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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通红。口中大骂道:“狗日的蟋蟀,你就看着,老子等会不剥了你的皮”,说罢,口中“呀呀”大叫,手中金刀朝身前左右连砍,刀速越来越快,刹那间将他高大的身形如包裹在金色光球之中。脚猛跺地,整个身体像一颗流星般向方存孝投去。
方存孝刚才一击,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气力;而贯穿身体的利箭,更是在将他残存的精力在一丝一丝的从身体中剥离。此刻方存孝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拿剑的右手也不住的颤动,已握不紧这把伴随他二十余年征战的爱剑。杨雹的厉声大喝反而让方存孝一振,他用左手一把握住右腕,稳住自己的手,高举齐眉。说是迟那时快,杨雹人刀合一的身形已猛地撞入了方存孝的怀中。方存孝突然放气吐身,双手齐动,竭尽全力,使出沾字诀,“邪影”宝剑与金光一碰,卡朗巨响,宝剑脱手飞出,如幕金光也荡开了一个空缺。方存孝身形向前一迎,杨雹手中金刀已砍在了方存孝身上,只见血雾横飞。杨雹心中大喜,突然心口一阵剧痛传来。杨雹低头,只见方存孝手中握着那支贯穿他的羽箭,箭头已扎在了自己的心窝上。原来方存孝借杨雹用刀格开自己宝剑的气力,顺势握住突出自己胸口的箭头,猛力拉动,将整只箭身活活地从自己体内拖出,并直接刺入杨雹心脏。杨雹从口中发出一声哀号,高大的身躯缓缓软倒在地。方存孝浑身满血,向后一退,靠在养心堂墙上,全身再无半丝力气。头仰天,看着昏黑的天空和狂乱的风雨,方存孝长叹一声,闭上双眼,阖然而逝。
那庭锋冷眼立在场中,看着方存孝一代用剑高手,威震西凉的赫赫名将,就这样轰然星坠,不禁心中戚然。而周围禁军乱哄哄进攻,丝毫没有章法,在颜府家将的拼死抵抗下,损失颇大,更让他心中无名火起。本来围着自己的数十个颜府众家将在突然闯入府中的上千禁军士兵的猛烈进攻下,虽倾刻间就大部被杀,居然仍有一小部分趁乱退到了养心堂内,凭借着门窗桌椅抵抗着禁军飞射的箭雨,其中几个武功高强的甚至将落在堂中的利箭回掷而来,将两个见方存孝已死便得意忘形冲至养心堂门口的禁军射死在堂前阶上。方存孝死得如此壮烈,反而让本已绝望的家将们斗志猛增,战斗更加猛烈。
那庭锐批甲持弓的高大身形混杂在禁军队伍中显得十分醒目,刚才正是他亲自射出的一箭贯穿了方存孝的身躯,重创于他。他带领着从林府冲杀过来的近千禁军,手持强弓硬弩,看到平凉王府大门虽然紧闭,防守人手却很少。他也不做任何招呼,直接麾兵硬冲,很快斩断门闸冲突而入。门口守卫的二十来名家将,包括受伤的钱柯在内,统统被杀,没有人来得及通报大堂中正在激烈交锋的颜府其他人等。待得那庭锐带兵悄悄绕过影壁,正好看到那庭锋被困在颜府众家将围中,顿时将那庭锐气的七窍生烟,二话不说,搭箭就瞄准正在堂前的颜仁基射去。一干禁军见那二将军如此,那还有闲心关心那大都督为什么被围,对方又是谁,只知道如果不追随二将军发箭,日后决无好果子吃。于是箭如雨下,但大部分都奔了方存孝而去。到那庭锐亲自开始砍杀颜府家将,一干禁军才吵吵嚷嚷、纷繁乱杂的去营救那庭锋。众人人人都想争得这救人的首功,反而乱七八糟没有章法;而其中各营锋将互不相让,那庭锐又一门心思在自己大哥身上,倒让二十来个家将掩护着退回到养心堂中,凭借门窗桌椅固守,一时间竟然阻住了禁军前进的步伐。众禁军人数虽多,但将军们都去表达忠心,小兵们也没有人愿意自动送死,充当先锋去攻打养心堂。
待得那庭锐排开拥挤在前的汹汹众将,挤到那庭锋前,却看到那庭锋此刻脸色铁青。不待那庭锐说话,那庭锋扬起巨掌,就是狠狠一下打在了那庭锐左脸上。劲道之大,那庭锐整个左脸一下高高肿起,泛出乌红之色。周围本来兴高采烈欲上前争功的诸将一下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知趣的马上低头转身,不知趣的还在众人推拥下被挤到那庭锋前,被那庭锋的目光一扫,都一时脚软手松,不知所措。
那庭锋吼道:“谁让你放箭的?恩?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又是何等人物?”吼完这句,马上对着拥在身边的禁军诸将大叫:“还不给我打进去,妈的,要是颜家跑掉一个人,我就扒了你们的皮。上千人的队伍,居然给几十个人挡住,就是一千头猪也比你们好。妈的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丢脸”。
禁军诸将均感到那庭锋话语中饱含的杀气和威胁,领头的几名锋将,包括鹰击营统领段朗如、凤翔营统领李牧棋、狮威营统领植铁锋、豹捷营统领率海禽等都齐声应是,立马转身吆喝着各自部下发动进攻。其中段朗如率部用箭射住了养心堂,李牧棋则挥舞佩剑,开始整理队伍,将各部约有六百人的步兵分作了三队,带兵的各为一名曲长。植铁锋领着两百来人,从两边的回廊绕开养心堂,一声不吭地向府内后院冲杀。而率海禽则带着部下向颜府门外跑去,准备带人将颜府合围。各部禁军整齐的脚步在这个烧杀已经逐渐停歇的雨夜中显得特别刺耳。
那庭锐低声顶嘴道:“不就是个平凉王嘛,只是个异姓王爷,算不得数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什么了不起?”,听到那庭锐的话,那庭锋声音更是高上了三分,“我告诉你,这个异姓王,可比那些正统的王爷还要厉害三分,你就不能用用你那个猪脑袋?和他一比,这个姓杜的淮王爷才是什么都不算的东西。对了,我不是叫范君赐找你去了吗?他在那里?你没见到他吗?”
