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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扶余王的那几只红嘴巴鸟,我给你弄来了。”
王泽愣住了,接着惊喜地问道,“真的?”随即想到这世上大概没有李秀弄不到的东西,神情马上变得极为兴奋,连连搓手,显得急不可耐,“在哪?鸟在哪?”
李秀一用力,从李弘的怀里跳了下来。王泽弯腰拉住她的小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秀儿,爷爷太喜欢你了。鸟呢?那小家伙娇嫩,可不能憋死了。”
李秀脸色一变,“哎呀,也许真的憋死了。”
王泽急了,拉着李秀就跑,“快,快,好孩子,快带我去看看,可干万不能憋死了啊。”
李弘、田豫、祭锋等人望着一老一小飞奔而去的背影,无不捧腹。风雪气得浑身发抖,“这小丫头,竟敢私偷扶余王的东西,我……我要她立即还回去。”
“算了吧。”李弘拉住她,连连摇手,“她现在才拿出来给王大人,显然是怕你发现了要逼她还回去。回头让小懒捎句话给尉仇台,就说我很喜欢他的鸟,谢谢他的礼物了。”
“你们都这样惯她,将来怎么办?”风雪真是欲哭无泪。
“长大了,就好了。”李弘毫不在意地笑道,“我的女儿,当然像我了。现在被人追着杀,将来就要追着杀人。”
第二节
六月下,晋阳。
当天晚上,李弘在关隘内设宴,给王泽、田豫、祭锋等人接风。
风雪太过疲劳,早早带着李秀回房休息。待风雪离开后,李弘笑着问道:“按照行程,你们开春就能返回,为什么迟延了四个多月?大漠、辽东、扶余等地有什么事吗?”
王泽、田豫、祭锋三人互相看看,脸上笑容渐敛,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年多来,我们走遍了大漠、辽东、扶余等地,感觉塞外暗流涌动,风雨欲来啊。”王泽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大草原上,我们这颗心一直悬着,担心大军迟迟不能攻克洛阳,直到我们看到大将军出现在句注要塞,知道洛阳已经攻克,我们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李弘似乎早有所料,对王泽的话并没有感到十分吃惊,他摸了摸颌下短须,淡淡地说道:“这几年,柯比熊锋芒毕露,不但吸引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也把大漠上暗藏的危机遮盖得严严实实。这次我让柯比熊带着军队去河西,目的就是想把塞外的危机暴露出来。我倒要看看,除了柯比熊,还有谁想称霸大漠。”
王泽看了李弘一眼,缓缓说道:“过去,檀石槐称霸大漠,鲜卑人纵横塞外,所向无敌,这是所有鲜卑人的荣耀。虽然十三年前鲜卑人大败于落日原,臣属我大汉,但在他们的心里,大漠上的英雄只有柯比熊。大漠是他们的家园,他们时时刻刻图谋夺回大漠,重建檀石槐的盖世功业。”
“这几年,大汉屡屡从塞外调兵,从塞外征缴牛羊,大汉连绵不断的战火让他们看到了大汉的衰落。大草原上每一个角落都在盛传大汉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鲜卑人看到了夺回大漠的希望,他们蠢蠢欲动,要不了多久,塞外必将狼烟四起,烽火连天。”
这次李弘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望着王泽、田豫和祭锋三人,冷声问道:“有这么严重?”
“比大将军预料的要严重得多。”田豫苦笑,详细述说了此行所见。
柯比熊连遭打击后,实力受损,其地位受到了挑战。
首先就是中、东两部鲜卑部落开始分裂。虽然东部鲜卑的弥加、素利都还在支持柯比熊,但阙机、槐头和素利的弟弟成律归却另有心思。柯比熊率军赶到河西后,阙机之子沙末汗在辽东一带频繁活动,和扶余王尉仇台联姻,和辽西乌丸白琅王楼班也结为兄弟。阙机一旦得到了扶余人和辽东乌丸人的支持,他极有可能乘着柯比熊远在河西的机会,逼迫弥加和素利离开柯比熊,另建王廷。
其次就是扶罗韩。扶罗韩是植石槐的庶孙,算起来应该是步度更的哥哥。当初李弘极力扶持他,一则是因为他的身份高贵,在弹汗山有一定的号召力,二则是他对大汉表现的极为忠诚,值得信任,三则他在大漠中北部一带崛起后,向东可以威胁柯比熊,向南可以牵制射墨赐。这样可以有效制衡大漠中部的几个鲜卑大部落。扶罗韩的实力发展很快,已经拥有上万铁骑。实力大了,野心也就大了。柯比熊去了河西,东部鲜卑又有意分庭抗礼,中部鲜卑随即成了待宰羔羊,当然也成了扶罗韩垂涎三尺的猎物。
不过,南部鲜卑王射墨赐的实力更大,扶罗韩非常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射墨赐对大汉的忠诚毋庸置疑,他的侄子射缨彤和儿子射虎追随大将军征战多年,自然不会背叛大将军。但问题是,射墨赐老了,他的嫡长子射隆很快便会继承射墨赐的王位,而射隆和扶罗韩却情同兄弟。当年射墨赐逃奔大汉的时候,射隆在弹汗山为质,他能活下来全靠扶罗韩的保护。射墨赐为此很感激扶罗韩,而扶罗韩也正是因为射墨赐的极力举荐,才被大将军选中做了扶持对象。
“如果射墨赐死了,扶罗韩得到射隆的帮助,实力骤增,必然会攻打柯比熊。”
田豫正想继续往下说,李弘挥手打断了他,“几年前,我曾听射墨墨赐说,他有意让射虎继承南部鲜卑,怎么现在又变了?”
