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人头,祭拜我堂堂光明宗的鹰王……”
一名狼狈不堪只着血衣的短须魁梧男子被数名红巾押了上来,满面的绝望恐惧。被身后押送的红巾兵在膝上猛踢,就手一推,人已狼狈跪倒在张鹰的灵柩之前,满头黑发没有了约束,覆在他的面上,将他的最后的神情全部掩盖。
一直在哭泣的小张燕尖叫一声,突然从张鹰灵柩里将那把金环开山大刀拖了出来,照着这军官兜头就砍了过去。昏暗火光中只见一道金影闪过,那禁军军官的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颈项中飚出老高的血箭。那头颅在空中翻滚数圈,洒出满天血珠,刚要落下,虎王突然挥手,那把火焰三股钢叉带着凌厉劲风掠过,将那头颅串在正中,“铎”的巨响钉在张鹰灵柩前摆放祭品的案几之上。
只见陈虎哮突然双目圆睁,两手高举,悲声高叫道:“鹰王,我的好兄弟啊……”,叫喊声中,徐徐坐倒,口中渐渐喃喃念诵起光明宗的教义。
“熊熊明焰,光耀界间;怜我世人,生又何欢;我起锄恶,死亦何难;苍天喑暗,光天重现……”。这种悲天悯人的节律混杂着满天朔风寒雪,只觉悲凉扑面而来。蒋锐侠站在堂中,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打湿了整个脸颊……
千里暮云平(七)
看着鹰王的灵柩在满天风雪中渐渐化作青烟,消逝在天际,蒋锐侠的心中空荡荡的无可凭借,整个身体笼罩着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在这光明宗火葬的烈焰前感觉到呼吸的困难,感觉到思维的凝滞,感觉到情感的崩溃,感觉到未来的沉重。那燃烧的火焰在蒋锐侠眼中跳动,似乎是张鹰的英灵在对自己招呼,在引领着自己前往那光明之境。四周的黑暗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似乎要将那在夜幕下显得微弱的火焰吞噬,但那火焰却不停的跳动着,虽然渐渐的低矮下去,但却将火星光明不停的挥洒到四方;蒋锐侠入神的看着那火星,心中却若有所悟,或者,自己的将来也将如此吧,尽力的燃烧着自己,将那份光明挥洒到四周浓重的黑夜中,或许是转瞬即逝,或许是落到了枯草荒原,引起真正的参天大火,焚烧掉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张鹰的火葬仪式在一片寂静中完成。突然吹过一阵卷着雪花的狂风,所有的人已经失去了哭泣的力气,只能茫然的看着那最后的白色灰烬裹着雪花,被风刮着飘散到四方,再也无法收集。一直端着骨灰罐准备收集骨灰的张燕祭月两个少年少女顿时哇的哭了出来,张燕疯狂的冲上前,在空中不停的抓着,想要把那些随风飘走的灰烬全部抓回来。祭月也傻傻的站在原地,泪水再也停歇不下。
蒋锐侠看着张燕在灰堆中疯狂的抓着,祭月则嘤嘤哭泣不停,心中突然一酸,走了上去,一把将两人揽到怀中,喃喃道:“燕子,月儿,别哭了。怒翔大哥一定愿意留在宁阳城里,他眷恋这片土地,所以他才会随风而走,让自己同这片土地永远的混在一起,守护这里。你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祭月紧紧抓住蒋锐侠的衣襟,将头埋在他怀中抽泣;张燕小脸上却渐渐显出了坚决之色,看着那在风雪中飘舞渐渐远扬的灰烬,大声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哭了……”
站在不远处的陈虎哮长长叹息一声,缓缓道:“入尘归土,混迹天地。宁阳同鹰王一生纠缠不清,能留在宁阳的也是随了他的心愿。”向蒋锐侠拱了拱手,陈虎哮黯然点点头,转身向大厅走回。真文节和被押的李畋领着自己的亲信将领,还有一众泉州红巾头领也都转身回厅,只留下云冈红巾一系的头领,还有如梅文隽符彦澜等人领着部下等候在风雪中,静静的看着蒋锐侠做出决定。
李见秀静静看着蒋锐侠在不停的安慰张祭两个年轻人,神色却十分平静。这么多天以来,他已经看多了生离死别,在他的面前眼睁睁看着死去的朋友已经不在少数,甚至连自己的爱人也是在自己面前失去;他的心在张思真香消玉殒的时刻就已经随之而死,此刻的他无比冷静的看着面前这番景象,脑海中却在不停的算计着将来。
一名三十多岁朴实忠厚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将蒋锐侠怀中的祭月轻轻拉过来,伸手爱怜的抚摸着祭月乌黑光滑的长发,在她耳边安慰数句,方揽着祭月向蒋锐侠深行一礼,自介道:“我是沧山凤无畏,凤王的族弟,祭月的三叔,现任凤字营的统领。我愿意带着凤字营余下的九百弟兄,投奔蒋大头领……”。说着拱手向胸,行了一礼。
蒋锐侠警醒过来,立刻回礼。目光流转,投射到余下众人面上;只见自己认识的梅文隽、符彦澜、王之辩,不认识的还有两人,都恭敬的向自己行礼致敬,以示投效之意。蒋锐侠脸上惨然一笑,道:“各位愿意随蒋某共飨大业,锐侠感激不尽。但蒋某也绝不愿意因为此事再与同袍兵戎相见……”
