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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子嘿嘿一笑,道:“远灵,你就不要先在这里挤兑师兄我了。我乔暗不过是个只会写点酸诗、发点缪言的儒生秀才,那里敢和你这个治史名臣、皇上宠儿相提并论?你这份礼啊,早把这里所有人都比下去了,也不缺我一句表扬。”
诸犍怀一把搂住乔暗由于肥胖而显得重重叠叠的脖子,紧紧箍住,将乔暗那个大头拉过来,凑到他的耳边,鼻息沉重的嘲讽道:“嘿嘿,大师兄嫉妒了?那可就不好办了,我看是不是大师兄这次就为恩师大人口占一绝,以示敬师,如何阿?”
乔暗鱼眼一翻,眼白突出,道:“放心远灵,我可不会让你专美于前。钱没有,御笔我也请不到,不过要叫我当场赋诗一首嘛,倒还难不倒我这个书虫。”说着,在堂上就踱起步来。
汤化龙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个多年不见的师兄弟斗口,心中高兴,对诸犍怀道:“嘿嘿,你这个诸远灵,多年没回来,回来就和你乔师兄斗嘴,逼他作诗,这才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这时,金陵尹刘知微一摇三晃走了过来。身为金陵这个江南第一大邑长官,刘知微生得慈眉善目、自带笑颜,身材修伟、长须过胸,被这金陵官场比喻为金陵弥勒佛,倒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汤化龙看到刘知微行来,忙不迭向这个顶头父母官行礼。那刘知微却立刻拱手还礼,自执弟子礼,口中道:“汤公,可不要折煞在下了。你可是当今皇上亲封大儒,也为我江南仕林挣得这风采,在下可要好好拜谢布云兄了。况且汤公还有如远灵兄这样的高足,更是让我等羡慕钦佩。所谓传道解疑惑,桃李满天下,汤公高明啊。”
汤化龙立刻应道:“不敢当不敢当,刘大人这样赞扬老夫,可是让老夫担受不起啊。来来来,刘大人,我们都入座就席,免得这佳肴美酒空等达人啊,呵呵”,随着汤化龙的讪笑,颌下白须上下颤动不已,犹如银雪挂瀑。
刘知微合首一笑,正要说话,旁边乔暗已经嘿然一声,猛拍手掌,道:“有了,远灵你听着,程门立风雪,高山仰止行,设醴诚难罄,尊师敬人伦。”
诸犍怀哑然不语,似已为乔暗文采而绝倒;汤化龙更是老眼发光,嘴中嗫嚅。刘知微低语重复两声乔暗的诗,双掌一合,鼓掌大笑道:“好,果然不愧是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子,好一句设醴诚难罄,尊师敬人伦,真道出了师恩如山的感激和难报师恩的惆怅啊”。说到这里,刘知微高大微胖的身子向乔暗身边一挤,站到乔暗对面,捧起手中酒爵,笑容中透出欣赏:“乔先生,你的令名我刘知微是早有耳闻,不过一直铿于一见。今日乔先生随口即可道我辈所思,果然不负盛名啊。若不见外,就与我干了这杯水酒。”
乔暗鱼眼一翻,虚胖的脸上带着傲慢,目光从刘知微脸上扫过却视若无物,直接越过刘知微的肩膀,落在他身后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程灵秀身上,一道亲切微笑绽放在胖脸之上,乔暗毫不理会刘知微,直接走到程灵秀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程灵秀道:“毓雅,你这次来的怎么这么早啊?可从来都只听说人等你程大人,还是这第一次你程大人等我们这些师兄弟啊?怎么,淮阳大捷了就这么轻松啊?章大人准你大假了?”
刘知微脸色一下拉了下来。这个乔暗一点不给他面子,让这个堂堂金陵府尹顿时觉得威风扫地。虽然在金陵官场刘知微向以好脾气出名,可乔暗如此明目张胆的看轻他,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当下重重一哼,就要发作。汤化龙眼看不好,忙凑上去,端起一杯女儿红,颤巍巍的向刘知微赔笑道:“刘大人,我这个徒弟,呵呵,写点臭诗,就不懂人情世故,刘大人切勿见怪,老朽在这里给你赔罪了。”那诸犍怀也端起一杯酒来,同样向刘知微敬酒示意。刘知微脸色方稍有缓意,顺手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空杯重重顿在桌上,“啪”的一声脆响,好好一个白玉瓷杯随着势子裂成几片,滴溜溜地散在桌面上。离的近的好几桌宾客闻声都向此处瞟眼看来,就欲要看个究竟。汤化龙脸色顿时变色,而诸犍怀更是直指刘知微,口唇微张,就要叱喝。
这时,一个年轻人呼的从一旁闯到刘知微面前,微醺的脸上眼光迷离,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刘知微只觉此人步履不稳,正要闪开,此人却向下一跌,双手顺势抓出,却一把捞在了刘知微的官服之上。一股大力传来,刘知微立足不稳,顿时向后噔噔噔连退三步。那人白衣袍袖在桌面上一拂,那堆脆瓷以应声落地,“当啷”一片。堂中众人顿时都纷纷站起,向这首桌看过来。诸犍怀脸上发青,一把将那年轻人胳臂抓住,喝道:“嶷贤,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到这里来发什么疯魔?”
