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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跪在地下,向他们叩头求饶,才算罢休。
权力跟许平君女士服下的“附子”一样,茎叶都是有毒的,中附子的毒是口渴头痛,中权力的毒是疯狂——疯狂的自信自己万能,疯狂的腐烂堕落。当霍氏家族的权势正无畏无惧,气吞山河之际。跟六十年前,纪元前二世纪六十年代,皇后卫子夫女士的家族一样,卫氏家族是一个自律很严,待人忠厚,对权力小心翼翼的家族,但仍埋伏了覆灭的炸药。霍氏家族则是一个魔鬼集团,对权力能滥用就滥用,它屁股底下的炸药,就更越积越多。霍氏家族显然的已跟所有非霍氏系统的人为敌,最主要的是皇帝刘询先生,其次是许平君女士的许氏家族,再其次是刘询先生祖母史良娣女士的史氏家族,和稍后兴起的,刘询先生亲娘王女士的王氏家族。
刘询先生的手段是,擢升被霍家侮辱过的魏相先生当宰相,跟他密谋,开始采取架空战术。第一件事就是剥夺霍山先生皇宫机要秘书长(领尚书事)的权力,规定所有奏章,不必再用副本,可以直接呈送到皇帝那里。第二件事是,剥夺霍氏家族们的军权,先调北方军区司令官兼未央宫防卫司令官范明友先生当宫廷供应部部长(光禄勋)。再调首都卫戍部队司令官任胜先生当安西郡(甘肃省安西县)郡长(太守),再调皇宫机要秘书张朔先生当蜀郡(四川省成都市)郡长,再调首都卫戍部队副司令官王汉先生当武威郡(甘肃省武威县)郡长。——把他们调到距首都长安遥远的边陲。再调长乐宫防卫司令官邓光汉先生当太子宫供应处处长(少府),免掉霍禹先生全国武装部队副总司令(右将军)的职务,升他为架空的国防部长(大司马),再免掉武装部队训练司令赵平先生的兼差,专任五星上将(光禄大夫)。
经过大调动之后,军权全部落到许氏家族和史氏家族之手,霍氏家族一个个成了地位崇高,但没有实力的光棍。
这是一记丧钟,如果霍氏家族够警觉的话,他们应该发现形势的严重,用壮士断腕的手段,加强收敛,还有苟延残喘的可能。可是教一个骄蛮任性的人自我检讨,那比拉痢疾都难。而且恰恰相反的,他们想到的唯一反应是报复,是重新获得权力。当魏相先生当宰相时,老太婆霍显女士就召集她的子弟女婿,愤愤曰:“你们不知道继承老爹的雄功伟业,日夜花天酒地。而今魏相当了宰相,一旦有人进了谗言,怎么能够挽救?”霍禹先生一些纨袴子弟,还颟颟顸顸,不以为意。等到机要权和军权—一被夺,霍禹先生才发现果然不妙,就害起了政治病,说他病啦,不再参加早朝,向一个前来探病的部下任宣先生发牢骚曰:“刘询如果不是我家老爹,他怎么能当皇帝?而今我家老爹的坟土还没有干,就把俺家的人统统排斥,反而信任许家史家的子弟,天乎天乎,究竟我们霍家有什么过错?”
——霍显女士自己日夜花夭酒地,却责备别人日夜花天酒地。霍禹先生自己横行霸道,却认为自己没有过错。他们的聪明都用来责备别人,没有用来反省自己,当然也就越想越生气。
霍家的失去权势,人们都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一些弹劾的奏章,和一些揭发霍家不法行为的报告,一天比一天增加。而“领尚书事”的霍山先生既没有副本,对于这些奏章和报告,拦也拦不住,阻也无法阻,霍氏家族遂大起恐慌。
第一次阴谋败露
当霍氏家族走下坡路的时候,霍云先生的舅父李竟先生,有一个朋友,名叫张赦。此公向李竟先生秘密建议曰:“现在宰相魏相先生,跟平恩侯许广汉先生,大权在握,恐怕终有一天会罩到霍家头上。但你们仍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请霍显老奶出面,说服她外孙女上官太后,由上官太后下令,先把魏相许广汉干掉。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再把刘询先生驱下宝座,另换上一个皇帝,才是釜底抽薪的上策。”问题是,当霍氏家族掌握兵权的时候,这主意是好主意,因为它有成功的可能性。如今,兵权既去,等于丢了刀子再去打老虎,这主意便是馊主意,而且是可怕的馊主意矣。尤其糟的是,这种可怕的馊主意,却不能保密,竟被霍家的马夫听了去。恰巧长安的一个小市民张章先生,跟马夫是朋友,前来投靠马夫,马夫好心肠,留他在宿舍住下。落魄的人心神不宁,一时难以入梦。马夫们却以为他睡啦,对这件事窃窃私语,兼纷纷议论,张章先生一一听到耳朵里,暗喜曰:“富贵荣华,在此一举。”第二天,他就写了一份检举函,向皇帝直接告密。
