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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带着陶义、王摩、纪灵、孙辅、鲁肃等四万大军跟在前锋军后面,缓缓而行。接到蒯越的书信后,袁绍一直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北疆铁骑,但目前看来李弘并没有在正面战场上部署铁骑主力。乌巢和故市的粮草被烧后,李弘大概改变策略,打算撤兵回守白马和濮阳一线,因此他把铁骑主力都尽数派遣到了两翼战场,以求利用铁骑的优势在两翼战场迅速取得突破,从而威胁河南和联军粮道,把联军拖在河南。这个计策的确不错,但李弘没有预料到联军的攻击速度太快,他的部署被打乱了,顾此失彼了。这是击败北疆军最好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袁绍顾虑一去,随即下令各部加快速度,迅速拉近和前锋军的距离。
第六十八节
平阳亭。
大将军李弘、左将军麴义、右将军张燕、贾诩、傅干等人听完射缨彤的述说,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今天射缨彤、席欢洋奉命带着铁骑佯攻叛军,一是为了给叛军造成北疆主力铁骑已经离开白马、平阳亭一线,转到河内和兖州两翼战场的假象,让叛军减少戒备,加快攻击速度。二是想试探一下叛军的防守能力,看看他们的攻防战阵会不会对铁骑的攻击造成威胁。
“现在看来我们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但是……”射缨彤看看李弘,迟疑了片刻,“叛军的攻防战阵很坚固,如果强行攻击,伤亡会非常大,而且还会严重迟滞大军的攻击时间。一旦我们在平阳亭战场耽误太久,或者被叛军拖到了晚上,那我们就很难全歼燕城以北的叛军了。”
“袁绍和刘表把我们当年对付胡骑的办法全部学到了。”麴义恨恨地一挥手,“他们两个都参加了当年的翼城大战,对我们击败六月惊雷数万羌骑的过程一清二楚。前年冀州大战的惨败,大概让他们想起了往事,所以这次特意准备了很多器械,打算和我们的铁骑正面对决。”
“我们在西凉打了几次大战,尤其是青石山和薄落谷的两次阻击,不但把鲜卑人挡住了,还给了他们沉重一击。”射缨彤用鲜卑话对李弘说道,“这次南下,很多部落大人都担心自己受损过大,将来可能会在大漠被其它部落吞并,所以心中惶恐不安。大将军如果下令他们从战场正面不计代价地强攻,他们马上就会想到过去的惨痛教训,攻击的决心和信心会大打折扣。”
其他人听不懂鲜卑话,都拿眼睛看着李弘,等待他的解释。李弘想了一下,把射缨彤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问张燕道:“叛军的中路大军大概有多少人?是不是和他们的前锋军一样,也有非常坚固的攻防战阵?”
“从斥候的探查来看,中路大军大概有四万多人,他们看到了袁绍的战旗,还有九江军和江东军的战旗。”张燕说道,“这路大军带了不少辎重,战阵也没有他们的前锋军那样牢固。”
“此次我们撤得快,叛军的追击速度也非常快。很多重型器械都丢在了后面,而九江军、江东军几乎没有什么重型器械,所以这一路人马相比他们的前锋军,防守能力差了很多。”贾诩接着说道,“叛军要想防备我们铁骑大军的攻击,不仅需要巨盾巨矛和强弓弩炮,更需要有众多经验丰富的士卒。叛军的前锋军大都是前年参加冀州大战的军队,比如蒯越、辛评、蒋奇、夏侯渊、刘磐、文聘、关羽、张飞。这些人和他们的手下都有一定的对抗经验,打起来的确难度很大。”
“叛军前锋军的人数已经确定了吗?”李弘又问道。
“可以确定为六万人左右。”张燕说道,“我们仔细查看过了,前锋军的帅旗在蒯越的军中,这支军队现在由他指挥。另外,蒋奇、夏侯渊、关羽这些人的手下都是各地的精兵,如果强行攻击,我们的伤亡的确不小。”
李弘沉吟良久,突然说道:“立即改变攻击策略,让步卒大军和一部铁骑把叛军的前锋军拖在平阳亭,暂时不打它,然后再派一部铁骑挡住叛军的后军,阻止他们的救援。”李弘举起大手,用力拍在了地图上,“我们集中大约七万铁骑,先围歼叛军的中路大军,围歼袁绍。”
麴义、张燕、贾诩等人互相看看,同时点头。
“这样一来,我们今晚就到不了燕城了。”麴义遗憾地摇摇头。
“如果能全歼叛军的前锋军和中路大军,中原大战就结束了。”张燕笑道,“你想什么时候到燕城都可以。”
李弘和众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细节,随即下令由张燕坐镇平阳亭指挥全局,麴义指挥南北两军和鲜于辅的铁骑在平阳亭一带拖住叛军的前锋军,雷子率军急速杀向燕城、瓦亭一带挡住叛军的后路大军。
“传令燕无畏,率所部铁骑,立即会合赵云,向小马亭方向靠拢,准备会同主力围歼袁绍。”
*
下午,蒯越指挥前锋军推进到平阳亭。
麴义、吕布集结了七万步卒大军,依据有利地形,奋力阻击。
鲜于辅、鲜于银、李溯、公孙续等人各带一部铁骑,围着联军的战阵往来奔驰,不时做出攻击之势,迫使联军不得不坚守战阵,唯恐让北疆铁骑突进阵内。
下午,平阳亭西南二十里,小马亭。
正东方的地平线上,悄悄升起一片尘雾,这片尘雾越来越大,渐渐遮掩了天际间的湛蓝天空和灰黄色的土地。
“咚……咚……”报警的战鼓声立时响彻原野。
“传令各部,立即靠拢,快,快……”袁绍脸色微变,连声下令。虽然蒯越说敌方的铁骑不到一万人,但中路大军没有前锋军那样坚固的战阵,如果让北疆铁骑利用各部阵形松散的时候冲过来,大军极有可能崩溃。
孟岱、陶义都是冀州籍将领,也曾参加过前年的冀州大战,他们从容不迫,指挥手下士卒和运送辎重的民夫们迅速利用数百部辎重大车摆下了一个车阵。辎重大车的数量有限,只能把它们摆在战场的正对面,也就是敌骑最有可能发生攻击的方向。
纪灵、孙辅、鲁肃则指挥各自的大军迅速集结列阵,和袁绍的军队形成品字形战阵。
“蒯大人不是说,他们把北疆铁骑牵制住了吗?”纪灵冲到袁绍身边,吃惊地问道,“怎么这里又冒出一股铁骑?我们是不是中了埋伏?”
