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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多等他几年也是无妨!”
“阿母!小女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难道他做一辈子寒门,小女也要等他一辈子?而且二兄不是跟着他了吗?既使小女不嫁他,他也不会翻脸不认人了吧?”褚灵媛委屈的都要哭了,连忙不依的摇起了褚夫人的胳膊。
对于褚灵媛来说,既然家族已经定下来把她嫁给卫风,她也没什么好说,这时代的高门士女,都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最多自已不幸福罢了,这一辈子就当是毁了,平时念念经多拜拜佛,凑合着过日子,期望来生嫁个如意郎君,可最令她恐惧的,还是失去了红丸,新婚之夜,交不出红丸该如何是好?假如坦言告之,先不提自已有没有脸面说出,这人会不会相信还是个问题呢!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自已取了自已的红丸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褚夫人根本不明白褚灵媛的纠结,不满的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客气道:“当年明穆皇后(庾文君)二十四岁才嫁与孝明皇帝,你今年才十六岁,急什么?总之,阿母看好卫将军,自今日起,再有人上门求亲一概推掉!”
褚灵媛清楚自已的母亲对卫风有很深的好感,于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褚爽。
说实话,如果卫风真能取得士族身份,褚爽也愿意纳他为婿,卫风虽然不择手段,又杀人不眨眼,但换个角度思考,这不正是说明了此人的强势吗?经过近几个月的观察,褚爽也认同了褚夫人有关卫风颇为自律的断言。
褚氏已经明显日薄西山,需要强有力的靠山作为支撑,更重要的一点,褚氏根本摆脱不了卫风的控制,那日推却了琅琊王的联姻,也于无形中开罪了司马氏,孔道言语中的威胁与不满,褚爽仍是历历在目,把女儿嫁给卫风,就当作买个护身符好了。
姻亲有难,而卫风置之不理,将永远为世人不齿!于是,褚爽也点点头道:“灵媛你这脾气是得改一改了,出嫁从夫,你得好好和你几位嫂嫂学学为人妻之道!”
顿时,褚灵媛所有的侥幸彻底破灭,这时代的女子,不可能有据理力争为自已争取幸福的想法,她只觉得心情一如这阴沉的天气,装的满满的全是阴霾!
褚灵媛那失落的神色落在褚爽眼里,也不太当回事,女儿嘛,不用来联姻为家族谋取福址还能干嘛?他只淡淡一扫,便唤道:“卫将军誓师远征,为朝庭讨平叛逆,咱们所能做的,便是紧守城池,保证阳羡不出乱子,好了,诸位都回去罢,各安本份,抚平民众,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老夫先走一步,告辞!”
褚爽向众人拱了拱手,带着妻儿向府邸行去。
时间飞般流逝,一晃,三天过去了,卫风离了阳羡后,一边散开斥候警戒,一边昼夜急行军,沿震泽(太湖)一路南下,绕过吴兴各座城池与士族庄园,于五月十三日抵达了浙江北岸,也就是钱塘县(今浙江省杭州市)境内。
卫风立刻下令全军伐木造筏,半点都不敢耽搁,要知道,由上虞到山阴的距离只有百里不到,孙恩一旦休整完毕,一两天的工夫就能兵临山阴,可卫风的三千人马过了江还要赶一百五十里,时间万分紧迫,也亏得平日的魔鬼训练起了作用,全军上下虽然疲累不堪,咬咬牙倒也能勉强支撑住。
而阳羡,城里也充满了紧张气氛,孙恩聚众作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各种兽行更是传的活灵活现,比如孙恩为修炼长生不老术,活吃童子心肝,还专门淫辱天葵未至女童以吸取处女纯阴之气,手下贼众也是尖淫掳掠,无恶不作,但凡不从贼、不交出妻女财物者,杀无赦!另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邻近的吴兴与义兴东部出现了反贼的踪迹,有两座县城已经沧于贼手,两城合计数千口惨遭屠戮,这让阳羡上下更加的紧张!
这一天,连日的阴雨有了暂时止歇,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破裂的云层直射向大地,把水汽蒸腾起来,令人闷热难当,褚爽一家正坐在凉亭里休憩,隐约传来的军令呼喝声,使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全没了说话的兴致。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不由抬头看去,一名全身披挂的护卫正飞速接近,这让所有人均是心肝一提!
护卫来到近前,匆匆一拱手:“禀府君,已有贼寇万余行至阳羡东门,蒋将军特差末将前来禀报,请府君勿忧!”
一来就是上万人,这如何能不忧?但身为一郡之首,褚爽也明白亲临前线的重要性,于是猛的站起身,咬咬牙道:“果然是来了,老夫去看看!”
褚夫人连忙道:“褚郎,咱们都上城头瞧瞧,要不然,不亲眼见着心里总是不踏实!”
褚灵媛也跟着道:“阿母说的不错,小女也要去,看看贼寇有没有那人凶狠!”
褚爽一阵无语,这时候还耍小性子啊,却也顾不得喝斥,不耐的摆了摆手:“走,走,要去都去,涨一下见识也好!”说着,急步迈下了台阶。
第五十三章徐道覆
褚氏诸人匆匆赶到城头,郡府僚属们也三三两两的奔了上来,就看到城外四五里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一眼望不到边际,整座城池已被团团围住,这哪里是万余人,最少得有个两三万啊!
