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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老东西,不就是杀了你一个侄子吗,至于兴师动众,带几百人跑来杀我吗。”
李弘失策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跑到边境了,就算拓跋部落要杀他,恐怕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所以他根本就不听裂狂风的劝,大摇大摆跑到白檀城吆喝:“我就是豹子,谁敢杀我?”话音刚落,就招来三支长箭,七八把长刀,十几个大汉,一拥而上,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李弘吓坏了,拔腿就跑。结果后面追的人越来越多,还没有到城门,已经有几百人了,各自拿着明晃晃的武器,喊杀声惊天动地。李弘使出浑身解数,抢了一匹马,夺路而逃,连头都不敢回。
但他想跑都跑不掉了。从城内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两百多骑,玩命一样追在后面,一边跑还一边喊:“豹子,我是拓跋柬,今天不杀了你替我侄儿报仇,我就不回拓跋部落。杀……”
李弘一听魂飞天外,妈呀,给裂狂风说中了。这个拓跋锋还真不能惹。他竟然千里迢迢派了这么多人来追杀他。没办法,只能拼命打马,望树林子里跑了。躲一时是一时吧。
他现在后悔把黑豹留给柯比熊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睡到半夜就起来了。他睡不着,他想早一天回到大汉国。现在大汉国离他那么近,他却不能一步就跨过去。为了阙居和柯最的家人,为了风雪,他还要到白檀城去。他要杀出鲜卑,而不是走出鲜卑。只有把拓跋部落杀痛了,激怒了拓跋锋,其他的人才会安全一点。在鲜卑人眼里,不能杀死最强的敌人却去凌辱弱小,是要遭到全族人耻笑的。如果李弘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死了更多的人逃出了鲜卑,慕容风就可以非常容易的保下风雪。有本事杀掉主犯再说。拓跋锋不能抓走风雪,自然无从知道阙居和柯最家人的下落。
裂狂风出来送他。李弘对他说,告诉柯比熊,我把黑豹留给他。等他长大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报仇。裂狂风笑着答应了。他劝李弘到白檀城以后,先躲几天。如果风声不大,就出来露露脸,然后逃之夭夭算了。至于他妹妹,除非拓跋锋杀光了牛头部落所有的人,否则休想拿人。
李弘大笑,骑着一匹战马绝尘而去,全然没有把裂狂风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天,整个大燕山附近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下就是三天。山洪爆发,洪水施虐,根本无法行走。接着下了两天小雨,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直到第六天天气才转好。李弘随即告别收留他的山区牧民,继续望白檀城而去。
他进了城,找个地方吃了几个饼,几块肉,他就开始惹事了。结果被人打得抱头鼠窜而逃。他根本不知道慕容风的黑木令已经传到了白檀城,传到了中部鲜卑各个角落,就连弹汉山的鲜卑大王和连都知道了。
用黑木令牌缉捕的逃犯如果被抓到或者拿到人头去领赏,至少可以得到八百头牛,或者五百匹马,或者一块不小的牧场,总之奖赏非常多,可以让人一夜之间暴富。更让人疯狂的是,西部鲜卑大人拓跋锋也发出了黑木令牌。两份奖赏,想不疯狂都不行。于是各地的马贼马帮,塞内塞外武功高强者,想发财的乌丸人,想出风头的鲜卑贵族子弟,各部落大人最精锐的亲骑兵,拓跋部落的追杀骑兵队,蜂拥而至,谁都想得到这份巨大的财富。而人流最集中的地方就是这通往大汉国最近的白檀城。
李弘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逃犯了,在追捕者的眼中,他就是钱,就是财富,就是实现自己人生梦想的垫脚石。
这时,他的左侧,右侧接二连三都出现了骑兵。城里的人已经冲了出来,依旧疯狂如故,穷追不舍。整个城外的旷野上,骑兵的喊杀声,马蹄的奔腾声,一窝蜂跟在后面追杀的百姓叫嚷声,各种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恨不能把天都冲破。
李弘边跑边回头看,脸都吓白了。他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全身都伏在马背上,根本不管飞来的长箭,只是一个劲的狂踢马腹,恨不得这批马长出翅膀飞起来。现在,前方那树林,那座山,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啊。
李弘终于达到目的,第一个钻进了树林。
李弘对树林的熟悉好象是天生的。只要他闻到树林里的清香,听到鸟儿的鸣叫,看到野花的笑脸,他就象充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几百人的各色大军冲进了树林,淹没在绿葱葱的大山里。
李弘开始发挥他逃生的本能。他在树林里灵活快捷,就象一只猎豹,随时都有可能给人以致命一击。他一会儿躲在暗处一箭取人性命,一会儿爬到树上对敌人进行背后突袭,一会儿又在另一个山头上狂呼大叫。
山林太大,几百人进去之后,就象一把沙洒进了大河,转眼间就被完全吞噬了。而在这样的大山里,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谈的事。但是人们疯狂了,三五成群,以牛角号联络,象过筛子一样稳步推进。
