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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支部队,真正忠于太尉大人的,只有周慎将军的北军,京兆府和右扶风的郡国兵。凉州刺史府的都尉徐荣虽然是幽州辽东人,但他的部下全部都是西凉人,所以这一万人也无法信任。其他的部队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不是西凉人。因此,太尉大人虽然手握十万大军,真正能指挥的只有这三万人。你们想想,太尉大人依靠这三万人苦苦支撑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了。”
“还好陛下圣明,将李中郎的五万大军从冀州紧急征调西进,否则,这次长安真得很危险了。”
“西凉有这么多部队?”李弘惊讶地问道,“去年,鲜卑入侵北疆,我们幽州穷尽所有的力量,也不过就凑了一万多人。按理说,我们幽州有一百多万人口,凉州不过六七十万人口,但是两州之间的部队数量悬殊怎么这么大?”
“凉州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以来,打仗的时候多,不打仗的时候少,部队的数量一直都很庞大,所以这里是大汉国最耗费钱粮的地方。”桑羊说道,“西凉战事一起,朝廷就紧张,陛下更紧张,唯恐长安和三辅遭到侵袭,危及京都的安全,所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稳定西凉。”
“幽州发生战事,朝廷和陛下都不紧张,为什么?离洛阳,离长安远,他们感觉不到危机,所以关注的就不够。陛下不重视,就不会投入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没有财力和物力的支持,幽州当然没有办法组建庞大的边军和郡国兵部队了。”
李弘恍然,连连点头。
“李中郎,我们什么时候和鲜于都尉的部队会合?”桑羊小声问道。
“桑大人着急吗?”李弘笑道。
桑羊勉强笑笑,说道,“我当然着急。临行前,太尉大人一再嘱咐我,要我告诫你,千万不要贻误军机,耽误了整个西凉的平叛大事。太尉大人说,北宫伯玉撤离杜阳以后,怎么行动,走那一条路线,谁都不知道,所以太尉府没有消灭北宫伯玉的具体计划,完全靠我们自己想办法消灭北宫伯玉的五万人马。消灭了北宫伯玉,相当于平定了半个西疆,歼灭西凉叛军的速度将会大大加快。太尉大人把这么重大的事情完全托付给我们,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李弘郑重地说道:“我刚到西凉战场,就得到太尉大人的如此信任,独领一军北进凉州平叛,实在感激涕零,誓死都要报答太尉大人的知遇之恩。所以,请桑大人相信我,我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歼灭北宫伯玉。”
桑羊欣慰地道:“李中郎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尚书刘虞刘大人给太尉大人写了几封信,极力推荐你独自领军作战,充分发挥你的奔袭特长,他说这也许是平定西凉叛军的唯一机会。他还详细列举了你在幽州击败鲜卑人的战例。太尉大人能够下决心让你独自率部北进凉州,和刘大人的极力举荐不无关系。太尉大人信任你,煞费苦心为你创造这个秘密北上歼灭北宫伯玉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
李弘感动地说道:“谢谢刘大人,谢谢太尉大人。”
“那你就要信任我。”桑羊严肃地说道,“我来,不是来通知你行动计划,也不是来监军,我是受太尉大人之托,来给你带路,帮你出主意,给你解决难题的,所以你务必要信任我,所有的事情你最好都能和我商量着办。这是凉州,对于你和你的部下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严重一点,如果部队遭到损失,这西凉平叛的事就算彻底泡汤了。”
“西凉平叛的事今年完不成,太尉大人和我们都会遭到惩处。尤其重要的是,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大汉国根本就不会再凑出五万军队了。”
李弘的脸立刻红了。他的心事给桑羊说中了,他根本就不信任桑羊。
他按照傅燮的吩咐,在辕门之外等到桑羊。桑羊立即随他上路,并且在路上向李弘详细叙说了太尉大人的计划。张温为了取得李弘的信任和全面配合,还特意授权李弘可以动用他自己手上的那块调兵虎符,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征调西凉战场上所有军队。
