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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狗。
北宫伯玉死了,李文侯死了,湟中羌和抱罕人就象羊圈里的羔羊一样被人肆意的践踏和蹂躏。他们已经看不到生存的希望,也看不到将来带着族人安居乐业的希望,他们愤怒了,他们绝望了,他们要与自己的仇人一起死去。
聂啸大喝一声,猛地挥出手中的马鞭。马鞭凌空发出一声脆响。战马长嘶一声,飞跃而起。聂啸纵马狂奔。
湟中羌和抱罕人的三万五千大军已经悄悄改变了阵形。他们面对韩遂的大军,摆下了凌厉的雁行攻击阵势。
几个月前,他们被李弘招募为汉军士卒后,李弘把战马还给了他们,并且给他们配备了骑兵兵种的装备,让他们训练骑兵的战术。现在,李弘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妙。他们先是叛军,战败被俘后被招募为官军。不久前他们在五溪聚临阵倒戈,又跟在北宫伯玉后面成了叛军。但是现在因为仇恨,他们再次临阵倒戈,由叛军变为官军,再次举旗了大汉的战旗,黑豹的战旗。
聂啸在阵前狂奔,在阵前举刀高呼。
“兄弟们,报仇……杀敌……”
百里杨,九羊皮,骆驼,斩马,古镇等五营首领面对士卒,举臂同呼:“兄弟们,报仇杀敌……”
“报仇……杀敌……”数千名将士各举武器,放声高呼,接着数万名战士吼了起来,其声之大,惊天动地。
“杀……啊……”聂啸声嘶力竭,举刀前指。
“杀……”
湟中羌和抱罕人士气如虹,吼声如雷,他们催动战马,开始起步奔跑。
万马奔腾,卷起满天的烟尘,其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渐渐地掩盖了战场上的一切。
距离韩遂大营一里。
韩遂脚下的大地在颤抖,韩遂的心在颤栗。
一帮没有眼光没有头脑的势力小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在这个时候杀死北宫伯玉。难道羌人,难道那些食不果腹的穷光蛋就是猪狗,就是白痴吗?只有是人,他们就有自尊,有气节,有愤怒。天天锦衣玉食,骄奢淫逸的人,哪里知道没有饭吃是什么滋味?哪里知道没有饭吃的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那些穷苦的人不是因为懒惰而穷困,而是因为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东西被人活生生地夺走而穷困,仇恨早就埋在心里,只是没到爆发的时候。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就象盖在仇恨上的两匹华丽的绢帛,随着他们的焚毁,最没有活路的一帮人喷发了。
“先生,湟中羌的人杀来了,先生……”阎行指着远方的烟尘和滚滚而来的洪流,大声吼道。吼声里,夹杂着恐惧和慌乱。
韩遂的大军一片混乱。
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预先设置防御阵势。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发力攻城,士卒们都很疲劳。韩遂刚刚下令休息,大家都在等着开饭。谁能想到列阵在隔壁的友军会突然倒戈相击?
“命令梁兴和马玩立即带着骑兵迎上去。”韩遂指着传令兵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敌人。”
“命令杨秋,成宜,立即集结军队,列阵防守。叫李堪,候选组织弓箭营,阵前阻击。”
“立即派人绕过敌军阵营,向大帅求救,请他们攻击湟中羌的背后,以减轻敌人对我们的冲击。”
韩遂看看翼城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纛,突然感到心力交瘁,绝望透顶。什么时候才能占据西凉?
杨秋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叫道:“将军,我们撤吧。豹子的军队在东门攻击六月惊雷,老聂带领湟中羌打我们,现在双方实力相当,谁都没有全胜的可能。我们还是撤吧?”
韩遂摇摇头,指着越来越近的湟中羌,苦笑道:“我们撤得走吗?”
杨秋大声说道:“不撤怎么办?我们把军队拼光了,将来怎么办?老聂就是要找我们报仇,和这种疯子打仗,吃亏的都是我们。还有那只豹子,这种机会都给他抓到了,我们还打什么打。撤吧,回到金城,我们还有机会。”
“先生,想靠王国和马腾的军队来解围,我看很困难。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谁不想保存实力?”阎行看看韩遂,小心地说道,“聂啸的人马比我们多,而且还都是骑兵,如果打下去的话,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即使打赢了,也是惨胜之局。”
韩遂点点头,他伸手拍拍阎行的肩膀,无奈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先把老聂挡住。”
他望着杨秋,长叹道:“准备撤吧。”
午时,鲜于辅率部赶到了翼城东门。
徐荣领着自己的一营人马,鲜于银的一营人马居于大军左翼。麴义领着曲路和杨淳的两营人马,居于大军右翼。玉石领着阎柔,颜良居于中路。铁钺和雷子领着中军三千人马跟在鲜于辅身后,居中策应。
三万八千大军在八百步的距离上一字排开,以品字形阵势稳步推进,气势磅礴。
战鼓声,脚步声,士卒的呐喊声,兵甲的铿锵声,汇成一股声浪,犹如擎天巨锤敲响在大地上,发出震撼巨响,惊心动魄。
六月惊雷战刀挥下,号角齐鸣,三万铁骑随即发出震天呼号,大军开始起动。
羌胡大军象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挟带着满天的烟尘和风雷,一路呼号咆哮而来,声势惊人。
鲜于辅立即命令大军停下。
“擂鼓……”
“命令盾牌兵做好掩护。强弓营,弓弩营准备射击。”
随着鲜于辅一道道的号令传下去,战鼓兵,令旗兵,传令兵象翻飞的蝴蝶一样忙碌起来。
蹇硕,袁绍,刘表,刘和望着从对面扑来的羌胡大军,神情紧张,惶恐不安。刘和吓得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心里把鲜于辅都骂了无数遍。这是生死大战,根本就不是什么一触即溃的战斗。鲜于辅骗了他们。
鲜于辅回过头来,笑着对四人说道:“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我们很难掌握其中的变化。按我们得到的消息,这里应该是韩遂的军队,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羌人的铁骑。四位大人受惊了吧?”
