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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屋子里面很是简洁,只有一张竹塌,一张小几,两个竹编的蒲团而已,让连子宁比较奇怪的是,在屋角还有一张梳妆台,一面古老的铜镜,静静的立在上面、
好端端的,放一张梳妆台做什么?
茶,是早就沏好了的。
这茶壶茶杯,都是用竹根雕琢而成,看上去古朴天然。
兰姑跪坐在一边,素手芊芊,为连子宁沏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似乎是看出了连子宁心中的惊讶,兰姑笑道:“谷王殿下在此,从来是不喝酒的。只是喝喝茶,吃点点心。”
连子宁点点头,看来兰姑和谷王,关系绝对是非同一般。
而他心中对谷王,就更是多了几分忌惮,这位谷王殿下,绝非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喝酒误事,喝茶却不会。
而且真正的决策,都是在大脑清楚的时候做出来的。
兰姑给连子宁沏了茶,告了声罪,便是飘然离去。
连子宁坐在蒲团上,他不习惯跪坐,因此干脆坐在上面,双腿大喇喇的往前伸着,身子一仰,便是靠在了身后的竹墙上,在他身左便是一面小窗,有夜风袭来,清凉沁骨。
耳中有潺潺流水声,隐隐丝竹声细细欢笑声,天际一轮明月高挂,与湖中的月影交相辉映。隔着粼粼水光,婉转的歌声在月色中,伴着淡淡的水雾飘来,隐约能看到远处楼阁上舒展的舞袖和窈窕的纤影,让人分不出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天上。
连子宁舒服的叹了口气轻轻眯上了眼睛。
之前数月,恶仗不断,早就让他是身心俱疲,之后进京,又是心里担着向朵颜三卫借兵的事儿,总是神魂不定,现在总算是轻松下来。
心里这一松懈,再加上知道自己安全绝对无恙几乎舒服的要睡过
外面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随着颜色渐深,燕返楼的来客也是越发的多了,而且似乎这一块儿来的人其多些,在距离连子宁不远处的一个楼阁,都是亮起了灯火。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接着谷王那豪爽的笑声响起:“武毅伯倒是早来了?”
连子宁赶紧站起身来相迎,话音未落,便看到谷王朱载推门进来,他不见了那一身王爷的袍服,却是换了一身黑色的便装高冠广袖,蜀锦的长袍起伏如波浪,束发的乌金冠上一颗硕大的红翡熠熠生光。少了些霸气暴戾,倒是多了几分飘逸俊秀。
连子宁也不得不承认,多少代的优良基因传承下来,老朱家的子孙个个出落的都算不错。
他抱拳行礼道:“下官见过谷王殿下。”
“武毅伯无需多礼!”谷王摆摆手眼睛却落在了站在连子宁身后那四个扶桑刀客身上,眼神在他们片刻不离刀柄的手,微微屈起的膝盖,稍稍踮起的脚尖儿,略略躬下的腰身上面流转一圈儿,眼睛便蹴的亮了起来。
他踱步到这四个刀客面前,上下打量一下他们,啧啧笑道:“武毅伯,你这是从哪儿网罗的几个高手,可是不简单!”
“哦?何以见得?”连子宁笑问道。
“啧啧,还想考我?”谷王斜了他一眼:“你看他们这姿势,脚跟翘起来,膝盖弯曲,腰也稍微弯下去,手离刀不过是一寸远,若是有危险,只是片刻,他们便是能拔刀而出。看他们胳膊如此粗壮,手上力道必然极大,只怕一刀,能把人给劈开吧!”
连子宁心里确实是有些佩服了,这位谷王爷,果然是很知兵事的,眼力非凡,想必个人战斗力也是不弱的。
谷王眼珠一转,笑道:“他们的刀又长又窄,本王听说你去过扶桑,这几位,想必是从扶桑网罗的吧!”
连子宁由衷赞道:“王爷慧眼如炬,猜的一点儿都不错,这几位,正是扶桑剑圣柳生宗严的弟子,现在下官麾下效力,是下官很倚重的。”
他转头对几个扶桑刀客道:“伊贺,石原,这位乃是我大明朝谷王殿下,你们参见吧!”
“是,大人!”几个刚才一直面无表情任由谷王评头论足的扶桑刀客一转身,向谷王深深一躬,却不说话。
这个年代的扶桑武士,还是有些骨气的,一旦认了主人,便很是忠诚,对其他人,也是不假辞色。
连子宁歉然道:“殿下莫要见怪,他们就是这样子。”
谷王一笑:“本王怎么会见怪?说来也巧了,本王府上也有着十余位扶桑武士,有机会,倒是要他们比划比划。”
“哦?殿下府中也有扶桑人?”谷王一撩袍服,大喇喇的在蒲团上坐下,他也不是跪坐,不过比连子宁刚才文雅一些,是盘腿。连子宁也盘腿坐下,为谷王斟了一杯茶,笑问道。
谷王一摆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便点点头,退了下去。连子宁心领神会,也让伊贺等几个扶桑刀客退下。
谷王轻轻抿了口茶水,笑道:“那几个扶桑人,是孙言之送给本王的。”
“孙言之送的?”连子宁心中哑然,脸上却未动声色。
“是孙言之送的,那时候,孙侍郎可是本王的马前卒。”谷王嘿嘿一笑:“不过后来本王因某事触怒了父皇,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孙侍郎便成了老二的门下走狗,后来还差人来本王府上想要把那些扶桑人要回去。不过那些扶桑人也有骨气,说认了我当主人,众生也不背叛我让他们滚蛋,他们当场便自杀了两个,嘿,当时可真把我吓了一跳了!这些扶桑人性子可都刚烈!”