一瞬间,本已心情凝重的众人均是面色剧变,再一看向城上,虽然将士们盔甲齐整,神色整肃,腰背笔挺,一股昂然战意蓬勃而生,临时征调的民夫也在有条不紊的把守城物资,诸如檑木、滚石、火油以及一捆捆的箭矢向城头搬送,只不过,两千守军要守住长达十里的城池,这一分散开来,城头的军卒显得稀稀拉拉,与城下的敌人极不成比例,令人信心全无!
褚炎之忍不住埋怨道:“父亲,当日怎么着也该把卫将军留下,或者至少多留一千人,儿不是不明白,将士们刻苦厉练,早已不是当初郡兵的那副熊样了,恐怕卫将军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才认为留两千军守城已绰绰有余,可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贼寇人多势众,如果…儿是说如果城池失陷,咱们恐怕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众人也是深有同感,无不在心里责怪起了卫风,原先在他们的预估里,义兴的山贼早被卫风清剿收编为了官军,而城外百姓也多半是弃土逃亡,不知所踪了,就不该有贼寇,既便从邻近的吴兴流窜过来,充其量也不过三五千人,那么,怎么可能贼寇会有数万之众?
怀揣着不解,某些人运足目力向下细细看去,这一看,倒是看出了名堂!
褚灵媛立刻尖叫道:“父亲您快看,他们不全是贼寇,有相当一部分兵甲弓弩齐全,若是小女没有猜错,很可能有士人或哗变的军卒参与其中,而且骤然之间能组织起数万贼寇,已不是乐属士人响应那么简单了,应该是孙恩早有准备,通过天师道居中联结作为配合,要知道,孙恩叔孙泰为天师道师君,去年孙泰及其六子被司马道子诱斩,孙氏嫡系已灭了门,因此,孙恩最有资格接任天师道师君!”
褚爽也发现了个中的不寻常,跟着就色变道:“没想到啊,孙恩振臂一呼,三吴竟悉数响应,倘若光是盗匪,如何会有这般声势?司马道子征调乐属,当真是误国误已啊!这些人里面,很可能还有我义兴郡士人!”
战前的气氛,本已紧张万分,如今有士人与郡兵参与在内,更是紧绷的有如一张随时会崩裂的弓弦,历来贼寇作反,其实本不足惧,那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往往上万人都敌不过千人左右的朝庭官军,可是有地方豪强参与又是另一回事,地方豪强本就拥有私人武装,在地方上拥有号召力,而且还读过经史书册,明历朝兴废,甚至粗通军阵兵法的都不是没有!
城上的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巴,再没人有说话的兴致,个别人竟浑身打起了哆嗦,脸面现出了死寂之色,显然不看好阳羡的前景。
卫风留下守城的蒋宣向褚爽拱了拱手:“贼众人数虽多,却队形不整,互不统属,又不分派人手打造木驴冲车等攻城器械,末将凭两千军守城绰绰有余,请府君无须担忧!”
众人得了提醒,再次细细看去,贼寇东一堆西一团,还伴着隐约的喧闹笑骂声,果然和蒋宣说的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小口气。
气还未被风吹远,“咚咚咚~~”城下突然檑响了战鼓,喧闹声渐渐止歇,一队近千人缓缓向前推进,全都弓甲齐全,在距城二百步左右止住步伐。
其中有十余人排众而出,领头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儒衫青年人,冷眼一扫城头,喝道:“义兴太守何在?”
褚爽上前数步,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老夫便是,你是何人?”
青年人草草向上拱了拱手:“原来是褚府君当面,我乃东海徐道覆是也,司马道子宠信奸邪,倒行逆施,三吴大地哀鸿遍野,三官帝君特授我天师道师君孙恩孙真人为征东将军,以拨乱反正,清除奸佞,还三吴朗郎乾坤,辅主上开明圣治!褚府君是明白人,何不随从征东将军举义?你若开城迎我,征东将军必会引为左右臂助,保你褚氏一门入主中枢,以天为誓,绝不食言!”
褚爽的老脸迅速布上了一层怒容,说来也怪,卫风透露出反意,他没有过激的反应,似乎不反才不正常,而徐道覆随同孙恩起兵,则被定性为乱臣贼子,祸乱根源,纵是千万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暗暗压下这份不解,褚爽重重一甩袍袖,不屑道:“哪来的阿猫阿狗?老夫连听都没听说过!也罢,念你年幼不明事理,今次就给你个机会,你若自缚请降,老夫可代奏朝庭免你谋反之罪!机会只有一次,切莫意气用事!”
身后众人均是心头暗爽,的确,他们听说过孙恩,听说过卢循,这二人好歹也是次等士族,徐道覆却面生的紧,徐氏先祖也没什么显达人物,搞不好连士族都不是。
徐道覆勃然大怒,伸手向后一招,随从赶忙递上一颗头颅,徐道覆抓住发髻,猛的向上一提,厉喝道:“此人你可识得?”
褚爽俯上城跺,倾刻间面色大变,这颗头颅的主人名为谢逸,任职吴兴太守,吴兴论起富庶、辖下丁口要远超过义兴,而谢逸与谢安、谢玄、包括当朝的谢琰没有直接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