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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的是,这人似乎知道自己很饿,故意夸张的在前面自言自语:“咕嘟嘟冒着香气的羊肉,唔……再来点花椒,蘸了酱料……那叫一个美;对了,还应该来半壶好酒,美味啊……美味。”
戴素儿口中津液分泌加快,又要强迫自己不让肚子发声,本已轻松的脚步登时又辛苦起来。
……
宋宅中,一大家子人都惊讶的看着宋楠带回来的戴素儿,戴素儿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低着头,脸色却极为平静。
宋楠拉了宋母和叶芳姑陆青璃等人到一旁,将戴素儿的身份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曾答应李东阳要救下戴铣之女的事情告知众人,其实也是解释自己只是兑现诺言,并无其他的念头。
宋母却湿了眼眶,连声道:“作孽啊,好端端的一个官家小姐,差点沦为教坊司之人,真是可怜。”
宋母母性泛滥,过去搂着戴素儿掉眼泪,戴素儿虽然别扭,但看宋母慈眉善目发自真情,就算她的儿子不是东西,也不该殃及其母;被宋母几句心肝肉儿的一叫,也是泪流满面,哭泣不已。
一旁的陆青璃略带醋味的道:“娘倒是和这戴小姐蛮有缘分的,当初我来,娘也没这么对过我。”
叶芳姑一笑道:“你知足吧,如意郎君天天把你捧在手心,还想怎样?”
陆青璃嘻嘻一笑道:“表姐不也一样么?哪一回少了表姐?”
叶芳姑红脸啐道:“死妮子,找打么?”
宋楠一乐,这两姐妹如今已经习惯于跟自己三人同房,相互间也调侃起来了,自己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宋楠傻乐,叶芳姑啐道:“你倒是高兴了,又一个大美人儿弄回家了,将来定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我们姐妹倒是没什么,小郡主知道了还不撕了你。”
宋楠忙道:“姑奶奶,不要乱说话,我可是纯粹为了救她;她把我视为刘瑾同党,他的父亲自杀的帐也算我一份呢。”
“啊?”叶芳姑和陆青璃齐声惊讶。
“那岂不是救了个仇人回来了?”叶芳姑道。
“表姐,那可不能让她在家里呆着,万一对宋大哥有什么歹念,可防不胜防。”陆青璃道。
“她敢,有我盯着,稍有异动我便给她好看,我可不像某些人见色便挪不动步,辣手摧花的事我可不会皱一下眉头。”叶芳姑柳眉倒竖道。
宋楠苦笑道:“两位,打住,我听着怎么又把火烧到我身上了?咱们先让她在府中住着,过两天搬家到皇上赏赐的府邸里去,那里宽敞的很,找个小院让她独居便是;但她父之死虽与我无干,但我总觉得心有愧疚,虽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奴婢,咱们可不能当奴婢待,便寻几个婢女照顾她,当客人待着便成,找机会给她脱了奴籍,她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便是。”
“是啊,说起来倒也怪可怜的,好端端的便沦为奴婢了。”陆青璃叹道。
“为何不给她些银子放她走?”叶芳姑蹙眉道。
宋楠摇头道:“不成,她是因父罪牵连,入了奴籍,皇上赐给了我,我也不能私下放她离去,万一皇上以为我要她的目的便是为了放了她,岂不是怀疑我和戴铣之间有所牵连;刘瑾最近可巴不得找我的麻烦呢。”
两女默然,那边厢一对感情丰富的女子已经相拥哭泣了半天了,宋楠挤挤眼,陆青璃忙过去劝解,宋楠吩咐开饭,热腾腾的羊肉火锅端上来,香气四溢,得知戴素儿三餐未食,宋母亲自动手,盛了一大碗羊肉汤外加一大块羊肉摆在戴素儿面前。
戴素儿还待犹豫,宋楠早已甩开腮帮子开吃了,其余几人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戴素儿没来由的心中一暖。快两个月时间里,父死家破,自己又差点落入魔窟,这一切带来的煎熬让她的心已经如死灰一般,此刻宋家上下的善意,多少让她冰冷的内心有所回暖。
奴婢本不能和主人同桌,但宋家从没那么多规矩,从这些细节中,戴素儿也感觉到了善意,不过对宋楠,她可不会假以辞色;父亲曾告知自己,越是大奸大恶之人越是和蔼可亲善于伪装,没准宋楠便是这种人。
不过羊肉汤香气逼人,戴素儿纠结一会倒也开始喝汤,宋楠微微一笑,只要别绝食就好,心病自然会慢慢的治愈,倒也不急于一时,时间会证明一切。
……
临近新年,宋楠又升了北镇抚司镇抚官,宋宅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腊月里宋家还有件大事,便是要搬到经正德批准赏赐给自己的原来范亨的大宅子。
那宅子便在正南坊内的枣园巷,这一回叶芳姑和陆青璃加了小心,请了好几位风水先生来看风水,但有妨碍之处一并清理掉,以免重蹈‘牡丹花事件’的覆辙。
那宅子宋楠倒是一回没去过,但听叶芳姑和陆青璃说,府邸气派辉煌的很,四进八开面积巨大,房舍几十间,庭院四座,内中奇花异石小桥流水,极尽奢华,可想而知范亨花了多少银子在上面。
