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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沉重肃穆的表情在转头的这一瞬间,突然荡然无存,换在脸上的却是一幅和善真诚的笑容,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的怒气。曲邃曲治二人都是一惊,旋即各自强行压住心神不语。
颜云放放缓马速,身后杨鹏峰霍疾云二人也都渐渐策马靠了过来。看到曲讽站在辕门正等着自己,颜云放夹了夹马,快赶几步,行到曲讽面前,身子侧跃已跳下马来。曲讽紧跨两步,走到颜云放面前,朝颜云放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君弥,昨晚春宵一刻,可喜可贺啊”颜云放脸色一红,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昨晚与张寒韵宿于城内之事,哪敢与他过于纠缠,含糊了几句,方问道:“陈直兄,刘哨长他?”曲讽面色一紧,显出哀色:“刘叔机警,发现了那些探子不对,却没料到官兵探子武艺高强,刘叔不敌身死。”颜云放感同身受,走上前握住曲讽之手,拍了数下,口中安慰道:“陈直兄,节哀顺变。刘哨长是为红巾而死,定是含笑九泉,我等这就去审审这些官兵,为刘哨长报仇吧。”曲讽无语点头。曲讽身后曲治则大声嚷道:“刘叔被杀,不将那些官兵剥皮挫骨,难解我心头之恨……”说罢那双眼睛却紧紧落在颜云放身上。颜云放略感诧异,曲讽已经怒视曲治,低声喝道:“在司马面前不得放肆。此中事情自有颜司马为大家做主,颜司马为人公正,不徇私情,你个小子倒急的是什么?”颜云放只觉曲讽话中有话,正要再问,曲讽已经喝退曲治,又大声吩咐曲邃去将所获官兵探子带上,自己方走到颜云放身前,略一欠身,笑道:“君弥,且先到校场等候如何?”颜云放点点头,将坐骑缰绳递与杨鹏烽,和曲讽二人并肩言笑,踏雪向寨内走去。
走到那宽阔的校场,那里早已立上了数支碗口粗细的大木,看来是要做捆缚犯人行刑之用。正对那排大木的地方则端放着数张桌椅,一个大壶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看到颜曲二人到来,那早已守候的曲讽亲兵立刻张罗着擦拭座椅,倒水泡茶。
颜曲二人相互客气坐下。颜云放练武停歇后还未喝水,当下端起那茶,也不嫌烫,一饮而尽。曲讽在旁笑道:“君弥,你也算是出身豪门之人,怎么也和我这样的粗人一般。这茶可是我曲家寨自产的三心茶,看着赏心,入口舒心,回味清心,君弥你如此牛饮,可真有点对不起这等名茶了。”
颜云放轻轻哦了一声,忙提起茶壶,自斟了一杯,端在手中细细端详,只见那泡出的茶水碧绿如洗,晶莹剔透;而那片片青绿茶叶在水中却根根直立,随着手的动作,在水中缓缓自旋,看上去如同精灵舞蹈在水中。鼻孔清嗅,清香虽若有似无,却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叹为观止,口中道:“陈直兄责备的是,颜某果然是暴殄天物了……”说到这里,将茶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满面陶醉之色的赞道:“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施薄冰盛绿云。中山竹叶香初发,多情那堪品三心……果然好茶,好茶啊……”
曲讽在旁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就是个粗人,这个茶叶的好处,我自己可品不出来,还是寨中故老相传才知道那么点文绉绉的东西。那比得上颜司马这样的雅人啊,三步吟诗,出口成章,果然是世家出身,和我们这些山野之人自是不同。曲某佩服,佩服。”颜云放正要谦逊数句,曲讽翘起指头,在颜云放面前轻晃了数下,颜云放不明所以,讶然看着曲讽。曲讽本一直带笑的面容突然黯淡,自嘲了笑了两下,看着颜云放,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歉意:“君弥,你我出身迥异。你是我大夏赫赫有名的平凉王裔,我等却都不过是些山野村夫,为人行事,多半都不入你的法眼。日后若有不慎得罪之处,望请君弥还要多加包含。”颜云放心中更是惊异,曲讽这话在他听来甚为古怪,往日二人交往,又何曾有过这些隔阂。想到这里,颜云放突然转头,紧紧注视曲讽,沉声道:“曲大哥,大家都是红巾兄弟,生死相依,有什么话,希望你能说在明处。”曲讽叹息一声,端起茶来,也是一口饮尽,而黯淡的目光突然变得热烈,看着颜云放道:“我曲讽已将这条性命交于蒋头领。日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红巾的大业,问心无愧,若是得罪了颜公子,我曲讽先在这里赔罪了。”说罢,双手一拱,弯腰行了个大礼;待抬起头时,神色已经安然,眼神回复清明。颜云放心中一动,知道曲讽在这一刻,已经作了决定;回味方才他所说的话,心中不由不安。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晚秦雨棋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已经回味过来,只是没有料到发动的如此快,他本还以为曲讽多半还会在耽上数日。看着曲讽,颜云放淡淡说道:“曲大哥,看来你是要借这个机会,除掉我这个隐患了。”
曲讽手指拨弄着手中茶杯,看着那小小青瓷杯子在手指指使下滴溜溜转动,口中却也不加掩饰:“颜司马,你是条好汉子,我曲讽也愿意和你交朋友。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张绣的女儿?”
