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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一怔,随后低低的应了声,手在怀里摸索半天,她被人剥光后,衣物都被取走了,自然是摸不出什么的,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正哥儿歪着脑袋看了半天顾二,把手里的风车往顾二手中一塞:“这个给你玩,小姑姑。”
顾二越发尴尬,手里的风车似乎有千斤重。
还是梅氏给她解了围,把风车从她手里抽走,重新放到正哥儿手中,轻声道:“小姑姑岁数大了,不玩这个了,你自己留着玩吧。”
正哥儿十分遗憾地点了点头,鼓起腮帮子对着风车使劲儿吹了一口气,四角的风车呼呼的转了起来,顾二却是一脸羡慕,她还真没玩过这个。
忍不住对着风车吹了一口气,风车却纹丝不动,正哥儿咯咯乐了起来,把风车掉了个个儿,凑到了顾二嘴边,脆生生地道:“要吹着这边有槽的地方才行呢。”
顾二看了一眼正哥儿,见他满脸鼓励之色,不禁对着风车又大力吹了一口,风车果然呼呼转了起来,一大一小顿时乐不可支。
梅氏亦是十分高兴,正哥儿在府里没有玩伴,没想到竟然和姑母新收的义女如此投缘。
梅氏便放下正哥儿,亲自牵着顾二的手,到了怀哥儿面前,给她介绍道:“这是你七哥。”却是想着小姑娘面皮薄,怕是不好意思见到同龄的少年。
她却不知道,顾二和怀哥儿相识已久。
怀哥儿自打顾二进了门,视线便一直粘着在了她身上,只是顾二今天本就是主角,怀哥儿这番作为倒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怀哥儿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两人初见的场景,瘦瘦小小的顾二捧着那么大的一个盆子出现在四叔的狗场那里,他霸道的要求她不可以说出他的存在,她怯生生地答应了,那副样子,便像是冬日的积雪,阳光一照,就会化为乌有。
随后她却大着胆子塞给了他一点银子,那时她的眼睛是多么的闪亮,熠熠发光,比大太太发上的金钗还要亮。
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已经成了表姐的跟班儿,却比最初见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沉稳,却闷得让人烦躁,他想再见一次那闪闪发亮的眼睛,他越是怕伤到她,偏就是越会牵扯到她。
后面的来往也带了些补偿的意思,只是她似乎什么都不爱的样子,让他很是受到了打击,直到无意间听松石说,她居然识字,那么个小丫鬟,其貌不扬闷得一巴掌打不出个屁的家伙,居然,识字?
从此对她有了另外一番观感,待发现她是真的喜欢读书后,更是投其所好,搜刮各种奇人异志,渐渐的,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小丫鬟的?什么时候开始,把她视为可以相知相交的朋友?什么时候开始,希望从松石口里多听些她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今天她成了自己的妹妹,明明关系近了,心里却觉得空空落落?
以后再不用偷偷摸摸躲躲闪闪,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往来,为什么心里一阵绞痛,宁愿和从前一般通过松石来回传话?
恍惚间,只见她对着自己盈盈一拜,口里轻轻唤道:“七哥。”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告别李府
大太太给顾二在她的院子里安排了一处新居所,顾二却坚持要回到贺大娘那里,贺大娘这几天身体越发虚弱,她实在放心不下。
大太太想了下,便叫人把贺大娘抬了过来,因怕过了病气,便安排在了顾二隔壁,又分别给顾二和贺大娘各自拨了两个丫鬟。
顾二每日里亲奉汤药,衣不解带的伺候着贺大娘,完全不假手她人,大太太为她至诚所动,对顾二多了几分真心的喜爱。
只是这边催促的实在急了,大太太也抗不住,只得施施的来寻了顾二,顾二正在喂贺大娘吃汤药,贺大娘脸色蜡黄,原本的精气神已经被这病症一点点的啃噬完毕,剩下的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老人罢了。
大太太屏退了左右,也不避讳贺大娘,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儿,你已经拖了这许多天了,还是早点上路吧。”
顾二手里的汤碗缓缓的落了下来,她低着头,柔和但执拗的回道:“等贺大娘身体好些了,我要带着贺大娘一起。”
话罢,顾二抬起头,坚定异常地看着大太太:“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大太太却不与她一般见识,一双眼睛乞求地看向贺大娘,贺大娘浑浊的眼球动了动,有气无力地道:“你先出去,我来劝她。”
大太太大喜过望,也不去计较贺大娘的无理之处了,拍了下顾二的肩膀,便转身出了门,静候在门外,耳朵竖起听着里面的动静。
贺大娘板着脸,眼皮耷拉着,口气甚是冷淡地道:“你要逼死老婆子吗?”
顾二大惊,凑上前,焦急地道:“大娘何出此言,若没有大娘,就没有今天的我,大娘便是我的亲人,比那素未谋面的爹爹重要一百倍。”
贺大娘满面疲惫,合上双眼,淡淡地道:“你以为你是去享福的吗?那里步步维艰,多带个老婆子,还是病体缠身的老婆子,就多一个累赘,多了一个别人攻击你的弱点,若是你倒了,老婆子还有命吗?”