袁绍摇摇头,笑着安慰道:“北疆铁骑的人数有限,我们又早有预防。虽然他们有心绕过前锋军攻击我们,但很难奏效。”袁绍指指头顶上的大太阳,“在这种天气下,铁骑还没有接近我们,漫天的烟尘就已经把他们的形迹暴露了。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早就做好防守准备了。你不要担心,没事。”
他话音未落,战阵中突然传来惊骇的叫喊声,人们纷纷转身向背后望去。
正西方的天际之间,一股烟尘冲天而起,就象雷雨来临前的乌云一般在空中剧烈地翻滚着,并迅速向四周弥漫扩散。
袁绍脸色突变,心里一阵窒息,喘息声顿时急促起来。
孙辅、鲁肃打马而来,手指西方,惶恐不安,“大人,那是怎么回事?是北疆铁骑吗?我们被包围了?”
“不要慌,不要慌。”袁绍用力挥挥手,勉强稳定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他们无法阻挡我们前锋军的攻击,所以虚张声势,想把我们拖在这里,给他们的大军撤出平阳亭争取时间。”
孙辅和鲁肃互相看看,将信将疑。鲁肃拱手问道:“大人,你确信这是北疆军的疑兵之计?”
鲁肃的官职不过是一个统军校尉,用这种口气对袁绍说话实属不敬。袁绍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中马鞭,“我们有四万人,而北疆铁骑兵力有限,此刻他们想要展开攻击,必须集中所有兵力才能确保一击而中。如果你想获得一群羊,你愿意用一头老虎去攻击,还是愿意驱赶两只狼去攻击?李弘精通骑战,怎会在这个时候分散兵力?”袁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了,北疆军在无法掩藏形迹实施偷袭的情况下,如果有足够的兵力,也可以实施群狼围攻之术。不过,他们有那么多铁骑吗?”
在骑战方面,纪灵等人没什么经验,相反,袁绍因为和李弘、公孙瓒屡屡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听了袁绍的解释,三人心里的紧张大为缓解。既然是疑兵之计,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鲁肃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话失礼了,正想向袁绍道歉,就听到战阵侧翼的士卒们突然发出了一声更加惊恐的叫喊,接着叫喊声此起彼伏,象波浪一般层层涌起霎时传遍了整支大军。
袁绍和众人骇然心惊,抬头向北方望去。
一团巨大的烟雾冉冉升空,它就象一股呼啸的鬼风,隐约挟带着风雷之声,席卷而来。它更象一头灰蒙蒙的怪兽,一路咆哮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长大,并且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蓝天、白云和广袤的大地。
“大人,南边,南边也来了……”
袁绍背心一凉,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双手双脚好象不听使唤一般僵硬了。他低吼一声,用力扭转身躯,向南方看去。
南方的天际之间,一股烟尘就象狂风中的烈焰一般,沿着地平线剧烈翻卷燃烧,转眼笼罩了半边天空,接着便和东、西、南三个方向的烟尘合为一体。
袁绍目瞪口呆,他睁大双眼向四周看去,霍然发现整个地平线都已被烟尘席卷,这股铺天盖地的烟尘借着风势,正在不断蚕食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和炙热的太阳,不断逼近自己这支孤零零的大军。
“我们被包围了……”联军将士们的嘶喊声纷乱而恐惧,叫啸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隆隆战鼓声也不知何时悄然湮没于这片巨大的啸声里。
“大人,我们不是被一群野狼围住了,而是被一群恶虎围住了。”纪灵哭丧着一张脸,望着从烟尘里冲出来的铁骑,难以置信的连连摇头,“一万铁骑?这何止一万铁骑?蒯越这个瞎子,他眼睛长在脑门上了吗?”
七万铁骑大军从四面八方冲出了地平线,冲出了滚滚烟尘