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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褚飞燕还是依从大帅的军令,率军急速北上。公然违抗军令是死罪,没有必要和大帅因为这件事翻脸。这件事关系到黄巾军的前途,大帅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不会置黄巾军的前途于不顾而一意孤行。
另外,孙亲上次来书中曾经提到,希望援军秘密赶到定兴渡口,看看可有机会诱骗豹子军前来劫粮,趁机狠狠地打他们一下。李弘的部队最近连打胜战,士兵们狂妄轻敌,肯定会中计。
褚飞燕苦笑着说道:“这个计划如果在大营没有被袭击之前施行,尚有成功的可能性。现在……”他连连摇头,“搞的不好弄巧成拙,连粮草都危险。”
左彦奇怪地望着褚飞燕,有点不相信。
褚飞燕二十四五岁,中等身材,长相斯文俊秀,略显文弱。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他的武功在黄巾军里出类拔萃,剑术,射术都非常高超。他本名叫褚燕。飞燕是他的外号,意思是说他武功好,身轻如燕。不知道的人都以为飞燕是他的本名。
“黄巾军主力受损后必定要求援兵。孙亲在定兴渡口长时间龟缩不前,突然大胆行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后续援军赶到了。否则就是给孙亲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离开渡口一步。以李弘这种善长用兵的人当然不会上当。上当的只有想出这个白痴主意的人。”
左彦恍然,随即面色一红,心中暗暗佩服,自叹不如。
张燕的手下樊篱飞一般冲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卷用五道红绫捆扎的竹简。在黄巾军里,五道红绫加在文书上,代表最紧急的军情。
“褚帅,杨帅急书。”
褚飞燕和左彦神色剧变。
第十七节
185年11月。
冀州战事再起。
冀州牧郭典率军攻打栾城,九门,威胁真定;钜鹿太守冯翊率军攻打赵国的襄国县,直逼邯郸。
杨凤,白绕,王当,五鹿率军迎敌,双方战斗异常激烈。
褚飞燕立即下令,由樊篱率三万部队紧急赶回中山国奴卢城驻防。原留守奴卢的五万大军接到军令后,立即启程,日夜兼程赶到常山真定。
左彦带着侍从,一人双骑,带着杨凤的文书火速赶到涿城禀报张牛角。
褚飞燕率领余下二万人马快速赶到定兴渡口,接应张牛角大军回撤。
张牛角看完杨凤的加急文书,面无表情。
他望着左彦忐忑不安的脸色,冷冷地问道:“俊义,你没接到我的命令吗?怎么不在中山国反而回到了大营?”
“大帅……”左彦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说吧。”张牛角摸着竹简上的红绫,慢慢地说道,“是不是燕子不愿意来。”
“大帅……”左彦一路上想了许多说辞,做好了说服张牛角的打算。现在他坐在张牛角的对面,觉得自己想说的其实都是废话,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大帐内一片死寂。张牛角非常仔细温柔地抚摩着手里的红绫,神情专注。
“品朴,燕子也是为了黄巾军,为了天下苍生啦。”左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低声说道。
张牛角脸上闪过几丝怒色。
他望着手上的红绫,默默的长时间地望着,神情越来越黯淡。
张牛角突然落寞地说道:“俊义,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左彦大惊,眉头紧锁,紧张地说道:“品朴,你为什么这样想?”
“师父死前,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病得非常重,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张牛角语调低沉,缓缓说道:“他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
“太平道组织严密,上下齐心,大家共同努力,精心准备了十几年,最后我们带领天下的百姓,揭竿而起,和天下所有的恶人,和天下所有的不平做生死搏斗,虽死亦不惜。我们没有什么私利,也没有什么宏图大愿,只想让天下苍生一天有三餐饭吃,一年有一件衣穿,活得长久一点,活得好一点,有一点希望。但我们最后给天下苍生带来了什么?”
“死亡,除了死亡还是死亡。跟着我们一块干是死,不跟着我们一块干也是死。”
“跟着我们一起干的,有打仗打死的,有跳河自杀的,有被敌人活埋的,当年三十六方大渠,六十多万人,除了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如今都已经尸骨无存。”
“不跟着我们干的,死得更惨。那些可怜的百姓,手无寸铁,却被敌人当作我们的同党任意杀戮,村村户户几乎都被杀光了,血流成河。打了一年的战,结果田地荒芜,颗粒无收,幸存下来的百姓最后还是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他们都饿死了,到处都是饿死的人。一年下来,死去了几百万可怜无辜的百姓。”
张牛角的脸色非常可怕,他咬牙切齿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道:
“我们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
“我们原来以为我们这样做,可以让这些人活着,活得长久一点,活得好一点,但最后是什么?是死了,死了几百万人,超过任何一次瘟疫,任何一次洪水,我们都干了什么?都干了什么?”