前已言之,从前任何奏章,都要经过“领尚书事”(皇宫机要秘书长)一关,现在则不再经过啦,所以,这份检举函直接就送到刘询先生那里。司法部(延尉)立即采取行动,把李竟先生捉住,并下令首都卫戍司令官(执金吾),逮捕闻风逃走的张赦先生。可是,稍后不久,刘询先生吩咐不再追究,并且把李竟先生释放。
罢黜皇帝,是一个非同小可,足以引起千万人头落地的阴谋,忽然稀松平常的消灭于无形,反而使霍氏家族更为恐慌,他们了解,是因为事情牵连到当太皇太后的上官女士,只不过暂时的按兵不动,暴风雨仍在酝酿。偏偏李竟先生在司法部(延尉)留下不利于霍家的口供——这应该在意料之中。于是,刘询先生认为,机要秘书长霍山先生,首都卫戍部队副司令官霍云先生,已不适合继续担任高级官员,勒令他们退休,但仍保持他们的侯爵。
至此,霍氏家族中,除了霍禹先生仍当一个架空了的国防部长(大司马)外,其他的全都被逐出权力中枢。而刘询先生对唯一尚留在政府中的霍禹先生,也不再维持昔日的礼遇,不时的露出使霍禹先生难堪的嘴脸。霍显女士的一些女儿们,都是上官太后的姨妈,不但辈份高,年龄也比较长,平常每次进宫,跟上官太后挤在一起,叽叽喳喳,骨肉情深,现在也成了罪状。有一天,刘询先生声色俱厉的质问霍禹先生,霍家妇女晋见上官太后时,为啥不遵守皇家礼节?所谓皇家礼节,就是磕头跪拜的奴才礼节。刘询先生又顺便质问,冯子都是谁?仗着谁的权势,竟敢在长安欺善凌弱?问的霍禹先生哑口无言,浑身大汗。呜呼,霍家从来没有受过这种面对面的侮辱,而侮辱是更大灾祸的前兆。胆小的开始魂不附体,胆大的则一肚子愤怒——一种恶人受挫后所产生的愤怒,誓言霍家决不再继续接受这种侮辱啦,必须采取紧急反应。老太婆霍显女士,身为一家之主,更忐忑不安,她曾梦见霍光先生警告她:“你知道不知道,就要逮捕儿辈乎?”霍禹先生也梦见成队的骑兵和囚车,前来执行逮捕。而且,怪异的事,层出不穷,《汉书》记载曰:“家里的老鼠忽然增多,窜来窜去,有时竟撞到人身上。鸮鸟就在庭院树上筑巢,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大门无故塌掉,有人仿佛看见鬼魂就坐在霍云先生的房子上,掀起屋瓦,扔到地下。”
——老鼠忽然增多,显然是因为霍家已陷于重大危险,家人上下,朝不保夕,已没人再去整理环境。大门塌掉,屋瓦自落,更说明缺乏照料,恁它颓坏。鸮鸟,Strixuralersis也,俗称猫头鹰,是生长在幽静林丛里的动物。它阁下的眼睛,在阳光下看不见东西,所以白天只好睡大觉,晚上才出来上班。事实上它根本不可能进入有人居住的人家,无论这人家是不是有深宅大院。而它竟然进入啦,再一次说明霍家的人精神恍惚,众心涣散,不要说猫头鹰在树上筑巢没人去管,恐怕就是老虎闯到厨房,都没人管矣。任何煊赫的官宦世家,一旦失去权势,第一个现象就是住宅的荒芜。嗟夫,不仅霍家如此,古今中外,从无例外。
第二次阴谋败露
纪元前一世纪三十年代前六六年,刘询先生登极了八年之后,终于找到他的外祖母王女士,跟他的舅父王无故、王武。当即封王女士“博平君”,两位舅父也都封侯爵,王无故先生是平昌侯,王武先生是乐昌侯。于是,在西汉王朝中央政府当权的家族,除了许家史家之外,又多出了一个王家。相形之下,霍家更被挤了下去。不过,霍显女士却认为这是一个反攻的良机,就在那一年(前六六)的二月,她召集了一个霍家高阶层秘密会议,出席的包括霍家的子侄,和霍家的女婿。霍显女士义愤填膺曰:“依照法律,臣民们随便议论宗庙,就要杀头。而今身为宰相的魏相,竟然主张减少宗庙的祭祀。开国皇帝刘邦先生,曾有遗令,凡是没有战功的,不能封侯,史家、许家、已封了侯,现在又多了王家,魏相却不说一句话,我们应该抓住这个小辫子,把魏相打倒。”霍显女士的初意,只不过针对魏相。可是霍禹、霍云两人,却认为仅只搞垮魏相先生,仍不能保证霍家安全,更不要说再掌权啦。霍山先生曰:“外边对我们霍家的抨击,太不合理,霍家子弟固然也有不成器的。可是,象传言我们毒死皇后许平君女士,简直血口喷人,怎会有这种事?”霍显女士不得已,只好承认确有这回事。霍山、霍禹面无人色,叹曰:“完啦,完啦。”为了彻底解决,旧事重提,一不做,二不休,决心发动宫廷政变,先由上官太后出面,请刘询先生的外祖母封为博平君的史女士吃春酒,就在皇宫埋伏死士,把倒楣的陪客宰相魏相先生,跟刘询的岳父许广汉先生,当场处决。乘着混乱,罢黜刘询先生,即由霍禹先生当皇帝。
——这些罪状,都是案发后官方的一面之词,依我们对政治形势的了解。杀魏相、许广汉的阴谋会有的。致于把刘询先生驱下宝座,而由霍禹先生的屁股去坐的阴谋,依当时的局面和意识形态,不可能产生。不过是霍家的仇敌认为只有如此,才能把霍家套牢。
然而,这个第二次大阴谋,再度被上次告密的张章先生探知——他的消息可能仍来自他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