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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只有一合,无论何人也无法在这短短一瞬做出什么完美的招式,追求招式者,死。骑兵相战,只有两点,一要枪法够稳够准够快,能伤了对手;二要骑术高身法快,不被敌伤,其他的什么枪法什么这样招那样式,都是扯淡……”“稳,准,快,再快,再快……”
“快……”,蒋锐侠心中默念,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扑过来的那对手,其他的一切都仿佛远离他而去。那由于长途跋涉而来的汗水和污垢让对手的脸面看不清晰,但在那人模糊面容中那眼光却有若实质,同样的疯狂同样的热切,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怕死的人吧,蒋锐侠心中突然明白过来,大叫一声,手中银枪枪花一挽,团团锦簇,亮云银幕中,一点寒星已如银蛇般探刺而出,抢在那人大刀劈下前的那点缝隙,电闪穿云般当胸扎入他迎面而来的胸膛。那人的目光一下呆滞,似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透过自己胸膛的枪杆,猛然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绝望吼叫,身体已经被那巨大的冲力顺带着从马上挑起,高高扬到半空,转眼间却如同一个布袋一样落下,立刻没入马蹄践踏之下,血光飞溅。
蒋锐侠却一下呆愣了。在那死去的对手被挑飞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那人眼中的狂热突然消失,变得清澈透明,那瞳孔由于被枪扎透而突然痛苦的收缩到极点,转眼间却放松开来,眼光流转中,现出对生的留恋,对死的恐惧,参杂着一点茫然一点悲哀,甚至还有一点点解脱。蒋锐侠突然发现面对面的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以前的自己凭借高超的箭法,杀死的官兵也不再少数,可那彼此间的距离让他不觉得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有多么可怕,这些官兵在他眼中比他在山里杀死的野狼虎豹并好不了太多。可是这次却不,那个官兵临死前的那复杂的眼光如同射入蒋锐侠心底,他这才发现,死去的这个人和他一样,都是能哭能笑,有人爱有人恨的一个活人。他不由慌乱起来,两只握枪的手也不由的抖动,即使他努力的去遏制,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保持平静。
“去死……”,一把大斧随着粗放的嚎叫如乌云盖顶般向蒋锐侠当头劈来。迷茫之中的蒋锐侠本能的将手中枪一横,向上迎去。那把巨斧来势汹汹,巨响声中,蒋锐侠手中银枪白蜡杆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记猛劈砸的弯出一个巨大的幅度,而那斧刃依然来势不减的向蒋锐侠当胸砍到。避无可避,突然回过神来的蒋锐侠眼睛一闭,双手持枪猛力向上一撑,突然感到那大斧的劲道突失,斧尖在他头盔上轻磕了一下向侧滑去;白蜡枪杆立刻反弹而起将那巨斧弹开,蒋锐侠手中枪顺着反弹的巨力,右手按住枪把一转,那枪头倒打回去,只觉枪头一窒,感觉如中败革,已知刺中敌人。侥幸逃生之下,蒋锐侠急睁眼看去,却看到那被他刺落马下的持斧官兵脖子上早中了一支羽箭,恐怕在他枪挑之前就已失去了生命。
蒋锐侠百忙回头,看到战阵之中孙庭先关切地笑容,不由心中一松。这时身侧突传来颜云放那清脆的喊声:“公义,当心……”。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人体被刺穿的闷响,混杂着两声凄厉的惨叫,蒋锐侠手中枪杆先横扫出去,打在一个人体之上,传来落马之声。待他回头前望,不由魂飞魄散,只见此刻颜云放左半身子已给鲜血浸透,一把长刀还夹在颜云放肩头兀自巍巍颤动;手中长剑依然在格档不同方向递过来的武器。蒋锐侠如受伤的野狼般大嚎一声,一夹坐骑,荡开枪花,亮银枪毫不顾惜自身的飞投而出,眨眼间两名猝不及防背对蒋锐侠的官兵就被刺中落马。余下几名围攻颜云放的官兵见他来势凶猛,纷纷扯马迎上。
此刻两方马队已经完全交错在了一起,只看到黑色铠甲和明亮甲胄映射着初升的朝阳,双方的旌旗飘荡着在战场上快速的移动穿插,就如同围棋棋盘上的棋子一样黑白分明却又纠缠不清。阳光下上千人的厮杀看上去壮观如画,但却无法掩盖那依然血腥的实质。不时有人惨叫着掉下马来,在这修罗场中立刻变成冤魂;箭矢枪簇、刀光剑影,在清晨的露水的芬芳中依然显得那么狰狞。“杀……”,只有这最原始的呼号笼罩在这战场上空。
七个?八个?抑或是九个?蒋锐侠已经数不清现在是他杀死的第几个官兵了。此刻的他已经变得麻木,手中机械挥动的枪早已失去银色的光泽,干涸的血块将枪杆渗成乌红,嗓子早已喊哑,却还在机械的发出呀呀的含糊声音。身前身后还能骑在马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论是官兵还是红巾,此刻都已成了强弩之末。
身后步兵的厮杀声渐渐响亮了起来。经过了最初的慌乱,红巾军已经判断出拦路的官兵其实并不是很多。前方和两侧的埋伏只能算作是骚扰,而后方追来的骑兵才是最可怕的。此刻聂君览和诸飞燕两部也都派出了部分人手赶到后队支援。孙庭先指挥着弓弩手配合这杨耀岚季韦俨两队陌刀手步步为营的向前推进着,将那些和红巾骑兵混杂着无法施展骑兵优势的那些官兵一一射杀砍死。那些开始冲锋的精锐官兵现在变得慌乱起来,或许是因为这些红巾并不是如他们想象的乌合之众吧。少刻,一些官兵集结起来,慢慢向后退去。