“射虎虽然有射缨彤的支持,但射隆却有扶罗韩的鼎力相助,而且射隆毕竟是射墨赐的长子,南部鲜卑很多部落首领都支持他。射墨赐担心自己死后,手足相残,所以一直犹豫不决,至今没有决定继嗣一事。”田豫摇摇头,“我和王大人劝他尽快做出决定,免得惹出祸端,但他顾虑太多,估计一年半载之内不会有什么结果。”
“射墨赐老了。”李弘无奈苦笑,“这种事怎能犹豫?我是不是派个人再去一趟?”
“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但射墨赐有射墨赐的顾虑,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欲速则不达,逼急了,反而会出事。”王泽摇摇手,“以我看,还是让柯比熊尽快返回火云原,适当的时候再让鲜于银将军亲自到火云原跑两趟,以示朝廷对他的重视,乘机警告一下扶罗韩、阙机等人,不要自找麻烦。”
“短期内,柯比熊回不去。”李弘说道,“朝廷决定先行收复河西,那里的仗还要打一阵子。另外,我觉得柯比熊没有必要急着回去,相反,我们应该把他尽可能留在河西,给扶罗韩足够的时间攻打中部鲜卑,然后我们再让柯比熊和步度更攻杀扶罗韩,让鲜卑人打鲜卑人。鲜卑人如果实力大损,大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保持稳定,这对我们的中兴大业非常有利。”
“大将军……”田豫急忙摇手,“你最好慎重一点,现在北疆不仅仅是鲜卑人的事,还有乌丸人的事。如果大漠先乱了,白山和辽东都有可能乱起来,到时北疆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李弘浓眉深皱,“乌丸人也敢叛乱?丘力居才死几年?蹋顿、乌延、苏仆延是不是都老糊涂了?”
田豫苦叹:“大将军还记得当初朝廷为什么要册封蹋顿为辽东乌丸大单于吗?”
李弘蓦然明白了原因,“丘力居的儿子长大了?”
“长大了。”田豫说道,“楼班不但长大了,而且还得到了辽东很多乌丸部落的支持。当初朝廷为了给公孙瓒将军报仇,特意册封蹋顿为大单于,意图在楼班长大后,挑起辽东乌丸内乱,继而杀了蹋顿,重创辽东乌丸。现在辽东的局势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而始作俑者就是我们自己。”
李弘想起往事,苦笑无语。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乌丸人内乱,在辽东大打出手,形势对北疆极为不利。
“沙末汗和楼班结拜为兄弟,显然就是冲着蹋顿去的。沙末汗的背后是阙机,阙机的背后肯定有扶罗韩的影子。因为现在白山、代郡一带的乌丸人也出现了危机,而造成这种危机的就是扶罗韩和射隆。扶罗韩有意挑起幽州乌丸人内乱,其目的不言而喻。”田豫继续说道,“去年,代郡的乌丸首领冉冉死了,继任者是冉冉的儿子修武卢。修武卢和白山的乌丸渠帅能臣氐是甥舅关系,而能臣氐就是前白山大帅提脱的儿子。”
“当年,提脱和鲜卑人拓跋锋一起入侵幽州,大将军在恒岭一战中杀了提脱,其后提脱的部落被黑翎王难楼所收。十几年过去了,提脱的儿子长大了,他的部落也重新崛起了。能臣氐想报仇,但他的仇人实力都很强大,无论是白山乌丸大单于楼麓,还是上谷的白鹿王鹿破风,他都惹不起。他只能等待机会,只能想办法寻找援手。”
“扶罗韩想称霸大摸,射隆想赶走上谷乌丸人独霸赤水,能臣氐想报仇想独霸白山,而修武卢因为上谷乌丸人逐渐向代郡迁移并不断侵占自己的草场,对鹿破风也是心怀仇怨想乘机报复,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联手搅乱北疆局势……”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确有凭据……”李弘突然挥手打断了田豫,“这些话是不是楼麓、鹿破风和蹋顿对你说的?”
“不错,这是楼麓、鹿破风和蹋顿的猜测,但也是我们的猜测……”田豫指指王泽和祭锋,神情稍稍有些激动,“大将军,北疆局势的确山雨欲来,我们不能视而不见,任之发展。目前大将军把柯比熊调到河西的目的已经达到,大军也已收复洛阳,再把柯比熊留在河西战场上已没太大意义,应该即刻让柯比熊返回火云原,以缓解塞外危机。”
“缓解……”李弘举手轻轻抓了几下额头,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们把大漠、辽东和白山等地的情况写一封详细的奏章,急报朝廷,请朝廷尽快拿出对策。我还要在晋阳停留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回去。”
“大将军,你不和我们一起回长安?”王泽惊讶地问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难得有时间陪陪家人。”李弘笑道,“就算以权谋私吧。”
王泽、田豫相视而笑,不便再劝。
大汉建兴六年(公元202年),八月。
八月,关中,栎阳。
朝廷因为长安重建问题再起纷争。
重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