那年轻人李见秀又打了一下酒嗝,方睁开眼,似乎好像完全没有清楚什么情况,东看看西看看,半晌方对站在面前的诸犍怀到:“远灵师兄,你,你拉住我干什么啊?”诸犍怀一听更是气愤,方正的脸上浓眉紧锁,瞪视着李见秀的眼中火光熊熊,眼看就要发作。
这时程灵秀却站了起来,大手一挥,向一众宾客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小师弟不胜酒力,摔了一个杯子”。那些宾客纷纷带笑,有心的随口关心几句,无心的则回头继续酒饭。此刻程灵秀方才对诸犍怀道:“远灵,你放开嶷贤吧,他可是来解难的。”
“解难?”,诸犍怀不明白的望向还被他紧紧拉住的李见秀,却见他正眼神炯炯的望着自己,那纯净的目光中又哪有半点醉意,不由“咦”了一声,松开拉住李见秀的手。那边刘知微却“哼”了一声,眼光若有深意的瞟了一眼突然站稳的李见秀,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回到他原来所在席上。
诸犍怀眼中带着疑惑的看着李见秀,道:“嶷贤,你没有喝醉?那你为什么要装醉?”,李见秀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脑袋,还没说什么。那边厢乔暗已经满脸笑容的走了回来,拍拍诸犍怀的背,道:“你果然还是那种牛脾气,一点都看不出来变通。哼,我得罪刘知微,你还想和金陵尹大人吵架,没个人在中间搅和搅和,今天这顿寿筵我看也就别想吃了。”
这时汤化龙在三人后面咳嗽一声,三人都侧让一边,汤化龙方压低声音道:“远灵,隐林,你们的脾气看来是永远改不了的了。一个清高,一个刚直,都不是做官的好材料,要是你们有毓雅一半的变通和嶷贤一半的急智,那我也就不用为你们两个操心了。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混到现在这步的?”
诸犍怀默然受教,乔暗却嬉皮笑脸道:“恩师放心,我乔隐林还是自有分寸的。这些官员一个个都要搏个清政爱民、尊儒重道的官声,我这样的人,还不入他们法眼,呵呵,要是他们找我麻烦,又不能得到丝毫好处,还成就我江南狂生的盛名,何苦来哉?”
汤化龙脸色一沉,对乔暗道:“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一方名士,就知道峙材傲物、狂放无礼,早晚有一天会得罪你得罪不起的人。哼,刘金陵刘大人是脾气好,不然,我可就怕你做了那古时的祢衡……”
乔暗听了却面有得色,笑嘻嘻道:“魏帝营八极,蚁观一祢衡。黄祖斗筲人,杀之受恶名。恩师,我要能做那狂生祢衡,那也不枉我在这世上走这一遭了。”
汤化龙听到摇头叹息,无言已对。这时,程灵秀也擎杯而来,李见秀立刻闪开位置;看到程灵秀端正威严,气度不凡,汤化龙心情又是大好。对汤化龙来说,他的五个得意弟子中,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莫过于程灵秀;虽然程灵秀投笔从戎,由文转武,但确实是文武双全的一代儒将,不由脱口而出道:“上马破强敌,下马书露布,棋行天地间,谈笑烽烟处。好,好,来来来,让为师的好好看看我的得意弟子,军中儒将程灵秀程毓雅。”
程灵秀得恩师如此赞誉,多年征战而显的微黑的脸也显出激动的红潮。大夏虽然不蔑视武人,但一般百姓心中仍觉得文更胜武,是以在程灵秀心中也深埋一丝遗憾;但此刻汤化龙如此肯定,程灵秀心中简直就如六月饮冰、寒冬暖阳一般舒坦。当下深深向汤化龙鞠下一躬,口中不住谦谢。
“好,上马破强敌,下马书露布,果然是好诗,果然是妙人……”,一个身子挺拔如松,双手修长过膝的微黑高大男子站在一旁大声赞道。程灵秀直起身子,眼睛微眯,沉声道:“那大将军?”。那人微一点头:“正是。淮阳一别,也有快三个月了吧,毓雅更见气度不凡,风范更胜阿。”
过来此人正是天翔禁军大都督那庭锋。自随江南平淮指挥使吴州牧章亮基平定淮王叛乱,他的天翔禁军就已奉命调回金陵大营驻扎,他自然也早已回到金陵。今日汤化龙六十大寿,那庭锋也是八面玲珑之人,自也要借此机会来同这当世大儒套点近乎了。当下那庭锋挺直身体,含笑向汤化龙道:“布云老先生,在下一介武夫,也不太懂得什么诗词文采,但听到布云先生随口吟诵的这段诗词,那可的确是将我心中对程将军的那中风采说了出来。嘿嘿,我心目中一直就觉得程将军和我这种单纯的武人不同,能文能武,敬佩的不得了,可就是说不出来。布云先生这一念,我才发现,这不就是我心目中的程将军吗?所以啊,还是文人厉害,我们这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人,可只有甘拜下风了。”
那庭锋这一番话说的朴实,可却捧的汤化龙乐的不知所以,咧着嘴露出已所剩不多的牙齿,汤化龙不关风的声音对那庭锋道:“那将军,你可实在是太谦太谦了。谁不知道,那将军英武不凡,神威显赫啊。谁不知道这次章吴州能一举定淮,还不是靠的那将军威名,方使那些反贼胆战心惊啊。正是所谓横行负勇气,一战净妖氛。说得就是那将军这样的不世名将啊。”
那庭锋脸皮扯动,呵呵笑道:“这是三军用命,鉴云不敢吞功,承蒙汤老先生缪赞了”。当下敬酒为礼,同汤化龙二人一干而尽。随口再和汤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