蒋锐侠话未落音,李见秀已经踏上一步,大声打断道:“公义,虎王已经说得清楚,个人去留由己,你又奈何要辜负个人的一片好意?难道你就不怕伤了众人的心?”蒋锐侠无言,看看凤无畏梅文隽等人满含期待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但随即补充说道:“各位头领,如果谁要反悔离去,我蒋锐侠绝不勉强;而若谁的部下要跟随虎王入泉,也请各位不要阻拦。”说道这里,蒋锐侠抬头看天,在火堆余光中可以看到飞舞的灰烬如同精灵一般在雪花中飘荡,口气悠悠,似犹未尽:“兄弟阋墙,亲者痛仇者快;我们已经犯过这样的一个错误,绝不能再犯,伤了红巾伤了义军的大业啊……”
梅文隽等人相互对望,心中越发认定蒋锐侠值得跟随;若不是兄弟阋墙,蒋锐侠怎么会被逼走云冈?若不是兄弟阋墙,凤王鹰王又怎么会被各个击破?若不是兄弟阋墙,李畋又怎么会要设计暗杀蒋锐侠?纵然是义军,可内部也有争权夺利,互相提防。鹰王一死,想吞并者有之,想代之者有之,想分裂者有之;而此刻蒋锐侠不但不趁机扩充实力,吞并他人;反而更顾念兄弟情义,宁愿将如此军力拱手让人,却只求彼此间能有一个信义。想到这里,这些天夷红巾头领慢慢单膝跪地,大声道:“属下愿意跟随蒋大头领,替天行道,共建大同……”。甚至连一直被蒋锐侠拥住的张燕也挣脱出来,跪在雪地之中。
看到这些赳赳汉子真心拥己,蒋锐侠眼眶不禁有点变红,忙快步将这些人一一扶起,口中连声道:“那好,那好。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为了红巾大业,为了天下百姓,一起闯天下吧……”。
看到这些头领都真心投顺,李见秀向蒋锐侠微微点头,露出一个赞许微笑。蒋锐侠看到李见秀因为劳碌而疲惫的眼神,不由面现歉疚,走到他的面前,沉声道:“嶷贤,辛苦你了。”李见秀摇摇头,一把将蒋锐侠拉到一旁,突然低声责问道:“公义,你行事怎么如此莽撞?你可知道你方才有多危险?你怎么能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跑来?你难道不知道虎王本已下定决心要杀了你?”
蒋锐侠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答道:“我相信你,也相信虎王能顾全大局”。李见秀嘴一撇,轻蔑道:“虎王?嘿嘿,你还真相信他?你以为他不想除掉你?嘿嘿,公义我告诉你,若不是梅文隽符彦澜二人早有投效之意,若不是我把陈英起和畏答儿调入宁阳城,嘿嘿,你以为光凭大局二字,光凭那些小军官,能打消虎王借机消灭你的的念头?公义啊,你怎么还这么冲动,实在天真阿。本来我以你负伤为借口,已经让你避开了这个鸿门宴,你……哎呀,若不是今日这些鹰王旧部真心要归顺,李畋犯了众怒,你哪里还能留下命来。”
蒋锐侠看到李见秀怒火万丈,连连摇头,知他确实担心自己安全,只有嘿嘿傻笑,大手摸头,向李见秀道:“嶷贤息怒,嶷贤息怒。”李见秀看他认错,脸上哭笑不得,还是骂道:“以后公义你要再作这样的傻事,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那还不如让我自己把你杀了好了……”。蒋锐侠哈哈大笑起来,拍拍还在气愤中的李见秀,转身向梅文隽等人走去。
李见秀快步赶上蒋锐侠,同蒋锐侠并肩走到梅文隽等人面前,笑了笑,不等蒋锐侠开口,他已经抢先说道:“各位既然已经决定要追随公义,那我希望大家现在连夜赶回各自所部,集合人手,明日一早,撤出宁阳。”
蒋锐侠一愣,但他一向对李见秀具有信心,对李见秀越俎代庖也无丝毫不满,反而向各人点头以示赞同。倒是凤无畏皱了皱眉,开口道:“恐怕时间太紧了。若是明早就要退出宁阳,集结人手还需要时间。”说到这里,凤无畏顿了顿,衡量了一下,方小心开口道:“其实我们没必要忌讳虎王他们。虎王本人还是一诺千金,说了随大家走,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旁边另一个统领哼了一声,出言道:“这种事情谁知道。虎王本来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只要能将我们这些头领一网打尽,还怕不能收服下面那些小子吗?”
梅文隽摇摇头,辩解道:“这些都不重要。虎王不会在现在力量并不占优的情况下出手,除非他不想回泉州了。”说到这,他转头看看李见秀和蒋锐侠,目光闪亮的道:“恐怕现在更麻烦的是粮草。我们被困宁阳三个多月,还能有多少余粮?天夷又屡经战火,也支撑不了我们这么多人,退回去也立足不稳。蒋头领千里来袭,恐怕也是轻装简从,嘿嘿,不尽快退走,等官兵站稳脚跟,卷土重来,我们就危险了。”李见秀微微击掌,点头赞同。
符彦澜疑道:“官兵刚败,能来这么快?嘿嘿,他们来了,我也要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说着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蒋锐侠也理解到李见秀梅文隽二人的担心,虽然他并不惧怕,但对这种谨慎之举还是赞同,毕竟现在红巾军主力并不多;而且他追击官兵的时候还差点反胜为败,丢掉性命,对李见秀就更加器重,当下开口道:“嶷贤冠英二人所虑甚是。各位既然有意投奔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