颜云放心中暗惊,却毫不隐瞒,点了点头,口中释道:“不错,她是张绣的女儿,但是……”曲讽摇手道:“颜司马,你是蒋头领的结义兄弟,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是我也不敢那红巾的大业前来冒险,必须给这数万弟兄一个交待。只要你交出这个女子任我处置,定可表你清白;又或者将庐州府的兵权交出,不再干涉庐州府的兵事,我则定保你安全,一切等蒋头领回营再处置,如何?我们都是兄弟,希望你也不要为难于我。”
曲讽这话说得也是周全,颜云放心中暗忖一会,伸手到怀中掏出周海羡临走时候留给他的那半边青铜虎符,毫不犹豫地放在几上。站在他身后的霍疾云大吃一惊,忙声道:“颜司马,你……”颜云放摇头,止住了想要有所动作愤愤不平的霍疾云,目光直视曲讽,无所谓中带着点冷笑。
曲讽看他如此爽快,倒是反吃一惊,抬头看着颜云放,却发现他脸上毫无豫色,反而有了一丝轻松,不由问道:“君弥,难道你就不怕我得了兵符,反来坏了你的性命?”颜云放淡然一笑:“你我相识多日,如果连陈直兄对红巾的忠心,对兄弟的义气我都信不过,那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曲讽暗自点头,随手拾起虎符装入怀里,口中却沉声道:“颜兄弟,既然你信得过我曲某,我曲讽也定要保你无事。”颜云放轻笑道:“心中本无垢,何惹风与尘。我颜云放问心无愧,自然也不怕人刁难。不过曲大哥掌握大军,我心中反而踏实……”曲讽面上微红,知他讽刺自己,但颜云放毫不抵抗就交出兵权,自然也不好再说,当下默然。
颜云放见曲讽不再说话,冷笑一声,提起茶壶,只斟满了自己杯子,放到唇边慢慢吮吸,心中却发现依然有难以言状的失落。自己本来自诩已经融入红巾,可今日看来,在他人心中,终究还是个异类,一有风吹草动,就难脱嫌疑。若这只是曲讽个人自发所为,心中还能自我安慰一番;但若是蒋锐侠交待于他,那心中凄冷就难以解脱。想到这里,颜云放微微苦笑,公义为人直鲁,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这里的罢?这样也好,想想自己这数日来一直犹豫,良知在阻止自己,但是,那被阎仲元邢庆嗣等人挑起的野心,张绣给自己描述的未来,却又具有难以抵抗的诱惑……现在好了,被逼交出兵权虽然无奈,但未尝又不是一种解脱。日后想起,可说是非不为也,实不能也。想到这里,颜云放的唇边离开已经被喝干的茶杯,长长出了口气,呼出的空气在寒冷风中凝成一股白烟,缓缓淡去。
正当颜云放胡思乱想,曲讽心神不宁的时刻,校场旁突然传来女子叫嚷的声音。片刻就见到十数名男女被曲邃带人推搡着走了过来。颜云放目光随意一瞟,手中茶杯噗的一下落入脚下积雪之中。这被押解过来的这群人,竟然是当日在庐州府内失散的常朋他们。只见常朋许含光邢老头赵玄翼还有资家兄弟都是衣裳破碎,血污交杂,显然是受到了毒打,尤其是常朋和许含光二人,眼目青肿,口唇迸裂,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而随在后面的那群女子,虽然似乎没有被侵犯,但是身上衣裳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突然间,在这些女子之中,颜云放看见了一张自己日思夜想的娇颜,那么苍白,那么憔悴,那么让人心中怜惜……
“不”,颜云放“呼”的站了起来,猛然转头,目光凶横地盯着依然端茗而品悠然自得的曲讽,声音低沉,此刻却充满杀气:“陈直兄,你这是何意?”曲讽放下杯子,转头看着怒火中烧的颜云放,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就是官兵的探子,就是他们杀死了刘哨长还有好几位红巾弟兄。”说到这里,曲讽似乎才突然反应过来,用微带惊讶的声音道:“难道,颜司马认识这些人不成?”
颜云放哼哼冷笑数声,突然仰天长啸起来。啸声中满是愤抑不平,尖厉刺耳。曲讽皱眉,许久等颜云放啸声渐小,正要说话,颜云放腰间寒光突闪,一把荡漾着森森杀气的宝剑已无声无息的架在了曲讽的脖上。周围顿时大乱,曲讽的亲兵刀剑出鞘,挺枪凛矛,纷纷抢上前来,将颜云放围在当中。霍疾云见势不妙,腰刀出鞘,也架在了曲讽颈上。那些亲兵投鼠忌器,哪敢动弹。
“退下……”曲讽不等颜云放命令,已经对自己亲兵大声吼了出来。那些亲兵犹豫着,慢慢推到十步开外,但依然虎视眈眈的望着颜云放。那押解常朋等人的曲邃看到形势不好,也是招呼着自己部下飞快赶了过来。
曲讽转头看着颜云放,目光中充满嘲弄:“颜司马,你这又是何意呢?”颜云放此刻脑海中深思电转,突然冷笑道:“陈直兄,你也不用再故作矫饰了。恐怕,这一切陈直兄早已有所谋了吧?先用话来挤兑我,让我交出兵权;若我不从,就用我的朋友来要挟于我;若我再不从呢?”曲讽嘿嘿笑了数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