。”
说罢珠泪滚下,盈盈向两人拜倒,叶芳姑连忙扶住道:“不必不必,他日我们若到南京去,或可重逢。”
戴素儿哽咽道:“好,宋府上下对奴家之恩,奴家这辈子恐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必报此恩。”
戴素儿起身挥泪,登上马车;车夫扬鞭,马儿一声嘶鸣,马车辘辘而动,叶芳姑和陆青璃站在路边挥手,但见一只皎白的手腕举着一只白丝巾伸出窗口不断挥动,路弯道转,终至不见。
第三百章 夺职
(感谢吃饱了不饿、yuhaitao1983、怀沙15等兄弟的一堆月票。)第三百章
宋楠并非不想前来送行,虽然无可奈何花落去,离别之时也最是愁结,但毕竟相识一场,虽有缘无分,也不至于小家子气不愿见这最后一面。
实际情形是,宋楠在衙门里带了几名旗校刚刚要出门的时候,却被突然而至的老公爷堵在了衙门里,张懋可从不来锦衣卫衙门,此次主动上门,可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风儿将老公爷吹来了,您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快请快请,来人,看茶。”宋楠赶忙下马上前迎候。
老公爷一身的戎装,想必是从团营总督衙门而来,摆摆手阔步往衙门里走,边走边问道:“你这是要进宫么?”
宋楠道:“不是,是要出城送别一位友人。”
老公爷道:“别去了,老夫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宋楠也知道老公爷既然破天荒来锦衣卫衙门必然是有要事了,于是只得下令几名旗校自去南门外护送戴素儿的车驾,回头摆了茶水坐在堂上跟老公爷叙话。
“最近你的动静不小啊。”老公爷吹着茶水稀溜溜喝了一口淡淡的道。
宋楠纳闷,老公爷应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整饬锦衣卫衙门的事情而来,难道是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了不成?
“也没什么,就是整肃了一下衙门的风气,清理了一帮不堪用的废物罢了,动静嘛确实大了些。”宋楠笑道。
张懋点头道:“老夫可不是来管你的闲事的,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你的衙门你想怎么折腾都成,只要皇上不反对。”
宋楠点头称是,问道:“老爷子说有要务,不知是何等要务?”
张懋扫了一眼堂上,摆手道:“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作甚?叫他们都下去。”
宋楠忙摆手命堂上的亲卫和几名属官回避,张懋这才道:“你是一心埋头管你自己衙门的事,外边的事倒是一点也不关心了。”
宋楠愕然道:“外边出了什么事儿?”
张懋不满道:“你如今也是锦衣卫衙门的头儿,你这正三品的衙门可是和外廷六部平起平坐的,朝堂上的事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宋楠越发不解道:“老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张懋瞪了宋楠一眼道:“朝廷正在拟定三边总制的人选之事,你可知道?”
宋楠道:“知道啊,不过这事儿我可插不上话,内阁和兵部拟定总制官人选,我难道还要上去插一杠子不成?岂不是叫人闲话么。”
张懋道:“人选你可知道是谁?”
宋楠道:“这我还是知道的,听说内阁大学士们票拟的人选是宣府巡抚兵部右侍郎陆完担任此职,外廷好像也赞同此议。”
张懋晒道:“你这几日也不知在做什么,陆完之议早已被皇上否决,皇上提出让延绥总兵马昂担任此职呢。”
宋楠道:“延绥总兵马昂?我不认识,不过既是三边总制之官,马昂身在延绥,倒也是适合的,有什么问题么?”
张懋斥道:“你都不认识这个马昂,焉敢说此人合适?况且皇上又没见过这个马昂,为何突然提出此人?你可知道这个马昂是什么人?”
宋楠见张懋有些激动,不解的道:“老爷子,恕我愚鲁,这三边总制官的推举和任命跟我们毫无干系,老爷子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教我看,爱谁便谁,咱们犯不着去插一脚。”
张懋冷笑道:“可算是知道你是假聪明了,这件事跟你和我英国公府可是大大的相关;当日老夫在朝会上提出设立三边总制之职,起因便是因你提及边镇兵马协同不畅之弊,可说此事是因你而起。内廷中官原本对边镇之兵有约束之权,一旦三边总制官设立之后,内廷的手指便被砍断了,刘瑾不仅是恨你,连老夫也恨上了。上回替你做大媒,便是要借机让你和我国公府反目,可见刘瑾是一石二鸟,借那件事对你我同时施加挑拨之计,其心之阴险可见一斑。”
宋楠道:“您是说,三边总制官的复设是动了内廷的利益?然则……”宋楠眉头紧皱,忽然住口不言,起身走了两步。
张懋看着宋楠道:“你可明白了?”