袁绍镇定了一下心神,勉强笑道:“初临战场,有点紧张。”
鲜于辅笑道:“我看几位大人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泰然自若,很了不起啊。要是换了一般凡夫俗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几个人尴尬地笑笑。但这一笑过后,四人顿时感觉心中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鲜于大人第一次上战场,是不是也很紧张?”刘表问道。
“我第一次参加的战斗,敌我双方加在一起,只有三四百人,所以谈不上什么紧张。”鲜于辅指着前方的战场,提高音调说道,“现在我们这里有七万人,如果加上南门和西门的叛军,整个翼城战场就有十七万人左右。”
蹇硕脸色大变。袁绍瞪大了眼睛,面色更显紧张。刘表狠狠地抓着短须,极力掩饰心中的慌乱。刘和有点欲哭无泪了。
“十几万人的大战,我也是第一次参加。”鲜于辅笑道,“我也很紧张,比你们更紧张。你们不要看我现在笑容满面,其实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害怕。”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战马奔腾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刘和狐疑地看着他,问道:“鲜于大人是第几次指挥这么大的战斗?”
鲜于辅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听不到。战场上的声音太大了。
袁绍大声叫道:“你是第几次指挥这样的大战?”
鲜于辅手捋三绺长须,笑着喊道:“第二次,我是第二次。”接着他特意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四人面前晃了几下。
刘和心里冰凉的,他气得破口大骂了几句,但没有人听到。
刘表凑到袁绍耳边叫道:“本初啊,这次我们麻烦了。这个鲜于大人才是个都尉,却独自指挥几万人的大军迎战十几万叛军,这仗怎么打得赢?”
袁绍大声吼道:“事已至此,唯有血战到底。”
巨型盾和巨型长矛依次列于阵前,它们就象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张牙舞爪,气焰嚣张,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越来越近的敌人。
鲜于辅这次以五千人为一个巨型方阵,阵内套阵,人员非常密集。玉石和颜良的两个方阵为品字形阵势之头,阎柔的方阵列于其后。左是徐荣和鲜于银,右是麴义和杨淳。整个品字形阵势就象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武士,正昂首挺胸站在战场上,准备舞动双拳,奋勇前进。
在灵河战斗中,这种方阵配合巨型矛盾的使用,基本上遏制了敌人骑兵的攻击。李弘事后多次召集部曲士卒探讨灵河战斗的得失,总结了不少改进的办法。这一次,李弘再度使用步兵迎战名闻天下的羌胡骑兵,信心十足。
方阵中,改进最大的地方就是大量配备了强弓。
强弓就是角弓,包括虎贲弓、角端弓等不同的双曲反弯复合弓,所谓的双曲反弯复合弓就是指弓体是由若干部分合成的,采用了性质不同的多种材料,如木和竹、动物的肌腱(筋)和角以及胶和漆等等。因为弓臂中衬垫了动物的角和筋,所以这种弓的强度和韧性非常好,射程最远可达三百多步。普通的强弓拉力一般都在两百斤左右(相当于现在五十公斤的力气),射程大约二百步(大约两百八十米),杀伤力非常惊人。它的缺点就是它属于硬弓,拉满之后必须立即发射,很难持久瞄准,命中率较低。制造这种弓的技术在我国商代晚期就已经很成熟了。
军队强弓的配置一般都有规定,不允许超过上限。因为强弓的使用,有许多麻烦事。首先它要特定工具才能使用。由于张弓吃力,士卒们在挽弓时需要戴扳指,将扳指套在拇指上才能勾弦,另外,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也要套上以皮革制作的指套,以防止损伤手指。其次,在使用过程中,它需要配备大量的弓弦和箭矢。强弓的挽力极大,弓弦损耗也大。由于射击对象的不同,箭杆、箭镞的尺寸、形状、重量都不同,因此各种各样的箭枝必须专门制造。所以使用一张强弓,它的保养和配套耗费较大,大汉国为了节省军资,仅仅在边军和北军军队中配备。
李弘利用募兵扩军的机会,从长安和洛阳的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