他脸上浮现出快意的笑,瞟了连子宁一眼,道:“明白了吧?”
连子宁自然是明白了。
孙言之先是跟着老十三,又去跟了老二,你说你改判门庭也就罢了,还回头要人,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难怪自己搞垮了孙言之,谷王如此高兴。
连子宁心中苦笑,自己雅不愿意掺和进诸子夺嫡这潭浑水中来,不过眼下看来,这是痴心妄想了,自己已经得罪了二皇子,如果背后没个靠山,还真是不行。
而老十三显然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对自己进行招揽。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兰姑笑着走进来,手中一个托盘上,放着七八个小碟子,却都是一些点心。
点心放在桌子上,连子宁鼻端便闻到了一股甜香,他打眼儿一瞧,里面有蜜三刀,有肥大酥,有枣泥糕,等等都是甜点。这在后世并不罕见,但是这个时代,蜜糖昂贵,这玩意儿,可是比酒菜要贵重的多了。
兰姑把碟子一一摆放在小几上,冲着谷王笑道:“刚才还火急火燎的生怕晚了现下又优哉游哉的,也亏得你们说的下去,不晓得都要开始了么?”
“呀,对了!”谷王猛地想起来了,一拍大腿,道:“光顾着跟你瞎扯了,今儿晚上可是有正事儿呢!”
“正事儿?”连子宁讶然道:“什么正事儿?”
谷王这一次却是,卖关子不说了,他来到另外一个窗口,看着波光潋滟的水面,笑道:“还算不晚。”
连子宁更是好奇,却是不动声色,也细细看去。
这时候,他发现,周围的楼阁,似乎是形成个错落有致的圆形,中间围成一个一亩地大小的空旷湖面,而这时候,那些楼阁上面,也有不少人往外张望,显然是期盼着什么、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歌声渐渐接近,然后便看到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翩然划至,船上打了十余盏大红灯笼,把上面照的通透。几个只穿着薄纱的女子,正在且歌且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在灯光下呈现出暧昧的暖红色。
这是什么?艳舞表演么?连子宁挑了挑眉毛,淡淡一笑。后世比这个更火爆百倍的他看多了,心里便有些不以为然。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谷王看出他的心思,用手指头捅了捅他,暧昧一笑:“精彩的在后头呢!”
连子宁也不说话了,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看这样子,谷王今天是止谈风月,不谈正事,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热切?这几日忙忙碌碌的,今天正好休闲下来。
那丝竹管弦,瓯瓯呀呀,又有几个清丽的女子,在月光朦胧之中,翩然起舞。
不知道何时,乌篷船上的那些红灯笼都是已经熄灭了,月光如水,泼洒下来,几个女子,就像是几只月光做成的蝴蝶,如梦如幻。
连子宁的一颗心渐渐的安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歌舞,在后世,是永远也看不到的。这种清丽典雅的舞姿,只有从小培养训练,兵器本身具有非常深厚的文学功底的人才能演绎出来。
这一曲舞,本就是一首诗,一曲词,一杯绵软的酒。
良久,舞罢。
四周响起了一片掌声,能来到这里,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自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也都不会吝啬赞誉和掌声。
几个女子向四面颔首点点头,却不退下,而是站到一边。
然后乌篷船中走出来的一个人,却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这男子长的圆滚滚的,一张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一团和气。
兰姑知道连子宁不认识,便介绍道:“这位,就是教坊司的右韶舞,尹祖奎,尹大人。也是燕返楼的大主事,手底下管着教坊司手下的十余家青楼。”
连子宁点点头,原来还是个官儿。
教坊司下设奉銮一人,正九品,左、右韶舞各一人,左、右司乐各一人,并从九品。这右韶舞尹祖奎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不起眼儿小官儿,连个小旗都不如,不过权势油水儿可是相当大的,管着这么多的青楼,这些官妓都得听他的,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可是个乐不思蜀的所在。
那尹祖奎四下里团团一揖,笑道:“众位,今日赏脸来到此处,在下在此多谢了!”
“诸位既然来了,心里必然都是清楚了此行的目的的,都是想着来为今日这美人儿开苞的,那在下也就不多说惹人生厌了,咱们这就开始!”这尹祖奎长的绵绵团团的,说话却是干脆的很,他一摆手,便有两个女子扶着一个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这会儿,船上的灯光又是亮了起来,把小船上照的通透。
那两个的侍女打扮的女子,都是眉目清丽,宛然如画,算得上是人间难得的美人儿,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们搀扶着的那个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