宋楠眉头一挑,回身低声道:“内阁和兵部提出的陆完充任此职之议想必是被刘瑾让皇上驳回的,这马昂的提议恐也是刘瑾的意思。亦即是说,马昂是刘瑾的人,刘瑾这是想和外廷争夺这三边总制官的要职?这招挺狠的啊,既然三边边镇中军官权力受损,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攫取三边总制官的职位,这要是让他得逞了,咱们岂不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么?”
张懋哼了一声道:“总算你还不算太蠢,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宋楠皱眉道:“这个马昂到底是什么人。”
张懋道:“他是什么人你倒来问我,你可是锦衣卫的头儿,总之此人曾被降职,后来不知为何,又被提升为延绥总兵,老夫一向不问边军任免之事,倒也不甚清楚;但必是刘瑾的人无疑。”
宋楠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老爷子,咱们都能分析的出缘由,内阁和兵部不可能不懂其中利害,他们肯定也不会同意马昂出任三边总制,恕我冒昧,老爷子怎地忽然对朝堂上的这些争执如此上心了?”
张懋怒道:“你当我想么?还不是因为你。”
宋楠愕然道:“怎地又是因为我了?”
张懋低声道:“你跟娴儿定了婚约,对你而言是志得圆满了,但对我而言,我可是和定国公撕破了老脸。本来和定国公说好了将娴儿嫁给其子徐延德,后来你这王八羔子勾……勾那个媗儿,弄得不可收拾,我只得撕毁了跟定国公的婚约,徐光祚你以为是好惹的么?他当着我的面摔了杯子,我和他几十年的交情便就此完结了,还说不关你的事?”
宋楠歉疚的道:“对不住老爷子了,可是这和此事似乎毫无关联呢。”
“你懂个屁,徐光祚巴巴的要替你和公主做媒之时,我便感觉到不对劲。刘瑾算个屁,凭什么他出面请徐公爷做媒?老夫就觉得此中有蹊跷;本来在三边总制的人选上,我等勋戚不该有所表态,但徐光祚和惠安伯张伟、新宁伯谭祐等纷纷违背常规发声,反对陆完任三边总制之职。由此可知,这几个老东西定是和刘瑾达成默契,刘瑾内廷发力,他们在外呼应,在此情形之下,外廷岂能抗衡?”
宋楠吸了口凉气道:“您是说,勋戚之家不是铁板一块了?徐光祚他们竟然是投向了刘瑾?”
张懋道:“投向刘瑾怕是不至于,徐光祚该不至于如此下作,老夫认为,他们是联合起来各取所需。你和刘瑾的不合已经不是秘密,如今你又是我国公府的女婿,我和徐光祚又撕破了脸,显然徐光祚和刘瑾的共同目标一致,走在一起倒也在情理之中了。而外廷如今式微,在这等重要任命上若是让刘瑾得了手,外廷必然沦为鸡肋,本就有不少文官已经投入刘瑾帐下,再这么一搞,刘瑾便可只手遮天了。”
不用张懋过多解释,宋楠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刘瑾的势力本已渗透到外廷之中,内阁大学士焦芳兼着吏部尚书、户部尚书顾佐也是刘瑾的人。文官集团本就已经四分五裂,对付刘瑾本已勉强,再加上如今京中部分勋贵的暗中支持,在外军边镇的重要职位上再安插上自己的人,这刘瑾便可只手遮天了,这可大大的不妙。
可以想见,刘瑾大权独揽之时是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存在的,即便自己有正德撑腰,一旦刘瑾发动爪牙群起而攻,狂轰滥炸之下众口铄金,正德怕是也难以分清是非保护自己,想到这里宋楠脊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老爷子,我明白了,看来我们不能置身事外了,这一次不能让刘瑾得逞,否则便离覆灭不远了;故意内外廷的骑墙派都在观望这次对三边总制人选的争夺,刘瑾若得手,将有一大批人投入刘瑾帐下。”
“你明白就好,这便是老夫为何亲自来找你的原因,你可有什么对策么?”
宋楠细细的考虑一番,缓缓道:“老爷子,京中勋戚大多唯您马首是瞻,您这时候可要站出来,不能让徐光祚他们蹦跶的太厉害;我这边也会积极的动作,此事咱们还是不宜直接站出来反对,我想外廷一定比咱们还着急,咱们还是让他们打头阵,我们在后面暗中支持便可。唔……看来我须得去拜访内阁的大学士们了,指望着他们来找我,恐怕他们宁愿挨板子丢官回家也不会输这个面子的。”
张懋微笑道:“你错了,内阁中有人比你想象的要精明的多,昨日便有人递帖子要见老夫,老夫不便见他,故而推到今晚,晚间你可来我府上参与见面。”
宋楠讶异道:“哦?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