“没有我们这么干,他们反倒可以活得长久一点,活得好一点,虽然没有希望,但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为什么?俊义,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们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们杀不光那些恶人,杀不光那些抢去我们粮食,抢去我们一切的恶人,为什么?”
“苍天?苍天只保护那些恶人,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从来都是残害我们这些可怜无辜的穷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张牛角嘴里低低地念着,苦涩而悲痛,泪水浸湿了眼眶。
左彦再也忍不住,站起来转身黯然离去,泪水洒落衣襟。
李弘带着部队在督亢亭休息了三天,随即再度出发失去了消息。
他知道现在无论在郡府还是在刺史府,黄巾军都有内线,所以自小房山伏击的计划被泄露之后,他以骑兵行军一日三百里联络困难为由,拒绝向郡府通报军情。鲜于辅得到他的暗示,行事也非常小心谨慎。
这一天,他接到李弘的消息。黄巾军褚飞燕领二万人马赶到了巨马水定兴渡口,驻扎在对岸,没有渡河的迹象。渡口的孙亲随即将车阵前推了三里,也没有开拔的迹象。黄巾军的这种动作非常反常。两万人马支援涿城前线简直就是开玩笑,现有的黄巾军兵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打下涿城。而前线急需的粮草辎重却在援兵赶到的情况下不运往前线,实在令人奇怪。
李弘觉得黄巾军肯定有什么行动。继续攻打涿城显然不现实,那么黄巾军既然不打,就有可能撤退。也就是说,冀州战场有动静了。否则就是他们另有攻城妙计。李弘猜测黄巾军可能和城内敌人配合,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他提请鲜于辅密切注意城外黄巾军大营的动静,同时要派最可靠的人把守城门。
清晨,张白骑和左彦走进了张牛角的大帐。
张牛角一夜未睡,脸色苍白而憔悴。案几上堆满了文书,竹简散落一地。
“大帅……”张白骑不待落座,大声说道:“再下军令催促褚帅,命令他急速北上。我们出兵一个多月,眼看就要拿下涿郡了,这个时候撤军,放弃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是不是有点儿戏?怎么向士兵们交待?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左校,死去的几万兄弟?”
张牛角沉默不语,浓眉紧皱,双眼望着手里展开的一卷竹简。
“俊义,你是支持北征幽州的,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褚帅都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他讲话?”张白骑转脸冲着忧心忡忡的左彦叫道。
左彦苦笑,摇摇头,一言不发。
“子荫,不要乱说话。”张牛角放下竹简,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已经想明白了,北上攻打幽州这件事我们的确做得太冒险,即使没有豹子李弘的风云铁骑,我们也很难打到渔阳,失败是早就注定的。”
张白骑和左彦闻言大惊,诧异地望着张牛角。
“攻城前我曾接到安定帅的密书,他警告我主意冀州方向的动静。幽州刺史杨湟和几个太守联书冀州牧郭典,要求他出兵攻打赵国,常山,使我黄巾军腹背受敌,逼迫我退军。现在冀州军队已经开始进攻赵国,常山国。这说明前期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郭典和我们之间的仇恨太深了。其实,即使没有幽州杨湟的要求,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攻击我们的好机会。正如燕子所说,一旦腹背受敌,我们肯定失败。”
“但这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张白骑睁大双眼,看着张牛角因为过度气愤而微微涨红的脸,十分不解地问道:“什么原因?”
张牛角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去年,黄巾军分散各处,互相没有联系支援,结果被皇甫嵩,朱俊等人各个击破。今年,我们聚集在一起看上去好象抱成了一团实力大增,但其实不是这样,我们还是一盘散沙。这才是我们失败的真正原因。”
“由于黄巾军内部大小首领众多,帮派林立,大家在财产分配,战术安排上分歧较大,很难形成一个声音,一股力量,所以失败也是必然。这次北征幽州就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
“按照我的设想,我们放弃赵国,常山,只留下少量兵力牵制冀州官军。然后我们破釜沉舟,集中全部兵力大约四十万人马攻打幽州,两个月就能完全拿下。”
“为什么做不到?”张牛角苦笑着说道。
“大家各顾眼前的利益,舍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城池,土地,财富。只顾贪图蝇头小利,哪里想到黄巾军的将来和发展。”
“燕子和王当几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私心,但他们太保守,只想着苟且偷安,根本没有长远的打算。他们总是说实力不够,实力不够。”
“我倒要问问你们,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足够的实力?朝廷,官府,官军,各地的豪强霸主们,会给我们时间发展实力吗?幼稚啊。一旦朝廷喘过气来,大军压境,四处围剿,不要说发展,就是能不能在太行山生存下去都是问题。没有人会给我们发展实力的时间,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