颜云放感到身上的血流的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冷,那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手中的剑也失去了那穿云破月一往无前的气势,缓慢的挥舞着。一阵风吹过,颜云放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身子在马上晃动如风中落叶。蒋锐侠见状,手中枪飞舞盘旋,策马急奔过来,俯身捞住马缰,在他身边拼命的保护着,带着他的黄骠马向着正在挺进的陌刀队退去。
这时一名身骑黑马高大魁梧顶盔贯甲的军官一槊刺死一名千马帮众,回头看出二人似乎是这部红巾的头领,夹马回身,挺槊策马。那黑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跃将过来,手中长槊带着猛烈的呼啸,在半空画出一个巨大的圆弧,向着两人直直扎过,势无可避。蒋锐侠见敌来势极猛,那长槊带出的风声诡异而惨厉,不由大吼一声,手中亮银枪跳出,意图采用荡字诀泻开那猛烈的力道;耳边听到颜云放大叫:“这人内力深厚,公义你不是对手,闪开……”。一股极大的力道横撞过来,一下将蒋锐侠向着红巾陌刀手的方向挤跌过去。杨耀岚踏上一步,大手撑开,已经将蒋锐侠安然无恙的接住。
听到季韦俨等人低沉的惊喝,蒋锐侠猛烈挣脱杨耀岚的怀抱跳下地来,也来不及看他刀疤脸上闪烁的关心,转身已经向着刚才救他一命的颜云放看去。此时此刻的景象简直让蒋锐侠睚眦欲裂、魂飞天外。只见那官兵的长槊已经深深扎入颜云放腹部,涌出的血液滴滴嗒嗒的染红了整个马鞍。铁盔下那官兵军官的狞笑看的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可恶,只见那崩直的手臂轻轻旋动,那深埋在颜云放腹部的槊尖转动,颜云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眼眉已经扭曲起来。那军官手上青筋开始爆出,显然是打算振臂将颜云放挑下马背。
“云放……”“颜头领……”,一时之间看着这幕情景的人包括蒋锐侠在内都大叫了起来。那军官听到“云放”二字,身子一抖,手臂一下松懈下来,突然沉声对还没有被痛昏迷的颜云放大喝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声音之中居然带着惶恐不安和关切。
颜云放面部抽动着,试图提起手中的长剑,却再也无力,当郎一声,那剑已掉落地上。此刻的战场居然突然安静了下来,厮杀的双方都看着僵持在马上的这两人。蒋锐侠等人不敢上前是怕那军官顺手杀人,而那些被这疯狂的杀戮惊吓的官兵也借机和红巾脱离了接触。
此刻颜云放在马上已经要昏迷过去了,眼前突然出现了方存孝严肃的脸、阿爹古板的笑容、爷爷慈爱的面孔……“阿爹,爷爷,孝叔叔,不孝子颜云放就要来找你们了,原谅他不能为你们报仇了。我尽力了……”,颜云放嘴唇微动,低低的含混嗫嚅着说着,突然身体向马下一翻,已经脱开那军官的槊尖,直挺挺的滚在了地上,戴在头上的头盔在地上一磕,落到了一旁,显出了他俊朗清秀白润如玉的面容,一抹血从嘴边汩汩流出……
蒋锐侠爆喝一声,提着长枪就要冲上去;杨耀岚季韦俨等人也擎出陌刀踏步而上。那边厢官兵也都已集结,齐声低喝就要迎上厮杀。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战场中心爆发:“公子……”
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中,刚才那杀气腾腾的军官突然翻身落马,丢开手中的长槊,一把掀开头盔,现出一张浓眉大眼的方正脸庞,满布惶惑焦急和痛悔,突然跪下,膝行着一步一步挪动到颜云放面前,伸出手扶住颜云放双肩,两行虎泪已经滴在行将昏迷的颜云放脸上。颜云放被泪水一激,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这张脸庞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顿时让颜云放觉得自己已经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是你吗?”,颜云放吃力的喃喃问道,口中又涌出了一股污血。那军官脸上挂着泪花,看着颜云放苍白的脸,突然大哭起来,一把将颜云放的头颅抱在自己怀中,那军官头仰苍天,放声大吼起来:“天啊,为什么是这样啊……公子爷啊,是我啊,我是阎仲元啊,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小阎子啊……,天啊,怎么会是我杀了公子你啊,让我怎么去见九泉下的大人啊,苍天啊……”
其声之切,其音之悲,两行鲜红的血泪沿着那悔恨的脸庞流了下来,滴在阎仲元怀中的那个已经失去知觉的少年脸上,再缓缓淌开,滴在已经被染成红土的大地之上,消失不见……
露刃乱阋墙
“圣旨到,江南吴苏淮朗泉五州总持节都督军事,兵部尚书兼知吴州牧守,章亮基接旨”,随着一声公鸭嗓子尖厉的叫唤,从吴州牧章亮基以下,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齐刷刷拂衣下跪,恭迎圣旨。
大太监霍仙扬平端着明黄绸面制成的圣旨,下巴傲慢的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