顾二傻傻地愣住了,贺大娘的话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地揭破了她一厢情愿的美梦。
顾二突地道:“那我不去了。”
贺大娘气的双手重重一拍被子,骂道:“你不去了,你凭什么不去了?就凭你一个无门无势的小丫鬟?拿什么跟人家斗?两个家丁就把你绑走了”
顾二倔强地抿着嘴,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贺大娘,脸上写着决不妥协。贺大娘和她对视片刻,怒道:“不要逼的老婆子吞金自杀”
顾二默默地看着贺大娘片刻,猛地转过身,肩膀抖动个不停,贺大娘想了片刻,声音放柔了些,好生言道:“只要你去了那边,这府上的人就不得不善待于我,你若是不放心,叫顾惜玉那丫头来照顾老婆子好了,我看那丫头有些像你,倒是个稳妥的人。”
顾二死死捂住嘴巴,好半天才止住了泪,粗着嗓子道:“好,一切都依大娘所说的办吧。”
话罢,顾二径直出了房门,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大太太,大太太很是尴尬的笑了下,顾二淡淡地道:“既然母亲都听到了,以后还要劳烦母亲多多关照大娘了。”
大太太赶紧点了下头,却觉得顾二不像是前几日般谨小慎微,眉目间多了几分洒脱,看着倒是大气了些,终于有些大家闺秀的架子了。
大太太办事滴水不漏,又叫人把顾惜玉调了来。顾惜玉这些日子一直惶恐不安,顾二莫名的成了大太太的养女,她想见一面却难于登天,爹娘又新丧不久,还好顾二在顾家夫妇头七,二七都有来唤她,要不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见顾二,顾惜玉登时委屈的哭了,想要扑上来抱住顾二,又不敢,顾二笑道:“怎么,连姐姐都不认识了?”
顾惜玉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扑到了顾二身上,边哭边道:“我以为姐姐不要我了,呜呜呜~”
顾二叹了口气,摸着顾惜玉的小脑袋道:“我本来想带着你和大娘一起走的,但是现在却要留你下来照顾大娘了,你愿意吗?”
顾惜玉撅起嘴巴,低下头不说话,一径地拨弄着自己的衣襟,顾二叹了口气,这是明显的不愿意了,顾二语重心长地道:“贺大娘就跟我的亲人一样,你既然是我的妹妹,我只有把她托付给你才能放心的离去。”
顾惜玉抬起头,两只眼睛亮亮地看着顾二,顾二拍了下顾惜玉的脑袋,信誓旦旦地道:“等我在那边站稳了脚跟,就把你和大娘一起接过去,到时候,咱们三个再也不分开,你看,好不好?”
顾惜玉再次犹豫了下,方点了点头,小身子偎依到了顾二的怀里,糯糯地道:“那姐姐要早点来接我们啊。”
顾二笑眯眯地伸出小指,顾惜玉立刻也伸出小指,姐妹二人拉着钩钩笑闹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接下来的日子,李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大太太刚认的义女还没热乎两天就要回盛京了,据说是个名门望族。
大太太自然是忙着给顾二打点行装,四太太也来帮手,便连大少奶奶也来凑了热闹,没了男人的李府,却异常和谐起来。
顾二却只抓紧时间教导顾惜玉,如何照顾好贺大娘,熬药的火候,吃药的时辰,要灶上做些什么样的饭食,林林总总说了一遍又一遍,顾二却总是不放心,越是临近启程的日子,越是心浮气躁,连续骂哭了顾惜玉好几次。
顾惜玉倒是个好孩子,她知晓顾二心急,也有些恼恨自己愚笨,更是拼了命的学习,贺大娘见了这两个孩子,便觉得心情愉快,病情居然有所好转。
到了顾二临走的前一天,她却是伴着贺大娘同睡了,贺大娘不放心,又叮嘱了她许多,“当年,我和老奶奶也是从那种大宅子里出来的,里面的人什么门道都有,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见顾二慎重的点头应了,贺大娘很是欣慰,她沉吟半晌,终于开口道:“你貌不出众,按理说,当有一技傍身最好,只是你既然已经落户在了那种门第,其他的一切却都不重要了,高门大户联姻,首重门第,其次容貌,最后才是才学。”
顾二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她知道这些都是贺大娘的真知灼见,一定要牢牢记住,贺大娘继续道:“你不如藏拙,莫要叫旁人识得你一手好女红,也莫要叫别人知道你识文断字,还有,灶上的活计也都忘了吧。”
顾二一愣,这不等于废人了么?
贺大娘见了她困惑的眼,叹气道:“你若是貌不出众人才平平,便成不了众人的靶子,若是才艺过人,别人便会在你的容貌上做文章,总计要叫你常常下不了台,反倒不如一开始就自曝其短,叫旁人皆以为你无害。”
顾二默然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旁的倒也无所谓,只是此后不能读书叫她一阵心痛。
李府的一大家子都来给顾二送行了,怀哥儿隐藏其中,手上却提了个蓝色碎花包裹,顾二一见便知道是何物,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