张温被西凉人害苦了,但是他又抓不到这些西凉将领和士兵的把柄,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周慎为这件事还差一点和张温吵翻了。他认为张温太软弱可欺,不敢拿刀杀人,被这些西凉人当猴耍,连带自己的部下都死得不明不白。张温没有办法解释。没有确实证据,他怎么抓人杀人?而且,他离开洛阳的时候,皇甫嵩就已经把这情况告诉他了。他的长子皇甫鸿和次子皇甫郦都和边章,韩遂有关系,他自己的儿子他都没有办法节制,何况其他人。解决西凉问题不在于剿杀,而在于安抚,要想办法解决西凉几十年沉积下来的问题。张温是朝中几十年的老臣,他当然清楚这些事。所以他虽然怨恨这些串通西凉叛军的人,但他认为情有可原,没有必要杀,杀了也于事无补,关键还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在西凉形势越来越严峻的时候,他向皇帝提出要从其他州郡调兵十万。皇帝说他疯了,老糊涂了。但最后还是帮了他一下,从冀州火烧火燎的把李弘赶了来。虽然只有五万人,但已经非常解决问题了。
张温有了自己的部队,就开始想办法让它发挥作用。对西凉问题张温有自己的主张。他觉得皇甫嵩的办法也没有错,但不适合朝廷和陛下的意思。他认为要先剿后抚。剿就是剿归属羌胡。这次西凉叛乱就是这些归属羌人最早发起的,一定要杀掉,否则将来还是叛乱的祸患。后抚就是抚边章韩遂。两人都是西凉名士,带着一帮汉人百姓,思想上比较容易沟通。但剿杀北宫伯玉的难度非常大。
张温就想了个在小槐里和叛军决战的计划。他要造成一个假象。首先他要告诉西凉军队,你们西凉人不打,我还有北军和冀州的军队,你们自己小心些,以后帮助叛军也要收敛一点。其次这个计划自然是要泄露的,凉州府的人基本上都给韩遂买通了。叛军知道消息后,肯定会踌躇不前。打吧,损失太大,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必要。不打,就要准备撤退。
张温认为自己一定能在叛军撤退的时候找到机会。
结果董卓找了个机会,无意之中送给了张温。张温立即和桑羊、盖勋、傅燮四个人商量怎么办。后来决定,以西凉军队和周慎的北军尾追边章韩遂,大造声势,同时命令李弘的部队悄悄北上,找机会灭掉北宫伯玉。打掉北宫伯玉,西凉的平叛问题就解决了一半。张温让桑羊全力帮助李弘完成最艰巨的任务。至于掩藏他们的行踪,制造他们不在扶风郡以北一带的假象,那都是他的事情,不要李弘他们操心。
李弘听完之后,有点头晕。这个看上去温和善良的太尉,原来如此厉害。
张温把最难解决的问题随手就丢给了自己。按他的计划完成了,最大的功劳是张温,他的策略无可挑剔。失败了,那是自己无能,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不能歼灭北宫伯玉,西凉平叛失败的责任自己至少要承担一半。张温给了李弘什么帮助?一个人,他的太尉府长史桑羊。一个口头承诺,答应帮他掩藏部队的行踪。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能不能歼灭北宫伯玉和他的五万人马,都是自己的事。
所以李弘根本就不信任桑羊。他本来准备让桑羊和鲜于辅一起行动。但桑羊拒绝了。于是李弘就把他丢给了恒祭。早上部队歇息,桑羊带着两个侍从,自己找来了。
桑羊的一番话提醒了李弘。他们对西凉很陌生。无论是地形还是风土人情,无论是城池还是汉人羌人,他们都不熟悉。即使找了一千个向导,也没有桑羊一个人起作用,西凉所有事他基本上都知道。他是太尉府的长史,他天天处理西凉的事已经快一年了。
李弘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怎么说好。
桑羊很大度地挥挥手,说道:“你不信任我,我也理解,你要为你五万部下的生命负责。但请你务必相信我,因为这不仅仅是你李中郎的事,是你五万部下的事,这是西凉的事,是西凉几十万百姓的事。再说大一点,它是大汉国的事。李中郎,现在怎么说?”
李弘很爽快地说道:“当然是告诉桑大人我的想法了。”
“按照原来歼敌的计划,鲜于辅要到今天上午才离开小槐里,从撤退的叛军后面包抄上去。但他已经接到我的命令,凌晨就动身了。他现在正在北渡成国渠。过了成国渠,鲜于辅的四万部队将向北行军四百里,直插凉州安定郡的鹑觚城。我们将在鹑觚城附近寻找歼敌机会。”
桑羊吃惊地问道:“你不在杜阳打他?”
李弘笑道:“我为什么要在杜阳打他?不离开扶风郡,北宫伯玉根本不会放松警惕。他是五万人,我也是五万人,我找死啊?”
桑羊笑起来,很敬佩地说道:“我现在对你有信心了。”
李弘微微一笑,说道:“现在还有几个问题需要核实。董卓没有等到我们的支援骑兵,他会不会独自袭击?马腾什么时候渡过杜水河,赶到千叶岭?边章和韩遂两人在接到要被袭击的消息,会不会果断撤退?是往南,往渭水河方向撤还是往北会合北宫伯玉?如果周慎将军在郿国城附近截住韩遂,而鲜于辅没有如期赶到,太尉大人将怎么解释鲜于辅的去向?如果董卓和马腾会合,准备奔袭杜阳,而我还没有赶到,这个奔袭杜阳的计划他们会不会执行?”
第十二节
桑羊笑道:“董卓会不会独自袭击叛军,我们不知道。”
“马腾今天早上肯定要过河,否则他就做得太明显了。”
“叛军肯定会撤退,因为他们有几个消息渠道。他们不撤,难道等着我们三万骑兵去攻击他们吗?”
“叛军往南撤退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六月惊雷的羌胡骑兵随时会在渭水沿岸出现,可以接应他们。往北的可能性最小,因为北面山区多,路不好走,步兵会严重迟滞叛军的撤退速度,而且在他们的后面又有我们几万骑兵追着,叛军容易遭到攻击。”
“至于鲜于辅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