当初自己还只是个副镇抚使兼正南坊千户,加上又在风口浪尖上,所以宋楠没敢搬进去,怕招惹是非;如今政局趋稳,自己又是锦衣卫镇抚司大员,也算是锦衣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入住此宅当然没了什么顾忌;在修葺张罗了一番之后,腊月里选了个吉日腊月十六,宋家搬离住了不到一年的旧宅,举家迁入新居。
旧宅便让蔚州来在一品鸭做工的各家分庭院住下,这些乡邻们那里住过这么好的宅院,一下子搬进来倒还有些不习惯,竟然好几夜睡不着觉;感激宋家之余,舒服的居所居然让几对半老夫妻焕发了青春,趁着兴奋劲好生的渡过了几个难忘的。
第二一七章 一个吹箫的女子
随着新年的临近,宋家上下也忙碌不休起来,宋楠合计着今年要好好的过一个年,过了年自己便是十九岁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里快三年了,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如今的位居高位,从蔚州的破败小院到今日的大宅华宇,这三年中的变化岂一个‘巨变’能够形容。
更让宋楠骄傲的是,当初母子二人带着小萍儿和忠叔艰难度日,如今自己的府中已经近三十多口人,内宅婢女十几个,外边的仆役小厮和婆子们也十几个,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户人家。
当然,人丁越多、家也越大、官职越高,宋楠感觉到的压力也越大,不过宋楠可不在乎这些,难不成因噎废食不成?管他艰难险阻,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便是。
大年初一一大早,爆竹声声中入耳,很多人彻夜未眠,子时刚过便烧香开门迎接财神,宋家众人也早早起床,他们惊讶的发现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屋脊上满是厚厚的白雪,满目银装,着实可喜。
宋楠漱洗完毕,在陆青璃的伺候下换了簇新的镇抚司三品武官服去上元日的大早朝朝贺,这是大明朝的规矩,虽然官员们放了年假,但元日一早京中重要官员要上朝,京外官员也要望门朝拜,宋楠升任北镇抚司镇抚之后已经有了上朝的资格,这一回也不得不起个大早去朝贺。
好在这样的朝贺只是走个过场,在正德的带领下文武百官跪拜天地,再相互道贺一番,便各自回各自的衙门给当值的下属和同僚拜贺;从凌晨忙活到辰时后,宋楠才有空回到自己的家中。
宅子里老老少少都已经穿着新衣裳等着宋楠回来,贴门神,贴春联,拜祖先,烧香烛,忙的不亦乐乎。
忠叔沿街送了宋楠拜年的名帖回来后,召集了全家老少三十余口来到后宅阶下给宋母和宋楠以及姨少夫人陆青璃拜年,之后宋母和宋楠封了几十个大红包一一分发,说些祝福的话语,一片融融之景。
随后陆青璃命人端了菜肴果盘出来摆上,这一下可看的宋楠眼花缭乱,家中事他毫不沾手,没想到家中为了过年准备了这么多吃食,光是早茶所食便已经琳琅满目看不过来了。
宋母是大户人家婢女出身,对这些东西倒是熟络,以前每条件弄这些,现如今家大业大,心情又高兴,自然将以往在宋府中的手段尽数用了出来,在她的指挥下,准备了大量的糕点果品。点心有猪肉馒首,江米糕,黄黍飥,年糕条;酒肴则有腌鸡腊肉,糟风鱼,野鸡爪,鹿兔脯;果品则有松榛、莲庆,桃杏、瓜仁,栗枣、枝圆,楂糕、耿饼,青枝葡萄,白子岗榴,秋波梨、萍婆果,狮柑、凤桔,橙片、杨梅等等。
外厅摆了两桌,一桌是仆役婢女们享用,另一桌则是随时招待前来串门拜年的客人,三进内堂中也摆了一桌,便是供宋家母子以及叶芳姑陆青璃小萍儿李小妹等人食用,在内宅倒也没什么规矩,主仆同食早已是习惯,只是优先伺候好宋母罢了。
宋楠本就折腾了一早上,饿的头晕眼花,糕饼果品吃了一大堆,又喝了两杯热茶,这才心情舒畅,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怎么没请戴小姐来吃早茶?难道是在前厅?”
叶芳姑剥开一粒果仁放在宋楠面前,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戴小姐么?要了人家回来却有漠不关心,饿死了也没人知道呢。”
陆青璃吃的一笑道:“宋大哥,早就让小妹去叫了她,可戴小姐似乎不开心,不愿意过来,萍儿姐送了些果品茶点去了她的院子里,放心吧。”
宋母叹道:“也难怪,年节下她孤零零一个遭变的女子,自然心情不好,许是想念亲人了,怪可怜的。”
叶芳姑看了宋楠一眼道:“要不你去瞧瞧她?”
宋楠连忙摇头道:“我不去,要去也是你们去,她对我没什么好感,我去了徒惹她不高兴。”
叶芳姑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戴小姐对你有误会,你便不打算解释一番么?再说,人是你带回来的,你不去谁去?”
宋楠道:“青璃替我去问候一声,青璃这几日不是跟戴小姐挺熟络么?”
陆青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