几百人连续追踪李弘两天两夜,行程达到了一百多里。如果前面不是巨大的财富,谁会有这么大的毅力,而且这个被追踪的豹子真的就是一只豹子,非常危险,已经杀死了上百人。但是,更多闻风而来的人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大山。财富与生命相比,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财富。
李弘傻眼了。他原先以为自己逃进树林之后,这些人追一下,眼看没有指望很可能就放弃了。谁知道这些人坚忍不拔,锲而不舍,让李弘大为钦佩。
第三天,李弘再连续杀死了三十多人之后,被拓跋部落的士兵围在了一座小山上。李弘夷然不惧,举刀就剁,和二三十人纠缠在一起。等拓跋柬听到号角声追到这里支援时,李弘已经突破包围逃走了。
李弘这次受伤不轻。手臂中了一箭,背上被砍了两刀,腿上也被长矛刺了一下。他包扎好伤口,不敢多做停留,马上一拐一腐的竭尽全力往前赶。拓跋部落的牛角号声就在自己的背后不远处响个不停,而更多的牛角号声在更远的山里此起彼伏。
拓跋柬不慌不忙的走在浓密的山林里,他不怕李弘会飞上天。他已经打听过了,这座山的确非常大,叫鬼不灵。濡水河把这座山一分为二,河水从大山中间流过。再往前翻一座山就到了悬崖。下面就是濡水河。
李弘不知道。他此时正在艰难的往山上爬。他望着背后那些阴魂不散的追兵,心里恶狠狠的诅咒起来。随即他就听到了微弱的河水声。李弘没有太在意。大山里到处都是流淌的小溪,哗哗的流水声随处可闻。
再爬了一会,李弘听到流水声已经变成波涛声了。李弘兴奋起来。是一条大河,一条大河。那肯定是通往大汉国的濡水河了。他立即明白了这些追击者为什么穷追不舍了。原来这座山走到这里就是绝境,无路可去了。
李弘奋力爬上山顶,此时巨大的轰鸣声已经震耳欲聋了。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十几步,坐倒在悬崖上向下望去。
下面湍急的河水怒吼着,汹涌澎湃,一泻而下。河水撞击在岸边的大石上,发出惊天巨响,溅起万丈波涛。大概是因为发洪水的关系,河面非常浑浊,许多大树,树枝,飘浮其上。李弘看得有些腿发软,但是脸上却显出得意的笑容。
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脚,把箭壶里剩余的十几支箭插在地上,准备等一下方便射击。然后他拔出战刀,双手用力挥舞了两下,心中的愉悦实在是难以表达。
突然他纵声高叫起来:“我要回去了……”
“我要回去了……”
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传出去很远很远。
拓跋部落的士兵奋力往上爬。
李弘站在山顶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下面,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嗖……”一声尖啸,一支长箭象钉一样钉进了一个士兵的胸口。那个士兵惨叫着滚了下去。
拓跋柬发怒了。他杀人无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杀的人。杀人要是都这么艰难,自己早就累死了。他恨李弘都恨入了骨髓里。他原来以为可以抢个功劳,把拓跋帷挤下去,这样自己也可以坐上四大豪帅的位子了。没想到带来的两百多人,被这个小子宰掉了五六十。现在即使杀掉了这小子,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功劳,还要挨一顿臭骂。想想他都窝囊死了。
“兄弟们往上冲啊。杀了他就发财了。杀啊。”他一边狂叫着,一边带头冲了上去。
李弘的十几支箭转眼就射完了。他拿着战刀站在山顶上,等着拓跋部落的士兵上来。
一个士兵勉勉强强站稳,还没有抬头,就被李弘大吼一声,削去了头颅。旁边的士兵怒叫起来,发疯般的冲向李弘。李弘抬手架住他的刀,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就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个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倒飞了出去。李弘大叫起来:“杀,杀……”,就象一头嗜血猛兽,狂野的奔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拓跋部落的士兵刚刚爬到山顶,筋疲力尽,疲惫之极,手脚俱都发软,哪里有力气和休息了许长时间,象生龙活虎一般的李弘做生死搏杀,很快就被他砍倒了二十几个。
拓跋柬终于冲上了山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李弘早就盯上他了,见他立足未稳,主意力不集中的时候,突然抽出小斧对准他就甩了出去。拓跋柬眼睁睁看着飞来的小斧朝自己射来,偏偏就是不能迈开双腿避让一下,那双腿因为刚才过度用力上山现在就象铅一样重。他依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小斧斩进自己的胸膛。他赶到一阵剧痛。他赶到无比的愤怒。他要杀死他,他要在自己死之前杀死他。
拓跋柬发出一声惊人的吼叫,好象要激发自己浑身的力量,他突然丢掉手上的战刀,象一头发了疯的野牛一般,嘴里哇哇大叫着,以夷非所思的速度朝李弘冲去。
李弘奋力劈开一把削向他双腿的刀,向正冲向自己的拓跋柬跑去。他要收回那把小斧,那是公孙虎送给他的礼物,不能丢下它。
两个人迅速接近。李弘看到拓跋柬怒睁的双眼象铜铃一样,脸上的肌肉已经变形,龇牙咧嘴的,好象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