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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阎仲元细声细气的道:“上位者鄙,为了权势无所无不用其极,忠扬兄不会不知道你们夏人数千年那些内乱攻伐了吧?戎胡之人,性子直率,即使要叛,也是在明面上,看不得那些夏人明里称兄道弟,暗中下刀使绊的伎俩,这也怪不得贺拨兄心中气愤了。”阎仲元双眼一努,悍声道:“你是说我们呕心沥血为了公子所做之事,都是卑鄙无耻了?”贺拨月洌嘿嘿一笑道:“自己人知自己事,何必我多说?”阎仲元被他阴阳怪气一激,就要跳脚,倒是一直在旁无声的邢庆嗣此刻厉声道:“现在不是你们争吵的时候,都给我闭嘴。”邢庆嗣为人向来稳重,他这一怒,阎仲元和贺拨月洌都悻悻然闭嘴不语。邢庆嗣面带惆怅,淡淡道:“不义之事,都是你我所做,与公子无关。只要颜家能因此而东山再起,你我就是被天下人唾骂又如何?死都不怕,还把别人嚼舌头么?”阎仲元斜眼看了看两名还面带不服的胡人,抢先道:“本来就是。天下英雄唾弃又如何?此等背叛反复之事,是我阎某人做下,与公子无关。他人要辱没公子清誉,我等自会辩解。绝不会因为此时害了颜家,不像某些人自惜羽毛,却不知还有脸去见颜家先主没有?”贺拨月洌顿时激动,双手一锤自己胸口,大声道:“事做都作了,还怕个屁。反正我这条贱命当年就是颜帅所救,什么身名,什么良心,只要颜家好,不要也罢。”倒是燕兰性安看了看阎邢二人,两只手轻轻拍了拍,淡淡道:“五陵豪杰墓,锄作农人田。什么英雄豪杰,什么大义名分,都终归要烟消云散。罢了罢了,大仇能报,何事不为?大家就这样吧,让公子多休息休息,他终会明白我等的忠心的……”他此话一说,就连贺拨月洌这样的大咧咧之人,眉间都有了浓郁不可排解的惆怅。
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邢庆嗣顿时收起脸上戚容,换上了微笑。阎仲元等人却低下头去,埋首不言。片刻,一名身着鱼鳞轻铠,手捧虎吞明盔的英武年轻人面容严肃的快步走了进来。邢庆嗣恭声叫道:“张小将军……”。那年轻人挥挥手止住他问候,却立刻沉声问道:“君弥还是那样么?你们还没法劝得他回心转意?”邢庆嗣神色黯然,低声道:“我家公子性子固执,恐怕一时半会是劝不了的。”那年轻人闻言,看着邢庆嗣的眼光中突然爆出精芒,如有实质,刺的邢庆嗣竟有灼痛之感,不由偏头不敢对视。只听那年轻人冷漠的声音中竟然带着杀气:“邢统领,阎统领,你们也都知道,此刻庐州府危如累卵,红巾蚁贼随时会猬集围攻,若此刻危急时刻我等还不能同心同德,同舟共济,恐怕你我都无一人能活了。”说着,不等邢庆嗣答话,他猛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道:“邢阎二位统领,若明日我还不能见到颜云放到我大营报道,休要怪我张寒柏用我自己的手段了……”
张寒柏的身影刚消失在大门外,贺拨月洌就低声道:“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杀气。嘿嘿,这就是大夏的官,这就是颜家的指望……”语声中的嘲讽之气无可抑压。
邢庆嗣默然不语,倒是阎仲元此刻倒是与贺拨月洌有了共同语言,赞道:“哼,仗着点张家的权势就眼高于顶,妈的,等我们颜家东山再起时,看怎么收拾这群纨绔家伙。”燕兰性安在旁嘲道:“纨绔家伙?嘿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日后?公子要不回心转意,还不知道这个日后在哪里呢。”崔蔚波却补充道:“是啊,姓张的一拿下庐州府,他的孔雀翎卫一到,就和我们立刻翻脸,妈的,抢人抢粮,还想拆散我们。哼,我们好容易聚了点实力,能让他就这么白白吞了不成?”燕兰性安嘿嘿一笑:“公子要不出来撑撑场面,谁能和姓张的对等,他就是吞了我们又怎么样?”阎仲元怒道:“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子不呆在庐州府,看他姓张的就靠他几百孔雀翎,怎么守着诺大个城池……”燕兰性安撇嘴道:“走?走到哪里?那姓张的放出风声,说是我家公子害了那曲讽,献出了城池。这庐州府又在红巾核心,我们能走到哪里?”说到这里,他又自言自语道:“人家死了妹子,恐怕正不想当这个便宜舅子呢……”
他这话还没说完,邢庆嗣已经厉声呼道:“容宁,你给我闭嘴。”燕兰性安悻然停口,邢庆嗣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数人,沉声道:“那姓张的说得没错,至少现在,我们和他已经是捆在一起,必须同心协力,否则都是死无葬身之地。至于公子,恐怕你我之力,是无法劝解的了。”说到这里,邢庆嗣抬头看向墙角,颇为无赖的道:“或许,只有找秦姑娘还有点希望吧……”
“秦雨棋?”众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雪衣素人,踏月而至的美景,不禁都暗自点头,心中赞同……
别此最为难(三)
雪光,血光,白与红的交错,是血红的炼狱,是永远的悲哀……