正说到范君赐,就看到范君赐扶着参军洪亚熙,二人狼狈不堪的从人群后面挤了上来。刚到面前,范君赐就躬身对那庭锋道:“大都督,我赶到林家的时候,二都督已经带人过来了。我又正好遇到洪参军被叛将薛万骢挟持,耽搁了点时间,所以没拦得住二都督。大都督,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庭锐捂着脸,嘴中不服气,囔囔道:“一千多号人,我就不信这些人还能飞?再说,不是还有一个是瘸子嘛,跑得到什么地方去?”
“给我闭嘴,到那边去指挥去,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那庭锋很不客气地打断那庭锐的说话,用手一指正在忙乱集结整队的禁军队伍,朝那庭锐嚷道。那庭锐没法,转身就笔直朝凤翔营统领李牧旗走去。来到李牧棋面前,还没等李牧棋说话,那庭锐一把从李牧棋手中把佩剑抓过来,推开李牧棋,狂喝道:“兄弟们,给我上……”众禁军发出野兽般的激烈和应,朝养心堂阶上冲去。
见状,范君赐知道那庭锋已算是和颜王撕破了脸面,要完全灭掉颜家,只有悄悄摇了摇头。洪亚熙则道:“大都督,听说一般王府里都有用于逃生的迷道,我看是不是通知守着城门的各路官兵,严加防查?城外也应该有人巡视才好。”
范君赐也皱眉道:“这个事情现在比较麻烦。淮阳四个城门,除了东门是由狼突营的李统领在掌守,其他各门都很难说,尤其是西门,可是在吴州兵手里。这次平乱,他们老是和我们争夺功劳,矛盾很大;章亮基和程灵秀还好说点,下面那些中下级军官,对我们可算是有点恨之入骨了。如果得知此事,不要说帮手,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对我们很好了。”
那庭锋叹息了口气,道:“这个事情本来是章老头的烫手活路,却坏在了老三这个死色鬼的身上。这下可好,我算是死了三弟,还结下了这么个大仇。淮阳的这些颜家人困在这孤城里,倒还好办。可外面还有个官居天水节度使的颜仁瞻,还有颜之骞的老部下,位居秦川节度使的董啭霄,辽东节度使的孙楼,定宛节度使的王翼孝,安北天玄军的都指挥使傅南辞,定南天威军的都指挥使张绣。哎,真是想着就头疼阿。”说到这里,那庭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脑袋。
这时,洪亚熙悄悄挤过来,抵声道:“属下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庭锋凶狠地瞪这洪亚熙,骂道:“狗日的,有什么主意,先给我说出来,老子听了再说。”
洪亚熙缩了缩脖子,道:“灭了颜府这件事情,要让人说不是我们禁军干的是不可能的了。那与其这样,不如那都督,你就推几个人替死鬼出来好了。既然那小将军是虎盘营的锋将,就说是虎盘营的将士不服统领之死,在几个冒失鬼的带领下,闯进颜府,不分青红皂白的乱砍乱杀,导致颜府玉石俱焚。那都督闻讯急忙从淮王府前线赶来,已是太晚。”
“好,这样的托词不错。”范君赐击掌叫好道,“反正我们天翔禁军是脱不了关系,还不如这样以退为进,最多都督也就有个治军不严的罪过。可当今皇上是亲口下的屠城之令,他们颜府被灭,本来就算是无话可说的事,谁让他们不早点搬家离开?这点只要皇上担待,那些人就不能明里难为你;暗里的事情,那又谁还怕谁?再说既然都督有难,当然下面这些小兵们是义不容辞,该背的黑锅也就应该背上了。不过,应该交出哪些人到是个问题。官职小了恐怕不够分量,担待不下;大了又会伤了兄弟们的心啊。”
“伤心?伤什么心?我都要被急死了,还操这些心?”那庭锋将手一挥,道:“洪亚熙,我现在任命你为虎盘营的代理锋将,去将虎盘营留下的那些个人都去审审,看看都是谁参与了残害我大夏忠臣平凉王的罪行。不要怕得罪人,管他是那个张三李四的亲戚故友,立过什么功劳的,居然有担子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罪,就是该死。听到没有,恩?”
范君赐闻言心中暗叹:“那都督真的是够狠够辣。虎盘营本是以那庭钢为统领,下属大部都是关系户,不是某某官员的亲戚,就是某某将军的老乡什么的。那庭钢一死,看来那庭锋也失去了耐心,这些本要图个升官发财的人看来这次要升棺发材了。依那庭锋的性格,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