满地的积雪嘶鸣着冲天而起,骤然炸裂,在朔风中漫天撒播,天地苍茫;那美丽荡魄的容颜在飞舞如雾的雪中悄然而去,带着一抹亮丽的殷红,将整个视野染成血火的世界;苍茫中的风声变得如此遥远,却夹杂着远去的留恋;无法挽回的逝去,变成一道萦绕的绝唱,在风雪中带着血火,绝情地消失在天地之间……不,韵儿,你不要走……
哆嗦着静静蜷缩在屋内一角的颜云放,十只手指却不停交替摩挲着手中一个沾满已经变黑血污的锦帕,帕上绣的小鸭或天鹅早已不可分辨,但浓重的血腥却让颜云放的心充满悲哀。门外的嘈杂声已渐渐远去,而一直无心的颜云放却一个字都未曾入耳。眼前狂乱的影像不停的交替重叠,脑海中悲哀眷恋的泣血呼唤无法断绝,永远无法追回的悔恨和背叛的痛苦压迫的颜云放无法呼吸。张寒韵渐渐黯淡的依依不舍的眼眸,曲讽突然被长箭贯穿的带着惊讶沉重倒下的身躯,张寒柏看到自己妹妹逐渐僵硬时看着自己的冰冷目光,还有李蘅儿的悲哀哭泣,阎仲元邢庆嗣等人拼命护卫,曲邃受伤逃逸前最后一瞥的冰寒仇恨,曲治奋战至死昂然不倒的身躯,顾羽裳失去神采的眼神,秦雨棋雪白血红中的飞舞……各种各样,纷至沓来,在颜云放眼前不停的变换,不停的重复……
那天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可却让人如在梦中;变幻无常的激荡风云,骤然落入不义之境的沉重打击,失去爱人的悲哀无助,突然大悲大喜的起落,这一切的一切,让一个翩翩佳公子无法接受,更无法让自己能将那失衡的心恢复。张寒韵突然间香消玉殒的生命,让他拔剑怒向曲讽;但那曲讽凛然不惧问心无愧,虽心中亏欠不忍却依然强横如故;顾羽裳的无助,秦雨棋的默然,常朋许含光等的愤怒,红巾军的冷漠,都让他感受到难言的无形压力。
当他最终决定放下这一切,放下背负的道义背负的仇恨,决定不管不顾飘然而去的时候,却被那满天呼啸的风雪中无声而来的羽箭,那从李赛鹰的背苍弓上发出的李家响林箭,那突然贯穿了曲讽宽厚胸膛的蓝翎羽箭,将自己的梦瞬间掷入了难以理解的噩幻。曲讽颓然倒下,那真心的歉意微笑还犹在唇边,炸锅的红巾队伍如同狂潮般向他厮杀而来,而他,为了保住那倒在地上的爱人尸身不被愤怒的红巾践踏,拼死挡在了那些暴怒的红巾军前;全身崩裂的伤口让他如浴血河,当死战不退的他身旁终于倒下了昔日的战友,当阎仲元等人终于杀散猬集在他面前的红巾时,当张寒柏抱住自己妹子不停的摇晃的时候,再也无法支撑的颜云放终于倒下,昏倒在了自己忠心的家将之前……
“世间安得双全计,不负忠义不负卿啊……”当醒过来的颜云放知道阎仲元邢庆嗣他们配合着改装间道而来的八百孔雀翎,将留在庐州府的曲讽所部荡涤一清,将各新编数曲中的红巾军官或杀或拘时,不禁仰天长叹,徐徐念出了这么一句。这些家将忠心耿耿,所作所为全是为了颜家;颜云放心中能够理解,但难道就这么背负蒋锐侠的信任吗?事实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世间人如何看待自己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中所面对的真实地自己,在不停的责问拷打着良心的自己。因此在他清醒这数天来,阎仲元邢庆嗣等人轮番前来劝慰,不是被他冷眼相向,就是怒词骂出,均没有丝毫松动;今日阎仲元又端着熬好的燕窝莲子羹前来,同样被他斥走。然而他的心中,却如波涛骸浪,斗争不熄。脑海中不停回旋着数日前的雪白血红,但又充斥着大是大非的林林总总。颜云放感受不到丝毫的生气,只越发的觉得那种沉重要将自己并不成熟的肩压塌。此刻的自己,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往日身处红巾,总是犹豫总是疑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此时此刻,颜云放却比往昔更加的清楚自己的心。现在的选择,就将永远的决定自己的未来是枭雄还是英雄,此时此刻,是面对这个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的时候了。是问心无愧还是叱咤风云,是快意恩仇还是忍辱负重……是兄弟还是家仇……是公平还是权势……颜云放的眼光越发的沾滞,静静的凝望着房顶上一只慵懒的蜘蛛在慢慢的结网。冬天了,还能有吃的吗?颜云放的心思突然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不经意间却看到了遗留在那只肥大的蜘蛛身后明显是另外一只蜘蛛的残骸……
“吱呀……”,房门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户枢转动,颜云放毫不回头,口中沉声道:“给我出去……”。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也听不到任何脚步淅琐,怒火突然上涌的颜云放猛然将自己的目光从高悬的房梁投向大门,其中蕴含的恼怒要将一切融化。
“是你?”那站在两扇虚掩的朱漆门扉旁的白衣仙子,丽雪无波的皎皎颜容上两点深邃的黑瞳包含着无尽的关心与切念。颜云放从郁闷的胸中长长的出了口气,嘴角边却裂开了苦涩的笑容:“秦姑娘,你是来劝说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